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闪身躲过,心里默默地呸了一声,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爷是个食肉动物!
妇女的尖叫,男人的咒骂声脚步声挥动竿子和刀的声音,都尖锐地折磨着吴邪的耳膜,幸好他受过专业的抗干扰训练,否则肯定会被伙计们的围追堵截搞昏头,甚至自投罗网。他惊讶地发现,闷油瓶也能够不受这种嘈杂环境的影响,而且方向感十分好,领着他灵敏地穿行于恐怖的尸体之中,直奔屠宰场的大铁门。吴邪好几次被风干的尸体撞了脑袋,不太疼却十分恐怖,所以他干脆低下头,盯着小哥的尾巴尖儿跟着跑。
凭借着堆积如山的狗肉干的掩护,吴邪和闷油瓶迂回着接近大铁门,有一回一个拿着刀的壮汉已经摸到了他们身后,吴邪听到脚步声刚要回头,一直跑在前面开路的闷油瓶已经腾身而起,半空中扭腰转身,后腿在吴邪的背上踩了一下借力,跳起将近两米,借助体重和加速度,前爪直接将最近的一根晾肉干的钢管扑倒,数十只半干的狗肉干失去平衡,全都砸在壮汉的身上,扑了满头满脸。吴邪被踹傻了也看傻了,闷油瓶落地就咬了一下他的耳朵,低声催促:“快走,不要回头。”
吴邪跑得气喘吁吁,粉红色的舌头耷拉出来,就像是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小哥,别想丢下我。我不会,一个人走。”
闷油瓶目不斜视地往前跑,仿佛没有听见,但是吴邪知道,那长长的雪睫毛眨巴了一下,那双惯常总是淡淡的黑眼睛里,有微微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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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乃心里已经乐成这样了吧!!!!
第8章
转过一排摞得整整齐齐的黑色大油罐,厂区的大铁门终于出现,身后,伙计们的追打声,越来越近。
闷油瓶窜过去,像人一样站起来,用前爪拨了拨门锁,失望地皱起眉:“电子锁,打不开。”
吴邪凑过去舔了一下他的鼻子,舔鼻子和打哈欠一样,能舒缓压力,调节情绪,闷油瓶侧头躲开,沿着铁门底下嗅了一圈。吴邪第一次发现闷油瓶的爪子明显比一般的狗长,他找到了一处没有被水泥覆盖的土地,立刻开始埋头挖掘,速度快得惊人。
吴邪站在他身边,警惕地看着那些拿棍子的人,他后背的毛炸了,尾巴低垂,狼一样扫动着,皱着鼻子呜呜地威、、吓着,闪亮的锋利的大白牙相互碰撞,发出瘆人的哒哒声。
伙计们停在安全的五米之外,有人吵吵着要拿绳子,有人丢石头,最后那个带头的伙计说﹕“都别急,跑不了,被咬一口还得打狂犬,不值。小四,去老板办公室,拿起抢过来收拾这两狗崽子!”
叫小四的年轻伙计立刻飞奔而去,吴邪保持跟带头的那个目光对视,他不会退让,必要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咬断那些人的喉管,虽然他不擅长攻击人类,他从来都是最热爱和平的金毛。
闷油瓶很快就把地面刨了个大洞,吴邪用余光瞥了一眼,断定只要闷油瓶把挣脱套索的那一手故技重施,就能钻出去。可是他居然只是试了试,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吴邪,就回身继续挖掘。吴邪明白他的意思,却想一脚踹过去:“小哥,就算这洞太小了我不会缩骨肯定出去不去,你就不能先出去再从外面往里挖吗!”
带头的伙计也看出闷油瓶打洞的速度太快,仗着有刀或者棍子,一步一步地欺过来,同时叫人赶紧去门口的保安室落下铁闸。吴邪对人类的语言只是一知半解,但是他了解电器,知道用爪子按一下墙上的开关,天花板上的灯就会亮起来,知道挠一下饮水机左边的龙头,就能喝到干净清爽的矿泉水,他甚至会在炎热的夏天,自己溜进训导员的办公室,从抽屉里叼出遥控器打开空调,睡一个凉爽的下午觉。
所以他一看到有人往保安室跑,就知道情况不妙。可是吴邪是聪明谨慎的导盲犬,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盲目的勇气或者愚蠢的莽撞,他保持威吓的姿势,炫耀他的尖牙,前脚伏得更低,后腿却悄悄地往后退,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因为他清楚,就算是体重比他多两倍的藏獒或者圣伯纳,遇到这么一大群拿着棍子或者刀的人类,也不是对手。他只能周旋,拖延时间,同时用狂吠的调子嚷:“小哥,你先出去,从外面挖!”
闷油瓶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他说的做了,现在土洞的宽窄对他来说绰绰有余,他甚至没有缩骨,直接钻出去了。吴邪小心翼翼地退到坑边,目测了一下就知道他的头能过去,但是髋关节有可能会被卡住,妈的,最讨厌的就是匍匐前进!
事到如今,爬不出去就是死,吴邪深深吸了口气,扭了扭腰,试探着把后脚放进洞里,慢慢地往后退。那些伙计想要冲过来,却被吴邪龇牙怒吼的样子吓得不敢贸然向前冲,吴邪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尾巴已经出去了,却听见“咔哒”一声,侧头一看,保卫室里的伙计手忙脚乱地打开了百叶铁闸,几秒钟内沉重的铁闸从天而降。
想要退出去已经不可能,被砸死还是窜出去被做成狗干?吴邪脑子里乱成一团,下意识地向前一冲,跳起来直扑距离他最近的那名伙计,那伙计立刻向后退了好几步,抡起棍子就打,吴邪闪了一下,身子还没站稳,就听见耳后风声,他下意识地就地一滚,带钉子的木棍贴着耳朵尖砸在地上,水泥地上立刻一个白点。
吴邪的心脏砰砰乱跳,他的训练里可没有被人围殴的时候怎么办,导盲犬基地里倒是有条从警队退役的德国黑背,可是只负责给新来的小狗演示基本的“坐”、“卧”、“随行”等等,从来不教他们撕咬和打架。吴邪完全凭本能闪转腾挪,只觉得漫天都在落棍子,下刀片,他刚躲开砸向鼻头的一棍子,就发现左边的人已经抡着刀砍向他肩膀了,他收势不及,身体已经没办法转换方向,只能绷紧肩膀的肌肉,尽力调整角度,希望刀子别扎进要害。
拿着刀的伙计面目狰狞,手腕发力:“给老子躺下!”
吴邪想,他完了。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临,吴邪的身子被一股熟悉的力道撞开,鼻尖差点撞在落下的百叶卷闸上,不用看也知道,闷油瓶回来了!
闷油瓶一口咬在伙计拿刀的手腕上,尖刀落地,扎进了伙计的脚掌,他疼得仰倒在地,闷油瓶踩着他的肚子纵身一跳,又咬上另一个扑过来的伙计的颈侧,那家伙还算机灵,扔了棍子就跑,才没被尖牙插进颈动脉,只损失了衬衫和肩膀上的一大块皮肉而已。
其他的伙计见状,各个不敢上前,只是嘘声威吓,吴邪跑过去站在天神般的小哥身边,长长地叹了口气,望着远方天空渐渐出现的半弯新月,不知是悲是喜。
如果这是他最后一个晚上,此情此景,不是满月,他也没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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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不要怀疑,小哥在任何地方任何身份,都这么V5!
刚刚凶神恶煞似的伙计们瞬间变得唯唯诺诺,带头的那个低声下气地叫:“老板……您不知道……这俩狗可凶呢。”
老板十分不耐烦地分开人群,他手里端着qi qiang,刚要瞄准,却被身后的一个人给按住了枪口,那人身材高壮,一身黑衣服,高鼻子深眼窝,明显是个外高加索人,中国话说得倒是极好,他笑眯眯地跟老板说:“别,抓活的,我们头儿就缺雪橇狗呢,这俩给你一千块。”
一千块至少可以买五个吴邪这么大的狗做成的肉干,老板觉得这买卖不亏,于是就放下枪,指挥伙计们拿笼子和套索,围追堵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吴邪和闷油瓶赶进一只大铁笼子里。
被咬了的伙计十分不甘心,趁老板和高加索人点钞票的功夫,把木棍从笼子的缝隙伸进来乱捅,闷油瓶对于再度失去自由这件事很快平静下来,完全不理那根不怀好意的棍子,闪到角落跟天花板交流感情去了。吴邪却十分生气,抓个机会一口咬住那木棍,玩命往笼子里拽,那伙计一边骂一边抢,吴邪就是不放松。可怜的木棍卡在铁条之间,啪得折断了。高加索人瞧着不屈不挠地攻击着半截木棍的吴邪,笑眯眯地吹了个口哨:“哦,Super Puppy!”
大笼子被抬到高加索人开来的小卡车上,然后卡车缓缓开出屠宰场,天已经全黑,那些预知死亡的狗仍然在绝望的嚎叫,有一些很努力地把鼻子探出笼子的缝隙,仿佛乞求吴邪能把他们也带走。吴邪听到带头的伙计又开始骂骂咧咧地磨刀,看到褪毛剥皮的大锅里开水咕嘟咕嘟地腾起白色的水蒸气,他看见那只年老的灰狗依旧淡定地卧在他的笼子里,像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一样,友好地摇了摇尾巴。
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光,吴邪无力地软倒在地板上,下巴放在爪子上,眼眶里热热的,闷油瓶的尾巴挡住他回望的视线,他听见他轻轻地在他耳边说:“吴邪,不要回头。”
他的话仿佛有魔力,立刻把吴邪从无可救药的悲天悯人中拽了出来,他想都没想就跳起来给了闷油瓶一爪子,闷油瓶毫无防备,被吴邪一巴掌拍在鼻尖上,疼得够呛。吴邪冲过去大叫:“你不赶紧跑,回来送死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