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夏暮经年 完结+番外 (朵拉图的日出)
- 类型:GL百合
- 作者:朵拉图的日出
- 入库:04.09
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小区,当她站在住宅楼的入口,当她抬起头试图寻找自家的窗台,她突然笑了,笑出了声,家,那只不过是一间空荡荡的房子罢了,她不想回去。
西枣买了好多听啤酒,她离开了小区,坐着街心花园的马路牙的路灯下,看着偶尔飞驰而过的轿车发呆,凌晨的时间,街上的车辆少有通行,更不见人影,只有三两盏旧欧式路灯在冰凉的路面上撒些淡淡的明黄色,时不时一两只老鼠明目张胆地从花园一旁的葱郁植被丛中飞窜出来,低伏着敏捷的身躯,迅速穿过空旷的街道,消失在马路对面的绿色的草坪中。
鼠,西枣将手中的空易拉罐捏得死死的,她想起了什么,还是苏夕,还是以前破碎的记忆,只是旧时光因为一只微小生物的牵引而重新倒流回转,八年前因不愿记起而变得模糊不清的记忆片段在那一瞬间开始飞快的拼凑,所有往昔的细节不断堆积涌现,变得新鲜而生动,又杂乱无章。可西枣还是找到了部分完整的记忆拼图,因为她突然记起了她当初宣布放弃那个人的原因。
八年前,还在酒吧里打工的西枣拿着扫帚站在吧台阴暗的角落,看着一个叫做大山的男人拎着手里垂死挣扎的幼鼠,嘻嘻哈哈的追着尖叫躲避的苏夕在酒吧里四处打闹嬉戏,那时的西枣就已经看出了些什么。
大山,那个外国男人,因为他,一直在犹豫不决是否该放手的西枣终于选择放弃了那时的苏夕。大山的模样西枣已经记不清了,而两个人也从来没有熟悉过,少有交集,或许就来是普通朋友这样的关系,西枣也不愿承认,但西枣却与这个与她并不熟悉的异国男人,两度亲近过。肮脏昏暗的小酒吧,在一间封闭而狭窄的杂物房里,两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西枣丧失所有的印象,因为她喝醉了,断片了。年轻时的不羁与幼稚让西枣做过许多疯狂的傻事,大山永远属于她疯狂记忆里的禁区,即使他们从没有越过雷池,但这并不妨碍她把有关于那个男人所有的回忆封锁起来,她真的不敢碰,那是一处一触即伤的荆棘丛林。
西枣的脆弱不是因为她与大山曾有过亲密的接触,而因为她不想承认那个人是某段感情的终结者。
她知道自己并不喜欢大山。可她不喜欢,并不代表苏夕不喜欢,苏夕曾与她说过自己是不会与大山交往的,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人越走越近,可西枣一直视而不见,即使她对苏夕的失望一直在积压,积压到某一天她无法承受,辞去了酒吧的工作,她也从未相信苏夕会与大山在一起,因为大山只不过是一个混迹酒吧夜场的花花浪子,她宁愿看着苏夕选择周黍,也不愿意相信她牵起大山伸来的手。可现实很多时候都在与自己的自以为是作对,老天就是喜欢玩弄各种把戏,噩梦总会成真,即使祈祷千万次,不该,不愿发生的还是会发生,而那些你越想得到的越是得不到,永远得不到。
就在西枣辞去酒吧的三个月后,某次苏夕的友人无意在饭桌上随意的问了西枣一句,西枣,你知道苏夕和大山已经同居了吗?
“是吗,我不知道,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低头吃饭的西枣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但又很快低下头去,她随口回答了一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可她的心突然像是被石锤狠狠的砸了一下,心里对苏夕残留的唯一一丝的幻想也被砸成粉碎,就在那一刻,西枣向自己宣布,她对苏夕放弃了。
“你居然不知道,所有人可都早知道了!他们好像上个学期就已经在一起了,你辞职没过多久,大山就搬进苏夕房里去了,我就纳闷了,苏夕刚和前男友分手,不到三个月就另找新欢,还是大山这样的,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关我的事,他们喜欢就好。”
西枣笑了笑,低头继续大口嚼食,若无其事。
真是可笑的三角轮回,为什么和自己有过牵扯的男人,最后都会与苏夕有关,之前的大山,现在的周黍,难道这是一种宿命,还是所有人都逃不过苏夕的手掌心。
因为苏夕的特别吗,对啊,所有人都会被她吸引,她会玩,喜欢玩,能玩,可以暧昧,撒娇,知道如何讨人欢心,或许男人都会为她这样与生俱来的性格而倾心,而西枣只是觉得她特别,也是因为这点,单单这一点,就让西枣无可救药的陷进去了,因为她从没有见过哪个女孩能想苏夕那样让她为之动容。
因为特别,就算苏夕是一颗包着糖衣的慢性毒、药,她也选择天长地久的服用下去。
可是,现在已经多少年过去了,她的执念也被毒、药带来的伤害消磨成了怨念,苦念,薄薄的就像一层手指就可以捅坏的纱。毒、药再怎么可口上瘾依旧是可以夺去性命的毒、药,这份特别已经将她折磨得体无完肤,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初衷,或许,如果她仍坚持服用,她的余生就会被她亲手葬送。
旧时的记忆,现实的感性、交织缠绕,成为了酒精的催化剂,明明西枣的酒还没有喝完,为什么她会觉得此时此刻的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她醉了吗,没有!
西枣跌跌撞撞地从路牙上爬起来,她要做一件她从来未敢做过的事,她想赌一把,如果她赢了这样异想天开的赌局,她就可以给自己一个继续下去的理由,继续饮、毒,等待死亡。
可如果她输了,输了,她就把所有私藏的毒、药全部碾碎,烧毁,丢弃,不再留下任何余地。
口袋里的手机被艰难地搜索出来,西枣眯着迷离徜恍的眼睛,吃力地寻找着躺在通讯录里的
一排熟悉的号码,这次,她没有犹豫,用力地按下了绿色的拨号键。
☆、第四十章
深夜十分,苏夕盯着昏暗的天花板,微微喘气,直至她的呼吸重新恢复正常,满屋都是情、欲之后残留的热气,好热,她的身子黏腻无比,她想稍作休息后,再去简单冲洗身子。身旁的人还在喘气,只是很快喘气声也变成了断断续续地鼾声,她推了推黍大汗淋漓的肩膀,轻声说道,去洗洗再睡吧,这样睡了难受。
身旁的人迷糊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蠕动着厚重的身体,让薄毯下赤、裸的身子更多的暴露在清凉的冷气之下。
苏夕叹了口气,起身,稍稍伸展湿滑细柔腻的身子,朝浴室走去。
夜很静,房间里只有空调抽气的声音,还有床上男人沉重的呼吸声,温热的身子还散发着热浴的味道,赤、裸的皮肤在冷气的突袭下,激起一粒粒的小疙瘩,苏夕吸了口凉气,站在衣柜面前寻找干净的衣服。
一切都很安静,祥和,只是时间流逝里的某一个时刻,某种声音冷不防的爆发,把寂静房间里的安详毫不留情的打破了。
单调的手机铃声,剧烈而尖锐,床头柜上嘶吼叫嚣,惊扰了房间里的所有人。
苏夕皱了皱眉头,走进柜子,拿起那只不停摇摆的手机,只是当她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头像时,她怔住了。
为什么,她怎么了?
“谁啊……”
床上的男人从薄被里钻出半个脑袋,迷糊而含糊的嘟囔道。
黍的声音把苏夕惊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急忙把仍在胡闹的手机掐断。
“没事,你睡吧,骚扰电话。”
床上的男人继续安睡,苏夕拿起手机不动声色的离开再度沉静下来的卧室。
刚轻声关上房门,手机再度响起,苏夕慌忙按下接听,朝楼下走去。
“你怎么这个点打电话过来,你不知道黍……”
苏夕回头看了看身后闭紧的方面,松了口气,对手机低声责备道,可她还没说完,手机那端的刺耳的嚷叫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
“苏夕,你……你出来,出来陪我,今晚我不想一个人!”
西枣,她喝醉了!
“你发什么疯,你的胃上个月差点胃穿孔,为什么你还有喝成这样!”
苏夕一股火气毫无缘由地冲上天灵盖,她忍不住对西枣低吼道。
“我想见你,你出来好不好!”
手机那头居然哭了,西枣居然哭喊着,只为了哀求自己。
她发疯了,还是吃错药了,今天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不寻常,就像一只失去理智的怪物,从咖啡店里的不依不饶到现在的无理取闹,苏夕受够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幼稚,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你叫我怎么出来!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我很困扰!万一被黍发现了怎么办!”
“我在街心花园这里等你,我等……等你来,我不想一个人!”
西枣完全无视自己的怒火,仍然像一个三五岁的小孩一样,哭着,闹着,任性着,只为强求一个因一时兴起就非要得到的玩具。这样的举动无疑是火上浇油,苏夕已经怒气攻心了,即使她从来没有把西枣归类于偷情者这类不光彩的角色,可在那一刻苏夕无法不承认,西枣再怎么特殊,到底她还是和那些狗血家庭剧里的第三者一样,因为此时此刻她跟那些没有脑袋的小三毫无分别,冲动,胡闹,不知节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