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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小哥心海底针,大家都懂了吧……这是什么意思?吴邪有些莫名其妙,却不敢问。这时候刚刚说话的女人已经走到笼子前,她也穿着黑色迷彩服,腰间系了根宽阔的皮带,显得细腰长腿,十分年轻美艳,白皙的手腕上挂着一串特别的手链,细看竟是十数枚古钱币穿成的。
“宁,你千万别听这小子胡说,这批狗我绝对是按规矩训出来的。每天只给十分之一定量的食物和水,放任它们自相残杀……”他说着打亮钥匙扣上的一个小玩意,车厢里、笼子里那些被水冲干净的血痕立刻莹莹地出现了,就像是鬼故事,吴邪下意识地支起耳朵,身体前倾,怀疑地看着外面的人——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阿宁点了点头,走过来细看笼子里的五条狗:“你知道就好,我们只要最强的……咦,那只怎么回事?”
她说着,一指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白色拉布拉多犬,外高加索人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阿宁也不再追问,只是挥手叫来几个人、为首的在黑色迷彩服外面套了个白大褂,显得不伦不类。他手里有个喷雾器,对着那只叫得很凶的棕色大狗喷了一下,那狗立刻就软倒在地,动弹不得。吴邪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股甜甜的怪怪的气雾就喷到了他的脸上,他尽力屏住呼吸闭上眼睛,还是一声没吭地倒下去,脑子清楚,但是四肢已经软绵绵地使不上任何力气。
穿白大褂的人用同样的办法把每只狗都喷了一遍,等所有的狗都倒了,外高加索人才打开笼子门,白大褂凑过来,想要拖出离门最近的棕色大狗。没想到看似倒在旁边的闷油瓶突然跃起,一下将这个毫无防备的人撞得退了四五步。
吴邪看得目瞪口呆,小哥不是也被喷了一下吗?为什么他还能动,而且还能扑倒一个大小伙子?
闷油瓶落地之后,立刻人一样站起来,前爪搭在笼子的边缘,低声地叫吴邪的名字,试图用爪子拨拉他或者咬他的耳朵让他站起来,跟自己一起逃走。可惜这是徒劳的,吴邪侧躺着,看着小哥那双不由自主地露出焦虑的眼睛,心里觉得特满足,特欣慰,同时还有点着急,如果他还能发出声音,他一定会大声嚷嚷:小哥你快走吧还等什么呢?
阿宁最先反应过来,却一点也不着急,对那外高加索人一挑大拇指,那人大笑,用手势安抚周围纷纷掏枪的年轻人:“没事,他惦记着Super Puppy,不会跑的。”
闷油瓶看了看四周十多个拿枪的男人,这些人看上去比屠宰场的伙计难对付,何况吴邪现在根本动不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后腿用力,又跳回了卡车上,走到吴邪身边卧下。
吴邪差点没气死,发誓如果他能动了,第一件事一定是挠花闷油瓶的鼻子尖!不长记性!哈士奇就是井犬,横竖都二有没有啊!能跑不赶紧跑还带自投罗网的,同年同月同日做狗肉串狗标本狗皮褥子有意义吗小哥?
闷油瓶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刻蜷成一团,用尾巴挡住了鼻子,只是望着他。
吴邪莫名其妙地想哭,又想笑,他觉得温暖,又悲伤。
穿白大褂的人已经被同伴们扶起来了,谨慎地围着笼子转了一圈,确定闷油瓶不打算咬他,才戴上手套开始工作。每条狗都被拖出来量了身长肩高和体重,掰开嘴看了牙齿和舌头,检查了眼睛和耳朵,测了肛温和隐私部位的健康状况。严格免疫的前导盲犬吴邪、武力值爆棚的闷油瓶、混血苏牧和大棕狗都顺利过关,只被推了两针疫苗,喂了两片广谱驱虫药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白大褂发现了吴邪的耳标,借助一个小机器顺利读出了他的名字、出生日期和注册地,这个发现让大家都很意外,外高加索人立刻把“Supper Puppy”变成了“Supper Wu”,十分开心地叫了好几次。
每个人都想摸吴邪的头,但是没有人敢于把这个企图实体化,因为闷油瓶卧在吴邪身边,任何人接近他们,他立刻就会皱起鼻子,露出牙齿。同样的表情出现在吴邪脸上就会像微笑,但是在他脸上就十分可怕,绝对阎王绕道。
白色的拉布拉多犬对麻醉药产生了严重的过敏反应,后腿抽搐,白大褂戳了戳他肋部分明的骨头,摇了摇头。阿宁的一个手下用一只手拖着白狗走到远处,然后吴邪听到一声很轻的枪响。
白狗完了。
吴邪觉得难受,大概金毛猎犬本质上都有些多愁善感,过度的悲天悯人,让他总觉得面对这样血腥残忍的事情,他应该做些什么。尽管他渐渐明白,这就是弱肉强食,这就是自然法则,他不可以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导盲犬吴邪,无论未来有什么在等着他,他都已经回不去了。
第11章
阿宁并不是狗肉厂厂长,也不打算把这些精挑细选回来的狗做成褥子或者皮大衣,包括那只狐狸脸的混血苏牧和脸上有疤的大棕狗,大多数狗被送进营地后面一处独立的小院子里散养,饮水充足,每天傍晚喂一次冻得硬邦邦的生肉。
吴邪却不在其中,因为闷油瓶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不能动的吴邪,白大褂和他的手下们想要动用武力,但是阿宁和外高加索人都认为没有必要。这个地方依山临海,有高墙和电网,一只鸟也飞不出去,而且吴邪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导盲犬,对人和善,服从性很强,就算散放在营地也不会造成任何麻烦。至于闷油瓶,他明显已经跟吴邪绑定了,只要把他们放在一起,他就是最温和的宠物。要知道,哈士奇虽然长得像狼,却跟外表和善的金毛猎犬一样,属于无攻击性的品种。
三天后,不错的饮食和充足的休息让吴邪完全恢复了体力,恐怖如修罗地狱的屠宰场和血淋淋的弱肉强食造成的心理伤害暂时无法弥补,但至少表面上,他又是精力旺盛、好奇心爆表、天真乐观的导盲犬吴邪了。
不同于没事喜欢窝在角落安静地观察一切的闷油瓶,吴邪总是花大把的时间跟营地里的人在一起,让他们摸头,陪他们玩扔球巡回。人人都爱他,因此默许吴邪和闷油瓶出入绝大多数地方,默许他用鼻子检查每一个包裹,每一个人。
每天,营地都有很多卡车进进出出,带来更多年轻力壮的人和狗,以及更多用军用防水布包得严严实实的装备。吴邪闻到金属的味道,闻到火药的味道,闻到了很多会在导盲犬基地里被标识为“危险”的化学**。吴邪对闷油瓶说,他们一定想要去极寒之地,所以才会需要那么多年轻力壮的长毛大型犬,听说在那种地方,人类发明的任何交通工具都没有狗拉的雪橇安全、方便。闷油瓶对他的结论表示同意:“会很危险,所以他们需要枪和炸药,需要最强最好斗的狗。”
吴邪微微一抖,闷油瓶侧过头,爪子和吴邪的爪子碰了碰,得到默许似的并在一起。吴邪喜欢这种若有若无的接触,他闭上眼睛蹭了蹭闷油瓶的额头,他清楚他属于温暖的南国,热闹的大城市,他甚至从来没有见过下雪。荒野,雪原,驯鹿,狼,对他来说都太过陌生,他不确定自己能像学会分辨红绿灯或者记住公交车的路线那样学会捕猎、搏斗和拉雪橇,但是那个夕阳将落未落的傍晚,海风轻柔地吹动着他飘逸的金色长毛,他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期待。他不会承认,其实只要在闷油瓶的身边,无论是尸体堆积如山的屠宰场或者刀山火海冰天雪地,他都会莫名其妙的安心。
但是闷油瓶说:“不,必须离开。”
吴邪想都不想就立刻点头:“好,我们回家。”
越狱是个技术活,阿宁的营地有高墙和铁丝网,水泥地没法打洞,正门管理严格,晚上宵禁,只有阿宁才有开门卡。为此,吴邪不得不牺牲色相,花很多心思围着她转。他向来擅长卖萌,曾经有当街卖萌感染无数行人对他微笑给他买火腿肠的傲人记录。阿宁虽然强悍能干,毕竟还是女人,吴邪觉得她肯定比冷漠的地铁协管员或者超市门口严肃的保安好对付。果然,不到三天,他就获准随意出入阿宁的房间,她甚至默许他可以整夜留在她的床边睡觉。
闷油瓶对吴邪的策略不太感兴趣,只不过每天早晨吴邪从阿宁房间出来以后,都会被闷油瓶按倒在沙滩上从头嗅到脚,那表情十分纠结。吴邪断定他对阿宁用的香水过敏,所以干脆打几个滚洗个沙浴去掉身上的味道再去找闷油瓶,后者果然释然很多,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亲昵地咬一下吴邪的耳朵。
他们决定在满月的晚上行动,吴邪负责偷阿宁的门卡,闷油瓶接应,走营地的侧门,那里没有哨兵,只有一只孤独的摄像头。闷油瓶这阵子没事就去溜达一圈,估计看监视屏的哨兵都习惯了,不会再对两只狗的出现大惊小怪。
那天晚上,阿宁和平时一样,凌晨入睡。吴邪卧在她的床边,看起来睡得人事不知,实际上却始终十分清醒,听着她睡熟了,他蹑手蹑脚地爬起来,两只前爪搭在床沿上,专心分辨她呼吸的节奏,确定她不会醒来,才慢慢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掀开阿宁的被子。她向来和衣而卧,门卡就放在左胸前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