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许多年 (chloec)
- 类型:BL同人
- 作者:chloec
- 入库:04.09
“等下一起吃个饭?我做东?”阿诚看看他们俩。
“真不好意思,约了冈本先生饮茶。”章继之道。
“您同冈本先生似乎是旧交。”科林道。
“留学东京时在摄影社认识的。”
“原来还有这个渊源。”科林笑了,“上海真是个奇妙的地方。我同冈田先生的家教也是在日本时的老朋友呢,跟你一路好了,去找秀川小姐叙叙旧。”
“别呀。你可别去打扰人家。”阿诚拉住他,“我那儿点了一桌子菜,总不能叫我自己去吃。再说了,你还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秀川小姐恋爱了,和特高课的石田先生,我上次在公园里碰见他们了。人家现在每周六都要出去约会的,你去捣个什么乱?”阿诚笑道,“或者……你对人家秀川小姐也有点意思。”
“哈哈哈,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去了几次都没见过她。”科林挠挠头,“好吧,阿诚先生,我们去吃饭,你订了什么?”
“大三元,地道上海菜。”
“上海菜好上海菜好!”科林抚掌大笑,拍拍章继之,“章先生没有口福了。”
他的手掌又厚又大,落在章继之的肩背上实在是要将他拍散架的样子。章继之耸耸肩膀,笑道:“是,我可真是没口福。改天吧,改天我做东,请你们吃地道南京菜。”
“吃桂花鸭。”科林是在报纸上看到过广告的。
“还有盐水鸭。”阿诚补充道。
“行,都吃都吃。”
带上帽子,拎着包,出了电台的秘密处所,一路直奔冈本在上海的居所。
“听说石田长官似乎与秀川小姐有恋爱关系,可卑职觉得,这里头……没那么简单。”
第17章
上海的夏天又热又潮,中午下了一场雨,温度也没降下来,像是一口气堵在胸口,焦躁又烦闷。
石田靠在门框上,秀川在身后插花。
一切都像家乡,可一切都不是京都。
“我感到一种湿漉漉的,象是吸了水的海绵似的,沉重的心情。[1]”石田重新跪坐下来,握住秀川正在整理鸢尾的手。这只手莹白如玉,秀美柔软,会是一只握过枪的手么?
“故乡啊,挨着碰着,都是带刺的花。[2]”秀川翻过手来,指尖挠着他的掌心。
“英子总是知道我为什么苦恼。”
“我以前听过一个说法,说所爱是彼此的前世在世间留下的遗物。”
“真是美丽的说法。”石田松开她的手,“我今生的遗物如果能如英子一样美丽,那也是石田的荣幸了吧。可惜我可能只会留下一把配枪呢——英子握过枪么?”
秀川背过身去,把方才理好的鸢尾折下来,断口上的新鲜的茎液,晶莹如泪。石田只望见她黑发如瀑的背影。
她此刻把头发放下来,不像之前上海流行的那种盘发,就这样垂下来,带着藤萝的香气,像是妹妹的背影,但又有母亲的香味。
他忽然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题。
冈本问起与她的感情的时候,石田其实很疑惑,不知道这样的事为什么会惊动冈本长官。他查过秀川的资料,并没有问题,否则冈本需要一个家庭教师的时候,也不会想到她。英子其实并不像他的妹妹,她从来不会没有理由地发脾气,只是背过身去沉默不语。这样的沉默,让他更加羞愧,仿佛将这个女人牵扯进了这桩本不应该属于她的战争里。
他应当去抚摸她的头发,像源氏安慰紫姬一样,说“以后我都陪你。”然而只能站起来整理自己硬邦邦的军装:“我还有些事,先回军部了。”
“石田君。”秀川叫住他,从背后环抱住他,“请给我一些时间。”
接着她猛地放开他,踏着小碎步跑去后面,只留下石田望着她的背影发怔。
摊开手里的印泥,铸模,倒入铁水,过冷水,一把保险箱的钥匙就这样复制出来了。
“请问石田长官在么?”
“石田长官有客人,请在这里稍等片刻。”
“好的,谢谢您。”
“阿诚先生,明长官这份报告究竟是什么意思?”石田捏着一份报告,摸不清阿诚的来意。
“明长官其实只是想让谈判尽快圆满成功。”
“通过越权建议?”
“一者,明长官无意越权,否则也不会让我把这份报告先交给石田长官审查。二者,明长官知道对于北上还是南下,贵军部有许多争论。明长官负责新政府的经济改革,对于我们所能给予的最大经济支持是再了解不过的,争论不下的时候,如果能听一些来自外部的声音,或许会有助于决策。一旦军部对于北进和南下有了决断,那么关于军费的预算也会尽快地落实,这样我们与兴亚院就借用国库储备金发行中储券的谈判,也能早日成功,尽快地稳定经济。”
“我明白了。”石田收起报告,“我会仔细研读,并且报告给冈本长官的。明先生还有什么事么?”
“电台已经搭建好了。重庆方面对桐工作一事闭口不谈,只说是有人浑水摸鱼,从中行骗,与重庆无关。”
“我知道了。等陆军部这周会议结束,我会知会你如何回复。”
“好。”
阿诚从石田的办公室出来时,正碰见拎着包在那里等着的秀川。
“秀川小姐。又在等石田长官呀?”
“阿诚先生说笑了。”
“哪日事成了,要请我们喝杯酒呀。”阿诚笑着走了出去。
石田听见有人通传,跑了出来,听见阿诚方才的说笑,耳朵一红,只是笑着不说话。
“你怎么来了?”阿诚走后,石田领她从楼里出去,到后头一棵大树下,“我以为你生气,再不愿见我了。”
“我没有生你的气。”秀川低下头,蓬松的发间露出她白玉般的后颈,“你曾问我,是否握过枪。”
“对不起。”石田忙道,“我只是……”
“是冈本先生让您问我的么?”
“冈本长官并没有……”
“我握过枪,是因为我曾经想要杀死将我父亲带离我身边的人。我的父亲是在二二六事件中被刺杀的。我曾想过用他的配枪去杀掉那个人,是当时在海军中的加藤叔叔阻止了我,并且为我手刃仇人。冈本先生很看重您,所以想知道,我是否因此倾向于海军方面,是么?”
她说得什么都对,石田的喉咙似乎被一只手紧紧地攥住,哪怕一句苍白的解释也说不出来。
“那么您呢?”秀川的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他,“您怎样想?”
“我……”
“您不必现在回答我,我既然想了这么久才决定告诉您,也希望您能深思熟虑后,再告诉我,您心中的想法。再见。”
“喏。”毒蛛双手一撑,坐上了桌子,晃荡着两条小腿,“军部关于南进北上会议纪要。60页——你说日文写起正经话来,是不是特别长特别啰嗦?”
“干得漂亮。”章继之推了推眼镜,“你怎么拿到手的?”
“老一套咯。”毒蛛的手一扬,变戏法一样露出一块印泥。
“你知道这样会留下痕迹吧?”章继之摇了摇头。
“知道。”毒蛛笑嘻嘻地凑近他,这人眼镜后头一双小眼睛很亮,看他一身旧西装,领带都打歪了,笑着去扯他的领带,“这不还得感谢章先生嘛?”
“分内之事。你既然有打算了,自己应付。其他的,我从这里接手了。”章继之把她的手从领带上拈开,坐回到电台前。
“行吧,你接手,我放心。陈组最近有什么其他指示没?”
“你自己去问他呗,我有些日子没见他了。”
“辣手书生呀,人家可害怕。”毒蛛这人老天赏饭吃,语气娇媚,面容清纯。
石田栽得不亏。章继之心道。
一场雨过,合欢花落了一地,刮到瓷砖上脏兮兮的。阿诚进门的时候,顺手取过边上笤帚和簸箕。
“呵,这么怜香惜玉?”明楼看着他把残花都扫了起来。
“什么怜香惜玉?摊地上到时候踩几脚,瓷砖上难拖的,多难看。”
“也可惜了,这合欢花没开几天,中午雨一下,全败了。”
“传说娥皇女英殉情后,与虞舜的精灵一起变成了合欢树,昼开夜合,忠贞不渝,是为合欢。”阿诚叹了一口气,“这花不吉利,哪天我要把它给铲了,然后去搜刮明堂哥的茶花去。”
“有什么不吉利,我觉得这名字就很吉利,我喜欢得很。”
夜里又开始下雨,屋里闷热难耐。他们脱了衣服,枕在凉席上。阿诚坐了一天,脖子疼,趴那儿看文件,累得睡了过去,醒过来明楼在吻他的脸侧。
“你又偷亲我。”阿诚笑着扭开脸,“出息。”
“我正大光明地呀。”明楼伸手摸摸他脸,“你发现没?咱们家这套席子边上绣着的也是合欢,印你脸上了。”
他贴得这样近,夏天湿热的水气在他们之间传渡,引得阿诚心痒。
“一股咖啡味。”
“你泡的。”
“我喜欢。”
他搂住明楼的脖子拉下来,滑腻腻的,有一层汗。明楼的手顺着滑下去,他的衬衫贴在身上,隐隐透着胸前的两点,明楼埋下头去叼住胸口的一颗扣子,用舌头解开它。抬头看阿诚的时候,这人已经满脸通红,黑眼睛里像是跳着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