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耐着性子听取了大臣们有关复立太子的弊端,到最后差点没撕破脸皮,直接破口大骂—去他娘的千古一帝美誉,朕的江山,想怎么传就怎么传。
再闹下去,朕要掀桌子当昏君了!
但揉头揉到一半,泰兴帝眼皮一跳,看着逆光而来的贾赦,忍不住眨眨眼,豁然起身:“你……你手里拿了什么?”
“回禀皇上,是微臣之父与伯父的灵位。”贾赦噗通一声跪地,一字一顿,力求吐字清晰:“微臣是来抗旨的,臣不愿去当说客让我大侄子出面与清北书院的人接触。”
“然后,微臣还打算来谏言!”贾赦扬声,铿锵有力:“把所有皇子都先抹掉身份假意贬成平民,让他们懂懂什么叫民生疾苦,就不会恶心人了,就不会只顾争权夺势,忘记祖宗江山是怎么打下来的。”
“贾赦!”泰兴帝直接拍案:“放肆!”
“我来就没想活着走出去,老子豁出去死谏了!”贾赦迎着帝王的怒吼,也难得不怂,挺直了脊背,直接回眸望着龙颜,十分大逆不道着:“反正我不懂背后到底是哪个出的手,让珍儿给姓徐的捧灵送终,当孝子贤孙,以此来继承清北书院,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归是您的大臣,您的儿子!”
“我不找你,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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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此,司徒琸愕然的看着完好无缺的贾赦:“你居然还活着?你竟然还活着?你才是他亲儿子吧!”
“他直接掀了御案。”贾赦一想起那一幕,后怕的拍拍胸口,惊悚着:“我今日才知道皇帝叔叔原来还是个高手。据说快百来斤的桌子呢。”
“不是,你真毫发无损?”司徒琸依旧不可置信。他都没胆这么怼他父皇的。
贾赦点点头,再给太子爷雷霆一击,道:“皇帝叔叔本来挺凶的,感觉下一刻就会来句拖出午门斩首,所以我就更不能怂了,硬着头皮跟人大眼瞪小眼。再怎么着,都得捞回本啊,也算留名史册了!但是最后,他先笑了,问我想怎么死。”
“牛人啊!”司徒琸直接推开贾敬,直接坐床边,问:“快,你怎么回的?”
贾敬默默立在一旁,打算事情结束去金陵祭祖,帮老太爷们加盖棺材,免得被不肖子孙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哎……
贾敬侧眸看看贾赦,努力保持微笑。
这边,贾赦总结自己的经验:“这种时候就讲究一股气,更不能怂了。我之前每次闯祸,我爹也差不多这怪里怪气的,问我想怎么领罚;只不过比起我爹,到底是皇帝叔叔更具有杀伤力,能瞬间让人死的。”
顿了顿,贾赦接过贾敬递过的茶盏,冲着人讨好的笑笑,而后回道:“可我不怕死啊。”不趁此立贾家的威,没准日后谁都能来把他们当包子踩一脚。
“你可还有儿子,还有九族呢。”司徒琸扭头扫眼贾敬,面色肃穆的提醒道。
“与其被卷入那些乱七八糟的夺位事件而落败,还不如我出面自绝呢。”贾赦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否则……”
贾赦上下打量了眼司徒琸,眼中透露的意思明明白白—被站队,被清算。
司徒琸闻言,倒是发自肺腑的对贾赦有些敬佩之情,正色道:“是孤以前小瞧人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他今日拿死作了一番,可也没贾赦这么豁得出去。
“话说你到底怎么回的?”司徒琸忙不迭问关键。
“殿下客气了。”贾赦抿口茶,惬意的回道:“当时我本来想抖小聪明说什么老死啊,可那时候肯定是我爹在天保佑我,话说出口前,我正好眼角余光看见我爹的牌位,所以我回道——”
故意拉长了语调,贾赦迎着两双利刃眸光,自觉无比睿智,道:“我回道为您而死,您若有朝一日走了,我殉葬!”
“皇帝叔叔听到这话,当场就破口大骂了,说我没求死之心,让我有本事现在就撞柱子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当然不能最后一步怂了,又不是没撞过。”贾赦道:“我捂着脸就对着柱子冲过去了。”
“捂脸?”
“不能破相啊。”贾赦道:“不过我手指缝漏着的,看得清方向。当时我也跟皇上提前说明了,死可以,要美美的。”
司徒琸:“他肯定因此气笑了。”
这种千年一遇的极品活宝啊,死了多可惜。
第36章 舆论大战中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啊。”一说起这个, 贾赦呼吸了一口气,悲愤无比的开口:“皇帝叔叔当时非常贴心的提醒我,把爪子放下面些,露出额头来, 要不然一次撞不死就得撞两次三次四五次了, 那额头满是血可难看了。气得我当时扭头就撞!”
“…………你没听出来这话中的调侃。”司徒琸面色古怪的看了眼贾赦:“你不是他亲儿子,就是你爹是他真爱!”
肯定是这样的! 后面这个理由还确凿充分些。哪怕他也的确知晓民间约莫也许还有个弟弟在, 但绝对不会是贾赦。毕竟这贾赦是荣国府继承人,从怀孕到落胎那可是备受瞩目, 不会被偷龙转凤。
所以只剩下帝王挚友——换句话说就是心中白月光的理由。
一路相扶相持,经历风风雨雨,到最后贾代善甚至还毫不犹豫为泰兴帝救驾牺牲, 多符合!
而泰兴帝是斯人已去,回忆成殇,只能爱屋及乌。
虽然后面阴阳两隔太过虐人, 但这两都能光明正大上史书,成为君臣相宜的模范典型了, 甜得都黏牙了。
难怪他会见贾赦不虞, 这是天然的正室儿子不爽外室子啊!
一想到自家母后留下的人手, 外加他这些年暗中调查的消息, 司徒琸感觉自己这个推断简直完美无缺。
反正他都跟父皇撕破脸皮了,管他泰兴帝心情如何了,先八卦自己心中的困惑之一—泰兴帝,贾代善到底嘛关系。
“不许胡说八道!”贾赦当即就飞快回了一句, 而后面色无比认真:“我爹真爱明明是我余先生,肯定的。先生长得多好看。”
对于贾赦来说,他是不在意的有关他爹断袖的话语。从男人角度来说,当下好龙阳也是常事,尤其是母猪能赛貂蝉的军营中,而且只要不傻到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履行自己身为家主,身为男人的职责,也没多少人会当面职责。而且他贾赦打小到大,看着他爹小妾一茬茬的换,但都几十年如一日从未因为宠妾而有一丝威胁到嫡妻一派利益的举动。
最为简单粗暴的一点实证—荣府没有庶子,只有三庶女。这中间虽然有后宅阴私,但更重要的是贾代善这个家主的默许。
当然最为重要的一点,当爹的贾代善是护着贾赦的利益,而当娘的贾史氏却是使劲从贾赦身上挖肉,导致贾赦从儿子这层身份来说,这心随他娘—偏心,在父母两人中,毫不犹豫站队贾代善。
既然坚定不移站他爹了,贾赦自然要为此据理力争。就他所知的消息来看,军营外沙地边相遇,一个是将军,一个是囚犯,这种初遇就很符合梨园戏曲,以及无数话本传奇,那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追寻真爱的狗血开头了。
别说他爹能一眼见余先生的内涵,都是男人,别说的那么假大空,虚伪了。肯定是先被那张脸俘获。而后相知相交,在战火纷飞的战场抒写了一段令人唏嘘不已的悲剧爱情故事。
为啥是悲剧呢?
因为回京城了呀,他爹就渣了,他们不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将军和军师,在他们之间横跨了家庭甚至于家族,还有权势之斗,导致最后余先生黯然走天涯。
可哪怕如此,当他爹有所求的时候,余先生依旧为爱义无反顾毫不犹豫的留了下来。
这也解释了他贾赦哪怕那么美,那么聪明伶俐的读书上进,余先生依旧不愿收他为徒,只让他叫“幕僚”。
“你哪怕是太子,也不许随意八卦我爹!”贾赦眸光闪着凶残之色,振振有词:“他和皇帝叔叔只是君臣而已,你说这话之前也好歹看看你有多少兄弟吧?多少姐姐妹妹!这像有真爱的样子吗?”
“既然心中有人,肯定会收敛的,像我爹就很符合,他子嗣一个巴掌就输得过来呢。”
“那……”司徒琸反对:“那是父皇是皇帝啊,身为皇帝他……”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一直沉默的贾敬眼见这两越来越不像话,直接怒喝道:“这么有才不去写话本编曲还真屈才了。”编派到自己爹头上来了。
最后一句,贾敬瞥眼一身太子朝服的司徒琸,感觉自己给人面子,没有直说出口。到底他还是个庸俗的俗人呐—怕皇家!
但是如今司徒琸却是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才是有理的,否则他真得要被他父皇宠溺贾赦,毫无原则的溺爱给活生生气出血来了。
“写就写!”司徒琸磨牙,傲然回了一句。撩袖子回去就写!写话本,替戏班子编曲从古自今是寒门学子的副业之一,到了本朝就成为主流副业之一了。因为本朝不像从前的任何一个朝代,为了避免王朝后期土地兼并等等带来的负面影响,本朝太、祖顶着巨大的压力,进行了改革,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废了举人免田税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