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掌击出,下一刻右掌又从左掌底下穿出,一招翻天掌便击在敌人胸口处,将人打的倒飞出去。这还是总镖头教他的一手,平日走镖也派上过很多用场。
福威镖局的人里头武功最好的就属郑镖头,两方人马各自过了几招后,对方的领头之人便意识到要拿下镖车就得先拿下郑镖头,一脚踢开与他纠缠的镖师,一招力劈华山便朝着郑镖头迎头砍了下去,郑镖头横刀一挡,二人刀锋抵着刀锋,当场拼起了力气,你来我往,谁也不肯服输,额头上爆起青筋。
嗤啦一声,却是有人一刀砍在郑镖头大腿上,郑镖头闷哼一声,勉强将惨呼声咽回了肚子里,领头的劫匪却趁机抬脚一踹,正踹在他肚子上,将他踹的在地上滚了两圈。
——这样的厮杀中,可没人管什么偷袭不偷袭,能偷袭到对方,那是你自己的本事。
眨眼间,郑镖头胳膊上、大腿上、都中了数刀,鲜血淋漓,福威镖局的人一看镖头被打的节节败退,担忧之余,士气亦是大受打击,一时间局势缓缓倒向敌人那一头。
“铮——”
一道清越的琴声,瞬间压过了在场刀剑纷飞的厮杀声、喊杀声。
劫道的头领一听,喝道:“什么声音?!”
琴声却不停,反而越来越清晰,连绵不绝的琴声自头顶传来,众人抬头一看,官道旁边的一棵大树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青衣男子,男子横琴于身前,修长白皙的手抚着琴弦,揍出美妙的乐曲。他神情沉静,一身气质也不同于江湖人,倒像是个书生。
有人怒喝道:“你是什么人?去去去,要抚琴,上一边抚去!”
铮的一声,那说话的劫匪却在下一刻仰面倒在了地上,捂着额头痛呼出声,众人定睛一瞧,他的额头上多了道碗大的伤痕,正往外流着血。
领头之人见此情形,怒道:“尊驾是何人,为何要坏我们的事?!”
青衣男子淡淡道:“路见不平而已。”
领头之人道:“这是我们跟福威镖局的私仇,与你何干?!”
郑镖头立刻“呸!”了一声,“我们镖局走南闯北这么多天,天下皆是朋友,可从来没有做过得罪人的亏心事,你们分明就是眼红我们镖车里的东西,扯甚么私仇!”
他又对江云楼道:“少侠,只要你能替我们保住镖车,郑某人必有重谢!这镖车里头的东西是江湖上的朋友看得起我们福威镖局,才托我们运送的,丢不得啊!”
江云楼点点头,指尖一动,一曲高山流水自他指尖流泄出来,浑厚的内力眨眼间便席卷了全场。
郑镖头先前已经受了伤,抵挡不住琴声中的内力,忍不住噗的吐出一口血来,他心中大惊,还未来得及反应,身边的两个劫道之人竟也纷纷吐血倒下,被着重针对领头之人更是瞪大了眼睛,一面全力抵挡琴声,一面感受着体内翻涌的内息,禁不住又惊又怒。
这琴音中暗藏的内力,没有个几十年的底子是万万使不出来的。
电光火石间,他已经有了决断,当即大喝一声,道:“撤!”
劫道的诸人听闻此言,当机立断跟着领头人窜进了官道旁的树林里,已经倒下无法动弹的,也被同伴扯着脚拖了进去。
训练有素,果然不是普通山贼。
江云楼停下手,若有所思的看着那群人逃窜的背影——那些人的武功身法,似乎都出自同一派。
郑镖头哈哈大笑,又在笑声中咳出两口血,他强撑着身体站起来,抹了一把嘴,对江云楼拱手道:“多谢少侠仗义相助!”
江云楼听了这句少侠,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来,将心中小小的疑虑抛在了脑后,他轻轻跃下枝头,故作淡然道:“举手之劳罢了。”
这句话说着,倒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他轻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只是你们伤的也不算轻,他们或许还会来找麻烦。”
郑镖头摆摆手,道:“这条道走到头,就是我们的分镖局了,没事!”
他对镖师们道:“小兔崽子们,还不快来跟少侠道谢!”
众位幸存的镖师纷纷靠过来,拱手齐声说了句谢,走镖的人声音洪亮,齐声道谢时的气势更是不凡,江云楼还不曾面对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都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了。正在此时,东方不败策着马,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身边还领着江云楼的白马,江云楼察觉到他的到来,宛如见到了救星,立刻不着痕迹的往他那边靠了靠。
东方不败似乎一眼就看透了江云楼的内心,嘴角带着一丝看热闹的笑意,也不打算出声替他解围。
郑镖头看见姿态闲散的东方不败,却是心中一惊——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这个人,很危险。
东方不败的身后,缓缓出现了日月神教的一大群人,打头的是桑三娘和曲洋,郑镖头见到桑三娘,愣了一愣,忽而恍然大悟的拱手道:“原来是日月神教的贵人,多谢诸位拔刀相助,今日之恩,福威镖局没齿难忘。”
桑三娘也认出了郑镖头,郑镖头是福威镖局总镖局的人,与她有过几面之缘,只是既然教主在场,这里便也轮不到她代表神教说话——还是得看教主的态度,教主不开口,那就由她来。
东方不败懒懒答道:“救你们的人是他,倒也不必欠日月神教什么恩情。”
说着,瞥一眼江云楼,催促道:“上马,该走了。”
江云楼点点头,将琴背在身后,轻盈的骑上了马儿的背,末了还对郑镖头笑了一笑。
福威镖局的人默契的不再提起“重谢”一事,有些事情,还是心照不宣最好。他们把镖车移到一旁,让他们先走,眼看着这群人就要绝尘而去,郑镖头忽然出声道:“小兄弟,有空来总镖局做客啊!”
江云楼闻言一愣,回头看了一眼福威镖局,见郑镖头正笑容爽朗的目送他,便也大声应道:“好!”
待到看不见福威镖局的镖车了,江云楼才感慨道:“这福威镖局的人倒真是一群豪爽的汉子。只是为什么人人都爱叫我一声小兄弟?我明明也不小了。”
曲洋与桑三娘笑而不语。
东方不败眼皮也没抬一下,轻轻哼道:“看路。”
第26章 大戏即将开幕
如此同行数日后,终于到了分道扬镳的日子。
桑三娘带着她的大队人马前往日月神教分舵, 而江云楼、东方不败与曲洋, 再加上包括澄碧在内的三个神教弟子, 则是按着计划赶往衡山镇,去见一见曲洋的那位知己。
他们进了城, 稍作打听后,就入住了一家名为河原居的客栈,河原居不大, 地方又比较偏, 因此打尖住店的客人都不多, 很是僻静。
一楼大堂不起眼的角落里,江云楼、东方不败与曲洋三人占了一张桌子, 正等着店家上菜。
曲洋低声叹道:“是我挑错了时候, 这个时候其实是不大适合去衡山镇的。”
江云楼亲力亲为的倒了两杯茶, 分别推到曲洋与东方不败面前,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口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曲洋道:“江小弟, 你有没有觉得城里的江湖人有些多?”
江云楼回忆了一下进城的这一路,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我本以为这是寻常景象, 可听前辈这样一说,似乎并非如此?”
曲洋摸着胡子道:“的确算是寻常景象。那你有没有听一听他们都在讨论些什么?”
江云楼答:“依稀听到两句寿辰、贺礼之类的话。莫非……是前辈的知己要过生辰了么?”
他忍俊不禁道:“如果是,那这就是我赶上的第二个生辰宴了。”
东方不败轻轻抿了一口茶, 慵懒道:“一年总共就那么几百天,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却不知有多少个, 他们每个人每年都过一天生日,很快就能将一年中的所有日子排满了。”
曲洋哈哈一笑,道:“公子这话很有道理!只是这场寿宴动静如此之大,可不是我那位好友的作风——其实他们整个衡山派,都没有这样铺张浪费的风气,只是今年却与往年不同。”
“哦?”
曲洋道:“今年是衡山派掌门人的七十大寿,这整寿嘛,好几年才能办上一场,就是他自己不愿意过,别人也是必定要来庆贺一番的,客人要来,主人也不能闭门不见,只好大办啦。”
江云楼迟疑道:“莫非前辈的知己,正是潇湘夜雨莫大先生?”
这一路上曲洋只说他们要前往的地方是衡山镇,其他一律不愿多说,而东方不败也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曲洋的神秘知己便一直戴着他神秘的面纱,让江云楼好奇极了。
曲洋听了这话,不禁又是一阵大笑。
“也罢,也罢,既然桑长老已经走了,我也可以对你们如实相告了——我的这位知己,其实是衡山派的二把手,刘正风刘三爷。”
江云楼对锦朝江湖的了解有限,不曾听过这位刘三爷的大名,但见曲洋这副骄傲的模样,便猜测这位刘三爷在江湖上也定是个不能小觑的人物,于是也露出些吃惊的神色,随即微微笑道:“原来曲前辈心心念念的知己正是刘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