[GL]夏暮经年 完结+番外 (朵拉图的日出)
- 类型:GL百合
- 作者:朵拉图的日出
- 入库:04.09
但伴随着奇景的临近,翻山时状况与麻烦也频频发生,刚上山气温剧降,山间开始刮起冷风,下起了小雪,我并没有穿太多保暖的衣服,只能披着一件带着夹绒的冲锋衣,忍受着冷风的吹灌,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脚下湿滑而危险的坡地。在搀扶着峭壁,聚精会神,亦步亦趋地穿过一段又一段悬崖边缘的小路后,我们追寻着骡子粪开始下山。翻过多雄拉山,一直走下坡,海拔一直下降1000米左右到拉格,下山的路越来越好走,雾也越来越薄,三个被糟糕的天气与紧张的行程折磨了几乎一天的人终于放慢了脚步,在慢走中放心来欣赏沿途的风景,这一路的路况基本都是溪流形成的乱石路,瀑布成群,植被越来越丰富多样,薄雾中,山上瀑布,山下多雄拉河若隐若现,漫山遍野红黄绿叶时隐时现,坡地渐渐变少,我们开始在森林中行走。拉格是这一天的歇脚地,这里只有在山脚旁边简陋的旅馆小店。这些歇脚点一般由四川人或当地人经营,为过往行人提供简单的住宿和食物。傍晚五点,踏着积满泥浆与水渍的登山靴,当三个风尘仆仆的人终于到达目的地,我直接扔下肩上负荷的背包,瘫坐火堆旁的木椅上疲累得不肯再挪动那怕是一根脚趾头。从小大,我从来没有在一天之内走过如此漫长的路,出发前我以为我会在途中放弃,但其实并没有,现在回头想想,这些天里那些我以为会半途而废的的壮举,我竟然都一一坚持了下来,现在旅行即将结束,我知道这一趟自己并没有白来。
夜晚十点,我披着被火烤干的冲锋衣,光着脚丫盘坐在火堆旁继续完成我这一天未完成的任务,湿漉漉的登山靴被架在铁杆上,被烤热的水珠一点点的从鞋带滴落,又被旺盛的火焰吞没,飘逸出的屡屡白色雾气发出嗞嗞的撕裂声,用塑料膜搭建起的简陋木棚下,除了我,再无别人,疲惫不堪的徒步者在仓促的晚饭后便早早卧床沉睡过去。这里只有一排湿哒哒的登山靴,还有一位倚着木栏,低着头写字的看管者。
九月十五日周五 多云转阴晚上十点
为了对得起那份不菲的报酬,也为了对得起这份标志着我第一次出道的工作,临近交付期的前几天,我总是在晚上打工结束后,赶到花店里对店铺最后的装修进行修补或者处理白天遗留下来的扫尾工作,然后匆匆忙赶着地铁十一点的末班车返回学校。
十一月的某一天夜里,我与往常一样赶到店里善后,坐在架梯的顶端的我拿着粉刷仰着头填补着奶黄色墙体上花卉壁画的颜色,已经临近十一点,我用力眨了眨干疼的眼睛,想着赶紧把手头的工作做完,好收拾收拾准备回学校。只是我刚想提笔,悬挂在门前的风铃突然发出一串清脆的碰撞声,本来从里面反锁的玻璃门好像被人打开了,这个时候谁会过来?我不得不转过头去想看看那个正走进室内的人到底是谁?
很快架梯下走近了一个女人,她将双手插在浅驼色的大衣口袋,仰着头朝我微笑,两颊略显绯红的脸上,她的笑有些迷离。她喝酒了吗?
茉优,你怎么来了!
我急忙放下手中的调色板,胡乱用身前的罩衣抹了抹被墙漆沾染的五颜六色的手,爬下架梯,在我接近她的时候,便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的酒味,她果然喝酒了。
晚上在附近喝了些酒,也许久没过来了,今天正好路过,就过来看看,听友人说这些天你总是一个人晚上过来忙活,幸苦你了。
没事,若有空你四处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和我说说,我忙完壁画就得走了,要不然就赶不上末班车了。
我跨过横拦在过道上的几块厚木板,走到墙角的沙发旁,将铺在上面的遮尘布掀开,又说道,若累了,就先坐坐,不好意思,现在屋里还比较乱,不过明天就会收拾好的。
说完,我重新爬上架梯继续工作,但出乎我的意料,茉优并没有四处参观,而是坐着一角的沙发上抬头看着我粉刷作业。小小插曲后,四周再度陷入沉静,静谧的空间里刷漆与调色的声音被无限放大,但我却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为了抓紧时间画完最后一笔,我皱着眉头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几乎也就忘了这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直到二十分钟后,我急急忙忙的从梯子上爬下来,拿起羽绒服与背包准备走人时,才发现屋里靠着沙发的一角拖着下颚看着我的茉优。
你不回去吗?
想了想,我还是过去问她。
还不想回去,你要走了吗?
嗯。
能不能留下来陪我一会,学校,等下我开车送你回去。
昏黄的壁灯下,我才终于发现茉优的脸上显露无疑出的疲惫与憔悴,这让她看起来更加消瘦脆弱,那些本是想要拒绝的话刚涌上喉咙又被我吞咽下去了。我点点头答应留下来。
其实我坐在她的身旁也只是低头沉默,她没有说话而是抬头望着墙上我刚刚完成的彩绘出神,我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缩在沙发里听着墙壁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走动声,低着头思考着明日一天拥挤的日程安排,可事实上,那天晚上我们都没有回去,时间单调而缓慢的移动让我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等我再度从昏沉的梦境中醒来时,已是凌晨两点多,街道上传来遥远的鸣笛声让我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清冷昏暗的花店里还弥漫着淡淡地漆味,有些刺鼻,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只是微微动一动身子,右侧的肩膀就传来一阵酸麻的疼痛感,我转过头才发现茉优也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
我叹了口气,思考片刻后,还是没忍心将肩上的人叫醒,而是伸出左手小心翼翼地调整靠在我右肩上的身体,让坐着的她能够在沙发平躺下来,当我成功将搭在的右肩上的脑袋转移到我的双腿上后,我不禁暗自松了口气,一番搬运的折腾让我在寒冷的冬夜得到了充足的暖意,但让我惊讶的是,那些我的算不上轻柔的动作居然没有惊扰了茉优的好梦,她只是皱着眉梦呓般的哼了几声,又趴着我的腿上陷入沉睡。
看来她是真的累了。
我笑了笑,从弯腰捡起不知何时跌落于脚下的羽绒服,将它当作被褥覆盖在卷缩于狭窄沙发里茉优的身体上,然后背靠沙发,仰着头,闭眼再度睡去。
事后我才知道,那时茉优已经一周无法入睡了,而那个晚上,她经历了一个星期以来第一次没有障碍的睡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清晨,我被身体传来一阵阵尖锐的麻痹感吞蚀,那感觉就好似成千上万只蚂蚁在身体上嗜食一般,惺忪的睡眼被强行睁开,模糊中我似乎看到有人从我身侧起来,撑起麻木的手臂,我终于恢复正常的意识。
你醒了?
我揉了揉干涩的眼,对着眼前看着我一言不发的茉优问道,我不知道为何她看我的神情充满了迷惑和震惊。
面对我的疑惑,茉优才惊觉自己这样看着我已经很久了,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又是没说出口,只是苦笑着微微摇了摇头,将披在她身上的羽绒服递给我,朝我道歉。
对不起,昨晚应该送你回去的,但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没事,我也睡着了,现在地铁也开门了,我先回校,再见。
我摆了摆手,朝她姗姗而笑,拿起脚下的背包准备返校,九点开始便是两三个小时的presentation和seminar,我必须赶在八点钟之前回到宿舍取走昨天刚做好的模型还有熟悉熟悉电脑里的演示PPT。
我送你回去吧,顺便带你去吃些东西。
茉优见我要走,便也拿起遗落在沙发上的手包,慌乱中想要翻找包里的车钥匙,我见状连忙摆手示意她不用麻烦,我告诉她我自己回去便可,但茉优根本不容我拒绝,在找到车钥匙后,她竟然伸出手握住我的手腕,不容分说地拉着我直径朝外走。
她说,放心,八点之前我一定把你送到学校。
仅仅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我与她之间的距离莫名其妙地就被拉近了,一直以来,我们之间那种至远至疏的感觉在她握住我手腕的那一刻起,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我居然再也找不到那些原先叫做陌生的东西,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叫做关怀的暖意。我不禁扬起不易察觉的微笑,随着她轻柔的脚步走进冬阳还未升起的深巷食店里。
其实我们之间的交流很少,在寥寥几人的中华料理店里,安静地食用着刚出锅的煎饺与新鲜的拉面,在只有我与她的轿车里,靠着车窗的玻璃上安静地听着车里缓缓流淌地尺八古典乐,在静默的空间里,我不会觉得尴尬,也不会为寻找话题而烦恼,因为即使我们之间没有言语,也会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舒心与安逸。或许,有时候,不言不语,也有它别样的魅力。
七点三刻,车子驶近了大学校区,临别前,她突然开口问我下个月的研究项目何时结束,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这个问题感兴趣,但也如实回答了,我说是12月6号。
回来的时候,来花店里看看吧,那时的温室里应该已经摆满鲜花了,还有,到时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