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好的,每月十五是鬼城大集,怎么今天一只鬼都没见到。”赵云澜在心中疑惑。之前那条古董街就好像是街道改造了似的,整条街都紧闭着店门,一点也没了之前的生气。
赵云澜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之前那颗大槐树,开始往真正的黄泉深处走去,一迈就落入了万丈深渊,因为他是人,没有办法像鬼魅一样可以随便漂浮,只感觉他身体如同光速一样在下降,他看不清周围是什么,除了风与风交织在一起留下的痕迹之外没有任何东西,所以,他选择紧闭着眼睛,因为他知道自己会停,会停在他想要去的地方。
沈巍沿着路的两边,两排像路灯一样的小油灯,踩着每一盏灯影子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镇魂灯源头,这是从郭长城回到灯内之后,沈巍第一次来。
一分苦乐依稀在,两种心思不曾说。
此刻看着郭长城若虚无,若显现在沉睡的身影,沈巍突然很羡慕他,羡慕他的内心的内心,一直就像一捧清澈的水。风来,只是一道道涟漪,终究会归于平静;雨落,只是一些些涌动,终究会落幕成寂;云过,只是一道道风景,终究会成为记忆。守候一片自己的领域,无关尘世,无关风月,只是一种善良,一种责任,百世化作同一种人,百世只做一件事,尽管有时候老天待他还不如别人,他选择依然会如上一次一样做同一种人。
往往有一种善良,不是容颜的闭月羞花,不是举止的温文尔雅,不是财富的腰缠万贯,更不是权势的叱咤风云,但是懂得的人却很少。郭长城就是这样子的。
赵云澜刚好落在了距离沈巍不远的地方,占据着一个易守难攻的位置,在远处看着沈巍看郭长城的背影,突然坦然的笑了,他转身离开了,此刻的他困的恐怕就差把床搬过来一边看沈巍一边睡觉了……
沈巍在感受到那比猴子还要精明的人离开了之后,将刚刚还在柔和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然后硬生生的幻化出了一副冷的似乎要滴出水来的表情,冷冷的说:
“你的目的我不想知道,我敬你,所以我信你,只是别碰我的底线。”
画风转变的如同刚刚还在举着大旗说我们追求和平,放下旗帜就立刻搬来了坦克大炮,整个黄泉最低端,声音在不停的和泉水撞击,来回拨弄,最后形成了好几道的回音,传到了空气中,传播出了好几万丈。
可是明明此刻除了沈巍空无一人!
沈巍一动不动:“在地狱,难道你还要和我装神弄鬼吗?还是我不配让你现身?”只见在沈巍对面,凭空出现了一人,这肯定是人,在镇魂灯摇曳的灯火下面,可以清晰的看见他是有影子的。在微弱的光下,恍惚之间能若隐若现的看清楚这是神农药钵,只是他依然顶着赵心慈的脸,个子不是很高,不是很瘦,本来应该精干整齐的脸,此刻放在药钵身上却稍微显得有些许的违和,一看就知道,那不会是他原本的样子。大概是用的太久了吧,早就忘了自己原本的样子,原本的习性,只能一直披着别人的面孔。
药钵拱了拱手:“不知斩魂使大人何出此言,小神实在不懂,请您明示。”
沈巍看着他的样子冷笑了一下,他实在是没有心思和他在这里纠缠:
“你对我和昆仑都有恩,我不想和你有多的冲突,自然希望你也不要在做伤及无辜的是的事情,我能忍你,不代表……”我会怕你!
神农药钵看了一眼镇魂灯里的郭长城,往镇魂灯的方向走了几步,手中托着一丝微光,仿佛只要轻轻一握手,就会熄灭:“上古千年,神农用血肉之躯幻化做轮回,千百年来世间万物终能生死往复;女娲用神之躯体幻化轮回晷,能通阴阳,共享生死;留功德笔,记功过,惩善恶”;留山河锥镇数以记万的亡灵,能聚人魂魄,留人躯体;昔日昆仑,取出心血,化为灯芯,又将身体化为灯托,众神都归位了,而此刻凭什么他又能像个平凡人一样活着?”
“所以呢?”
神农钵背对着沈巍,过了好久才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不会伤他的,怎么说在我心中早就把他当做“儿子”。”
“请你说到做到!”
“儿子?”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沈巍冷笑了一声,沿着刚刚那人走的那条路头也没回走了,他知道,此次药钵出手意图的确不在赵云澜而在他,但是,在他身上的什么呢?他从一出生开始就一无所有,直到遇到了昆仑,遇上他赵云澜,不是赵云澜,那就是昆仑,而昆仑本体就是赵云澜,那――他的本意是什么?
昆仑筋!
昆仑筋是万山之根本,可以升人神格,自然也能化人所化,求人所求!
那个顶这个“赵心慈”脸的人,站在灯前,将手中的火光微微一握紧,灯内的郭长城的魂魄就开始剧烈的抽搐,就如同在身体内部奔跑着几万亿只蚂蚁一样,在疯狂的啃食着他,他像被咬破了无数个小洞口一样,身体内金色的光芒在疯狂的喷泄,他用手去不停的在空气中抓来抓去,想要抱住一根救命稻草,但是好像无论怎么找,怎么触碰都寻找不到,直到最后他蜷缩在中心,渐渐沉了下去,灯内的火光好像比刚刚明亮了不少,药钵的影子很明显的可以看出比刚刚清晰不少,镇魂灯就好像刚刚添加过灯油一样,照的很温暖。他用手仿佛要去抚摸火光一样,用手在即将要触碰到的那一刻停住了,然后淡淡的消失在空中,他会守着这盏灯,一直守到那个人回来!
赵云澜回来其实才刚刚三点钟,只是此刻,房间里,赵云澜因为天气太热没有穿袜子就出门,没让他想的的是,地府那地方,天生就充满了寒气,就算是七八月份也是一样的冷,刚刚又一点没有注意,双脚被冻的发紫,一回到地面又是温度那么高,一冷一热交替太快,导致腿……抽筋了,疼的他在床上直打滚。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偏偏沈巍回来了,赵云澜又要假装睡着,为了不让沈巍发现他发现了他出去了。沈巍还是一样,就像一阵风一样吹进了客厅,只是这阵风太轻了,轻到没有什么感觉,刚到客厅他就将脚上的鞋子提在了手里,又一次踮着脚尖走进了卧室,轻轻的拉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他知道赵云澜自然也是刚刚回来没有睡着,因为床还是冷的……但是他忍不住,就想这么看着他的样子,他感觉自己就这样一直看到天亮,可是赵云澜那边的腿实在是抽筋抽到忍不住了……
赵云澜一脚把被子踢开,抱着抽筋的那只腿,疼的满头都是冷汗,沈巍明显是被这个场面吓到了,他一把攥住赵云澜抽筋那那只脚,就像上次一样握在手里,给他反复的揉,给他疏通血脉。
只见沈巍刚刚还很柔和的面部一下就揉成了一团,就连刚刚赵云澜觉得舒服一些了,想要将腿撤回来,也被沈巍一把扯住,还在继续揉,有些生气的对着赵云澜说:
“你不知道寒从脚起吗?”
赵云澜:“我……”他就知道自己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沈巍这人……
第18章 同性相斥
赵云澜感觉到气氛稍显凝重,要想缓解和沈巍的尴尬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跳过这个话题,所以赵云澜下床,捂着肚子装饿,假装找吃的去了。可是没让他想到的是在去大西北之前沈巍就有强迫症的把水果啊,还有糕点之类的全扔了……他从他几千年没有生活经验的经验觉得回来的话应该全坏了(他大概是忘记了家里上有冰箱这种东西)
他们俩从回来就忙的不可开交,赵云澜各种各样的应酬,外加他以朗哥应该给小郭一笔安抚费之名为特调处某得了一份来路不明之财,导致他为了处理这笔“抚恤金”好好的计划了一番,沈巍的时间则是被赵云澜安排的明明白白,两人连超市都没来得及去一趟,更别说在家吃饭了。
赵云澜在厨房,客厅,书房不停的扫荡,就连卫生间都找过了……最后只在一个小抽屉里发现几根棒棒糖,那还是之前沈巍为了让他戒烟特意给买的,当初他死活不吃,现在又叼着一根棒棒糖走进那间沈巍还在生闷气的卧室,妥妥的“真香”车祸现场。
沈巍看在眼里又气又想笑,气他总是这样子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也责怪自己没能看住他,笑又觉得赵云澜永远都是这样子,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坦然待之,多希望他这一生都可以活的平平淡淡,可是只要和他自己在一起注定了无法安定,他的心被揪住了一般,此刻卡在了想要哭出来,但是又不能哭之间,很痛。
他因为刚刚回来,忘了换上赵云澜之前特意拉着他去挑的睡衣,还是西装革履,整齐的挑不出一点问题,和此刻被赵云澜随脚踢在一边的杯子显得格格不入。
赵云澜拿着几个棒棒糖进入卧室,一脸忽略沈巍眼神杀的将嘴里一整个棒棒糖咬碎在嘴里含着,自顾自的走到床的另一边。
沈巍看着从他刚进门,到上床视线沿着他的路线跟着走,仿佛再表达着:
“你难道还不过来认错吗?”
赵云澜知道,但是他就是不愿意,谁让沈巍半夜“偷偷摸摸”的出去,要是正常的夫妻他刚刚跟出去的行为顶多算得上是出去“捉奸”,只不过没有捉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