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二呢,就是最近一跃跻身于新贵圈里,出身不怎么好,却温和儒雅又得体的韩信。
如今十分介意出身的豪门家族日益减少,占大头的家族们都盼着从外头捞点年轻有为的人归为所有,毕竟联姻来联姻去都是这么几家熟人,到最后闹得和近亲结婚一样——再说,他们这些老牌家族们也需要一些新鲜血液以维持地位。当然了,这也是为了缓和各家过度重合的利益圈。
韩信,则符合了他们的要求。举止合乎规矩,性格不骄不躁、温和却不弱势,最重要的是,年轻有才干,还是单身。
直叫那些家有适龄少女的长辈们急得跳脚,恨不得把人抢回来和自家女孩子结婚。
他们算盘倒是打得响,却千算万算,愣是没盘算出会有人从天而降直接把自己“未来的宝贝女婿”直接扒拉走。——殷家大小姐殷嫱和韩信准备结婚了!这个消息在短短一天之内就传到了所有觊觎着韩信想让他当个女婿的人的耳朵里。
下手可真快……这群人恨的牙痒痒,却又不可能和殷家人打一架泄愤,只得收拾收拾心态,再倒腾出一个好女婿人选。他们脑子一转,嘿,好家伙,还有谁比李白更合适的?家世相当,年龄相近,再加上大家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虽然李白出国好几年),更别说李白那一身本事了,除了手段还比较稚嫩以外,假若再过几年那李家的人精都玩不过他。
结果嘛——又是新消息传来,李白和宗家那位大小姐订婚了。
而这处于话题中心的两人,韩信和李白,现如今面对面站在一起对灌红酒。
旁的人不清楚,只当是两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接近对方聊聊天,可当事人可是清清楚楚,这一番对话间摩擦出的□□味究竟有多重。
——韩信和李白之间有一个秘密。一个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他们曾经是恋人。
……
“嘿,想什么呢?”
李白笑眯眯地凑近,大大方方地亲了韩信一口,“又打什么坏主意呢,啊?说出来给我听听?”
韩信正发着呆呢,冷不丁被亲一口差点没被吓得弹起来。他也知道自己这小对象说不得也打不得,只得叹口气把人带进怀里,把下巴放在李白的肩膀上,蹭着李白的脑袋,张口啊了好几声,好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把话说出口:
“不是什么坏主意,就是……万一,万一有一天咱俩分手了,大家都找了新对象,然后咱俩又偶然碰上了怎么办?”
李白的关注点倒是十分清奇:“哪种新对象?谈婚论嫁级别的?”
韩信又想了一会儿,回答说:“差不多吧。”
“好啊你,刚在一起没多久就想着要分手,说吧,你是不是移情别恋,喜欢上咱班其他人了?”
李白佯怒,伸出手把韩信脑袋从自己肩膀上挪开,对他的脸上的肉一阵□□,揉捏成各种奇妙的形状。
韩信哪受得了他大力揉,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年轻力壮的青少年,韩信都不用对着镜子看就知道现在自己脸红了一打片,估计全是李白的手指印。估摸着对方揉的差不多了就赶紧挣扎着让自己的脸脱离魔掌。
“哪能啊?咱俩就坐一起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除了你都没和别人怎么说过话。就是问问,问问。”
李白啐他一口,算是勉强接受了他的理由。韩信立刻打蛇随棍上,接着前头的话题继续:“那你这种情况下见面会怎么样?”
“怎么样?”李白自下而上打量他,拉扯出一个充满嘲讽意味的笑,“你要是敢分手,我分手当天就办了你,还用得着等以后?你要是命大还有以后,你以为还能怎么办,不就是老一套,装作都是陌生人然后老死不相往来,非得往来那也只有合作伙伴这一种关系了。”
韩信:“你火气最近这么重的啊?我就是,假设一下,这么凶干什么?”
李白:“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您没见过我更凶的样子?”
韩信笑嘻嘻地搂住他,没把他之前说的话当一回事。又亲的他一脸口水,老老实实顺毛捋,把人哄高兴了才算完。
——“话又说回来,我们这算翘课吗?”
李白问道。
这节是体育课,他俩装病逃来校医室,碰巧校医也不在,这才有了上头两人一起黏黏糊糊坐在病床上卿卿我我的一幕。
“这算什么翘课,咱俩是正大光明的有理由请假!”韩信回答。
话音刚落,就听着一阵铃响,随之是广播系统自动放送的宣布下课的声音。韩信别的不行,倒是听下课铃和“同学们,下课时间到了”等下课声十分在行。校医室铃声小,他没听见,不过这后头跟着的话,他可是听个一清二楚。
韩信当即站了起来,伸出手放在李白面前:“走呗?”
李白却是少有的摇摇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儿。”
“你能有什么事啊,陪我回去都不愿意。”韩信装出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假哭着走了。
李白懒得理他,目送着韩信走了。
校医室里静悄悄的,李白就坐在那张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站起来,拉开隔壁床边那一圈围着床的窗帘,看着里头那位一脸惊慌不知所措的同学,眯着眼睛,警告他。
“别以为躲在里面我就不知道有人在。今天听到的,你一句都不准说出去,否则你等着瞧。”
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从来没在韩信面前表现过,背着韩信的时候倒是经常用来威胁别人。
当然了,他这幅表情用来威胁人,成功率还是非常大的。至少面前这位小同学被他吓个半死,只能唯唯诺诺疯狂点头:“我不说出去,我绝对不说出去!!”
“半句都不说?”
“半句都不说!半句都不说!”
李白好一通恐吓,这才满意地走出校医室。回到班上,他又换上了那副笑眯眯的惹人喜欢的模样冲着韩信好一阵卖乖。
“刚刚是什么事情啊?”
“哎呀,没什么。就是家里的管家大叔说放了点东西在校门口,已经拜托一位老师给我送过来了。你猜猜是什么?”
“是什么?”
李白突然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个小袋子。
“是小饼干!惊喜吧!”
这饼干的包装精致得不得了,用那种充满少女心的彩纸作袋子、墨绿色的缎带打了个漂漂亮亮的蝴蝶结作封口。韩信一看就知道,这是份非常用心的、从内容物到包装袋都是手作的饼干。
而李白很明显地不太在意这种细节,动作麻利地拆了包装,趁着下课打算赶紧吃了。
“张口,给你吃饼干,啊——”
“啊呜——”
“味道怎么样?”
“这也太……太甜了吧??”
“小饼干甜才好吃,你知道什么?”
李白朝他翻了个白眼,拿着饼干往自己嘴里丢了几块,又强行让韩信张口吃了几块。由于其动作过□□猛,饼干过于甜腻,韩信差点没被他噎死。
“谋杀亲夫……”
“你刚刚说了什么?”李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我没听清。”
“没什么没什么……说你家管家大叔手艺好呢。”
“……总觉得你刚刚没说什么好东西。”李白瞥他一眼,嘟囔一句也不再计较。
☆、3.2
3.2
非常令人意外的是,这两位在前几天还是黄金单身汉的男人凑在一起之后,竟然开始拼酒。
一瓶又一瓶的酒瓶被侍者撤下去。起初是红酒,后来换成了白酒,两人一口气灌下好几瓶之后又不约而同地换成了度数较低的葡萄酒,喝到最后韩信和李白干脆转移阵地,跑去向主人家借了间客房,招来侍者搬了一箱啤酒,就坐在房间里大喝特喝。
原本被扫的干干净净的红木地板,现在被毫不爱惜丢了一地的啤酒罐。那些被丢得到处都是的铁皮罐以两人为中心开始疯狂堆积,堆不下就丢回空了一大半的啤酒箱里,总之这些罐子喝完了总是有地方丢的。
两人好像比起了赛一样,你看着我喝一罐我看着你喝一罐,较劲的神情活像在比什么惊险刺激的活动似的,实际上只不过是拼酒。
李白喝的脸色酡红,一双桃花眼半眯着,透过眼前一片模糊的世界看着韩信,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就连本人也没有发觉。
那张脸啊,变得更加成熟了。那双眼睛,也不像以前那样了。至于这个人和这个人的心呢,就更和以前大不一样啦。李白看着他,忽的笑出了声,也不知道究竟在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