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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门启副楼诚]血荐轩辕 (帝君鹰啸)


  “大哥,我能用您的旧毛巾当枕巾么?”
  “啊,当然。”明楼抬头的功夫,恰巧看见咖色地板上踩着的十只圆润脚趾,动了一动,十足惹人爱怜。
  阿诚立刻高兴起来,抱来晒过的枕头压在垫被上,跪在那恭恭敬敬地将大哥用过的、现在给他的一只枕头拍拍鼓。明楼几乎要有那么一瞬移不开视线,因为远远隔着茶几、客厅望看过去,他的弟弟跪在那里,竟是全然的高兴。
  高兴到了幸福。
  明楼深吸了口气,没敢多想。
  阿诚又用了他多余的被子,也是晒过的,带着阳光和明楼的味道。弄得暖暖和和、舒舒服服。铺位就挤在明楼的床边,四方四正像是个阿诚亲手铺就的牢笼,又似个高低错落的床与榻——将他自己禁锢在明楼身边,将明楼当成神明那样侍奉。君睡床、臣卧榻,一举手一投足,绝不违背。
  夜里,等明楼洗好澡出来,他的睡衣已经被阿诚妥妥当当的摆在了床上。明楼换好衣服望着床边那个地铺,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想法。不等他想明白,阿诚也很快洗好出来了,少年的身体还带着水汽,走到地铺边脱了鞋子,双膝一曲跪了下来,慢慢爬入铺位。
  明楼居高临下,可以看的清楚阿诚的发旋、锁骨,透出睡衣隐约可见的胸膛,然后是对方翻身坐着脱掉睡裤后裸露出来的两条修长的腿,细了点,但重在肌理漂亮,膝盖轮廓美好。
  圆润光滑,看着,就适合让他跪下。
  明楼一惊。自己想什么鬼!
  青年心里打鼓,痛骂自己如何能对幼弟起了Dom对Sub的心思!虽然看阿诚待自己,早已超出了弟弟敬兄长的范畴——试问哪家幼弟能在兄长睁眼时就已起身料理家务,兄长洗漱之后就能将早饭端上桌,兄长事毕归家日常用度都采买好,兄长午觉起身连书桌笔墨都伺候上了?明楼觉得,自己下辈子也办不到。而且……他未来的妻子恐怕也不及阿诚的半分仔细。
  点点滴滴,细致入微。细致得…就像一个Sub在引诱一个他欣赏的Dom——为他奔忙,为他进步,为他奉献出一切。
  可是阿诚只是个孩子,是个普通人,他这辈子大概连什么是Dom什么是Sub都没听说过。
  明楼急急打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倏然阖上眼睛拽灭台灯。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在明楼逐渐变得均匀的呼吸中,阿诚缓缓睁开了眼。法国的月亮和中国的一样圆,他的心意自然也没变。他偷偷抬眼隔着段距离偷看他大哥的睡颜,刻意放缓了呼吸,生怕惊扰。将鼻翼藏入被中有些贪婪的吸嗅着被褥上属于他大哥与阳光的味道——枕套、被单、褥子,都曾接触过大哥的肌肤。他深呼吸了一下,半阖上的眼帘颤了颤。
  透过散入窗纱的月光,他能看见他的大哥在床上翻了个身,一条胳膊从床沿边垂下来。
  阿诚的目光追随着手的主人,但是黑暗中只能看到手臂上紧实的肌肉线条和模糊的面部轮廓。但是对他来说,已经够了。大哥的一切都已经丝丝入扣的刻入他的脑海,闭上眼甚至连胡茬都能数出。这是他的神明,他的信仰,一如拯救他的时候那样。
  这个角度和距离很好。
  不敢和大哥睡一起,太担心纷乱的呼吸与狂飙的心跳暴露了龌龊心思。这个距离,刚刚好。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个指尖,却在还距离一厘米的时候堪堪停了下来,悬而未决。
  心脏已经开始咚咚的狂跳。别想太多,明诚,别想太多。仰望他,敬重他,照顾他,已经是你这辈子修来的福分。况且,他是真的喜欢躺在大哥的脚下,跪着也行。他觉得安全。诚服、交付、让明楼引领他的神魂。而如果他可以,就伺候大哥一辈子。
  也许大哥会看不起他。但这并不妨碍他敬重他。或许,连大哥可能的“看不起”对他来说也是珍贵的。所以这样羞耻又龌龊的绮念…
  留给他一个人就好。
  薄被下的玉柱已半立。


第六章
  今年一开春,明楼就各种不顺。
  先是因为气温骤降感染了风寒,又因为教授要去英国参加学术会议,被临时抓壮丁当本科的助教。带病上工无法请假,头昏脑胀之际一脚踩空,下讲台的时候就狠狠崴了脚。坚持将当日工作完结,回到家时脚踝却已经肿的连鞋都脱不下了。
  阿诚结束所在高中华人举办的小型元宵聚会赶到家,就看到他大哥背靠床头眉峰紧锁,双颊还有些不自然的潮红。当下心头一惊,扔了书包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过去。
  “大哥!”他心急火燎也顾不得平日那些自己给自己套上的礼教,撩开明楼的额发就将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皮肤相贴,鼻息交叠,阿诚闭上眼睛细细体会——还好还好,只有些低烧。然而等他睁开眼睛,却见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大哥正定定望着他。
  "回来了?"明楼的嗓子已经哑了,神思也有些迷糊。
  阿诚连忙定下心神,难掩声音里的关切之意:“可要紧么?要不要我去喊医生?”
  明楼失笑,拉住了他的手:“不必,不过是崴了脚,有些头痛。”
  阿诚却倏然反握住了明楼的手掌,连声音都有些打颤了:“您受伤了?!”说罢他观明楼声音沙哑异常,也不等他的回答,径直便挨着床边跪在了地上。抱起明楼半搭在地上的那条腿捧上自己膝盖,小心翼翼地翻卷起裤脚去看他大哥的脚腕。在见到自家大哥肿成馒头的脚腕之后,眼眶立时红了。“我怎么这么粗心!”
  明楼没什么力气,却觉得好笑,伸手在阿诚头顶上揉了揉:“我自己不小心,怪到你什么了?”
  阿诚却用力摇了摇头,眉头皱得仿佛受伤的是他自己。"是我没照顾好您。"他低声的说了句,接着用左臂抱起了明楼的小腿,左手托住受伤的脚踝,右手一点点谨小慎微的去替他大哥脱鞋。缓缓的调整角度,一双鹿眼时不时抬起盯紧明楼的表情,仿佛大哥只要痛上丁点儿,就是他的失职一般。待脱完了鞋,明楼没什么感觉,阿诚倒出了一身汗。
  而做完这些,他也没有停下,将明楼的腿抬到床上放好,说了句“您千万别动,我马上回来”就冲了出去。
  法国的冬天还是十分的冷,凛冽的寒风闯过小巷,沿着石砖路一路呼啸,阿诚却连围巾也不及围,拽了钥匙拿了钱包就冲下了楼。气温骤寒,除了风还飘着雪雨,雪花细细密密扫在脸上,稍有不慎雨水又会沿着脖领钻进去,阿诚出了门就冷得牙关直哆嗦,脚步却不曾慢了半分——这些算什么,他十二岁前可比这难捱多了。但大哥不一样,那是他心里顶顶尊贵的神。
  等他回来时,身上已经裹了一层的霜。
  明楼立刻欠起身担忧的望来,闷咳了两声,嗓子却有点出不来声了,但眉目中因担忧产生的不悦却清晰可见。
  阿诚没察觉,他冻得直打抖,但瞅见他大哥,就笑了。
  他一手捧着两个冰袋,食中二指还夹着个小药瓶。另手拿了个盒子,风衣的口袋里鼓鼓囊囊塞的该是药片。他急急进了门,踏入卧室,把右手的盒子和另手的药瓶放在大哥的床头柜上,就折身去洗手间拽出脚盆来,蹲在床边的地上将一条毛巾铺入盆中,又动手去剪冰袋。那冰袋委实太凉,携风裹雨地拿回来,吸走了阿诚手上全部的热气,外包装干脆就黏在了阿诚左手掌心的肌肤上。阿诚弄的吃力,心里又急,近乎粗鲁地直接一扯。
  “嘶——”手心中红了一片。
  他顾不上,麻溜将碎冰倒入盆里,用毛巾兜了兜,绞紧两端做成了一个简易冰袋。这才膝盖磕地重新跪在了床边,伸手去弄明楼的脚踝。
  明楼看在眼中,逐渐不再宽慰、制止,目光胶着阿诚身上,不出声的默许了。
  阿诚除了他的袜子,却发现踝骨上竟有一块擦伤。可能是崴脚时在台阶上蹭的,出了血,不严重。阿诚扭头瞅了眼冰袋,只略略思忖一秒,竟就低头含住了明楼的脚踝。
  明楼倏然一惊,手在身侧攥成了拳。
  温软的舌尖舔舐在了那块受创的肌肤上,除了最开始的刺痛,只剩下了柔热的触感,细致的卷去血迹安抚疼痛,无不尽心。明楼能看到阿诚的发旋,更能看着他阖起双目后轻颤的眼帘,那张侧颜太安和、太认真、也太虔诚。于是皮肤的刺痒变成了心脏的紧缩,咚咚的心跳如同钟椎砸着铜钟,撞得脑中的某一层半年多来故意不去寻思的底线出现裂缝。
  阿诚松口的时候,明楼甚至不舍。
  直到阿诚将冰袋系在明楼的患处。明楼被冻得一哆嗦,昏沉的脑子才有些清醒了。
  阿诚去倒了杯温水,服侍他大哥吃了感冒药。温度恰好的水,仔细托着药片的手。明楼低头就着阿诚的手吃了,嘴唇蹭到了他弟弟的掌心。
  阿诚猛然一抖。但他很快收敛心神,挨着床侧坐了下来,拿起他带来的盒子,打开来一看,居然是个木柄黄铜摇铃。
  明楼眉心陡然锁死,压住了心中轰然而至愈发明晰的判断,只是询问的望着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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