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那展开的画像,虽然把他画的有点模糊有点丑,但是瞧着那也算写实的一幕幕,贾赦眼睛彻底红了:“谢谢你们。”
这边老百姓们见官吏送了礼,也纷纷开了口—
“贾大人,还有我,还记得吗?百年混沌店今年只差九十八年了!”
“贾大人,多亏了您,要不是您办案及时抓了骗子,我们都无法回家朝儿子交代。”
“贾大人……”
看着一个个围过来的百姓说着那些很细微的事件,贾赦听着听着眼泪又不自觉落下了,“也谢谢你们了。”
“祝大人日后前程似锦,不忘初心。”燕捕头率领顺天府所有小吏们,朝贾赦弯腰鞠躬。
张志也是含笑祝贺,还要亲自率领率府衙众人将贾赦送到城门外,其他百姓闻言也纷纷表示要随行送贾赦离开,升官。
“我本来……”贾赦感觉自己被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千言万语都汇聚成一句话:“我请你们吃饭去。”
张志爽朗道:“这怎么能让贾大人你请,也该是我做东才对。”
“不成,这样会吃穷你的。”贾赦抹把鼻子,红着脸,悄声说:“我其实在城外庄子安排了流水宴。”
“那也无妨,账算我头上。”张志不信:“我爹养人参的,怎么会穷。”
贾赦:“……”
两人互相推辞了一番,最后还是贾赦请客。
不管谁请客,反正是一群人拥簇着贾赦往城外走,送别的场面十分壮观,有些店铺商家闻言,这千古第一官场奇景,皇城跟下的“地方衙门”要送他们的高升的通判赴任去,也纷纷添趣,舞龙舞狮,再送个青天老爷的匾额。
反正京城四个门,一门出,换个门进来,也算“离开地方”,“进京赴任”了。
刚下朝要返回衙门的户部尚书看着前方被堵住的道路,派人打听后嘴角抽抽:“惯的。”
顺天府离户部就几步路,戏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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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然还不知自己还没上任就惹得顶头上司不快了,贾赦送别宴后,修养了两天,然后神气扬扬去吏部报到,领了新的官服官印,美滋滋去户部了。
上任之日,按例要先拜见户部尚书和两位侍郎。
两位侍郎非但避开了贾赦的礼,还把贾赦夸成了一朵花。没办法,人在官场,都得有些眼色。像贾赦没准是本朝第一,或是历史第一了,天子脚下也搞出一场声势浩大的送别仪式来。但就算有言官以此上谏,当今骄傲嘚瑟“朕之徒弟也,也有朕之功”,个个都因此哑、火了。
再说了,他们部门老大是贾赦他岳父呢。
就算贾赦是扶不起的烂泥都要昧着良心夸,更别提贾赦还算扶得起了,而且又长的好看,冲着他们笑得那个甜。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啊。
张尚书左右扫了眼,再瞧瞧贾赦尾巴都翘起来撒欢的模样,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慢条斯理问:“听说你先前是在顺天府任职?”
此言一出,在场其他三人谁都不理解。
贾赦恭恭敬敬称是:“下官先前乃顺天府通判。”
“顺天府虽掌管京畿治安,说到底还是地方府衙,众人替贾大人送行,与礼也说得过去。”张尚书不急不缓道:“有送别也有接风洗尘,不过本部规矩不与顺天府同,你既然来此,就该谨守户部的规矩。”
一见面就来了个下马威,老子又不是吓大的,本青天能屈能伸,学了算账的本事,一脚踹了你户部,去其他部门,去外放,哼哼!
贾赦心理哼哼哼的,面上却是无比恭敬行礼:“谨遵尚书大人教诲。”
“且随本部去考核吧。”张大人面无表情的起身,越过贾赦,示意左右两位侍郎随他一同,去户部历来被称为“阎罗堂”的考核房。
新进的户部的官吏,都得来这一遭。
两位侍郎看眼贾赦。
贾赦起身掸掸官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和善的对两位侍郎做个先请的手势,而后傲然抬头挺胸进考核房。
岂料这一进,茜香大捷的消息都传回来了,贾赦别说摸着军资账本了,替宁府监督钱财了,便是连最为简单的心算能力还不达标。
贾赦:“…………”
张尚书对此也无奈了。没料到茜香那么弱鸡,大军开拔去茜香,满打满算还不到三个月时间,除掉路上的路程,就两月时间,非但茜香,就茜香隔壁高丽,据说也……一不留神的收了。
也没想到贾赦居然……
总而言之,贾赦因为“军、资合伙人”特意被提拔到户部的员外郎,别说核对账本了,便是账本都没摸到过。
“贾恩侯,你能告诉我九九歌,你大侄孙都倒背如流,应用自如了,你为撒还要给我用手指头扳着算?”张尚书对此万分不理解。知晓贾赦这术法差,反正他一个人晚上闲着闲着也没事,舔着老脸给人补课去了。
结果补着补着,贾琏和贾蓉的进度都比贾赦快一点,正确率还高一点。
“你科举考试的时候明算这一章怎么考的?”
“我家先生说了,不会跳过去。”贾赦道:“其他做完了,这就最后随便填些他已经归纳出来的步骤,给人没时间答完的错觉就好了。”
“……错觉?”
张尚书人生第二次有种无力的挫败感,想出家静一静。
第110章 戳破心意上
张尚书瞅着贾赦说起来, 那得意自豪的脸,恨不得拿算盘塞人脑袋进去。他想不明白了,他很耐心的,真的很耐心, 一道题讲了十遍, 连旁听的贾蓉都能鹦鹉学舌般讲一遍了。当然,贾赦也能讲一遍解题过程, 但是换个数字换个说法,就不会了!
户部是专门跟数字打交道的啊!别说高级点算法了, 加减乘除一百以内的,闭着眼睛给该快速答出来。
张泰山岳父有点心累,但瞅着贾赦屡败屡战, 再战不难的笑脸,对人倒是说不出啥打击话来,只是寻了个机会, 朝皇帝真挚无比的建议了一下。
当官,其实没必要死磕不擅长的东西。他斗胆建议把贾赦扔到鸿胪寺, 搞外交就不错, 别浪费了这脸蛋。
这冲着人笑得那个灿烂哟, 户部上下都私下管他叫张算盘大魔王了!
瞧瞧这号召力!
“……微臣斗胆, 还望皇上明鉴。”
看着张青山说完神色拘谨,一板一眼的模样,似乎生怕失了半点规矩,活像话本里刻画的臣子一般, 崔宇失笑了一声,笑声在偌大的御书房回荡,显得有些君威莫测起来。
张青山闻声,眼底飞快的略过一抹深思。他其实这次来明面上退货,暗地还是想旁敲侧击一下当今对贾家的态度。
天知道,他在贾府看见泰兴帝,吓得真有点屁滚尿流了。这亲家老爷到底啥余荫啊?太上皇都住家里了。
不怪他多想,西平王霍珏莫名其妙的对贾赦好,就有风言风语传出来了,而且贾代善府上还有个神算军师余幕僚,据某小道消息传余幕僚身份也不一般。能将这三个人凑一起的亲家老爷,他不得不想朝庙里和尚学一招请灵,问一问贾代善真爱到底是哪个了。他外孙日后仕途到底咋走?
眼见茜香大捷了,这战功,贾珍虽说只不过去蹭战功的,可银子也是实打实的出了。贾家近两年,一下子荣宠太过。可两个家主,说实在的,并没有能耐担当这份荣耀。
“张爱卿此言是有道理,的确有术业有专攻,不过,朕把恩侯送户部也不是让他成为专业的术法人才。”崔宇到底是没打算把这前任岳父得罪了,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总得看贾琏的份上,对人和善一分。
“核对军、资账本也不过是个借口,毕竟户部官位一个萝卜一个坑。”崔宇带着抹冷意说完,但一见张户部尚书大人若有所思的模样,眉头一挑,忙不迭道。
边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您老也不是外人,我便直说了吧。看着近半年顺天府的收入支出,有些心疼罢了,让贾赦也好歹知晓知晓些当家柴米油盐贵。”
张青山闻言笑笑,不想说话。
“再者,父皇昔年便对恩侯仕途有些规划。父皇与荣公除却君臣也有朋友之谊,自当想看着恩侯封侯拜相。”瞧着人面色微变,似乎有痒痒打算盘打贾赦的架势,崔宇又忙不迭加了一句。拿他爹来分散一下贾赦的压力。
贾赦自己有没有奋斗目标不提,但是泰兴帝却是有官职规划的。说起来这事的时候,他老人家还挺遗憾的。现在一个没办法入阁当首辅了,那另外一个也必须奋斗,奋斗,在奋斗。
张青山感觉自己耳朵有些聋,没听见皇帝的话。
泰兴帝咋能这么异想天开呢!不是他贬低贾赦,也不是他嫉妒贾赦,发自肺腑的客观,贾赦这辈子能靠着贾家的爵位和他自己的努力,能够到三品,最多两品就顶天了。那还是稍微相比较清闲清贵的,诸如工部尚书的官位。官位越往上,每一阶都是一道坎,有的人终究大半生,十几年都无法从三品跨两品。这除了帝王的宠爱外,还得要实打实的政绩的。
当然,这到底是司徒家的江山社稷!
泰兴帝是皇帝,他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