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天呢?”喻文州问。
“什么?”黄少天没有听清。
“我说,”喻文州说,“少天打算干什么。”
“我啊,”黄少天转向喻文州,“没什么打算。”
“那少天等我一会,”喻文州说,“我回去拿收拾下卷子。”
“你作业没写完?”
“下午写的,”喻文州说,“不是作业。”
黄少天点点头:“不急,现在都在往外跑,等会人少点了你再进去吧。”
班里出的人少了,喻文州走进去收拾书包,把桌子上的卷子装进去。
黄少天笔直地立在最温柔的光阴里,天色慢慢压了下来,他偏偏头挑着一点不在意,瑰丽天色倾斜下来,晚云燃起来了,一把火烧透了天幕,他右手右手夹着一根刚点起的烟,漫不经心的咬着一口气,虚虚地叹了出来。
“去哪?”喻文州问黄少天。
黄少天掐灭烟:“食堂。”
喻文州没有异议:“少天晚上没吃?”
“食堂有电,”黄少天说,“现在哪都不去,天哥陪你好好学习一会,还剩半张卷子我带你去哪玩都没有心思。”
喻文州艰难啃着新出的押题卷上面的题,黄少天认认真真翻着本杂志,食堂灯火通明——它和小卖部的线路和教学楼图书馆宿舍不是一个线路,虽然现在食堂也没几个人。
“写完了?”黄少天问喻文州。
“嗯。”喻文州揉揉手腕笑,“终于写完了。”
“再写不完食堂也该赶人了,”黄少天把手里的杂志卷成卷塞进书包侧面的小包,“难得停一次电,我居然还在这。”
“那现在你想去哪?”喻文州问,“少天陪我陪了半天,我也陪陪少天?”
“成啊,”黄少天说,“嗯……去操场坐一会吧,这阵子应该蛮凉快的。”
“行。”喻文州背起书包。
晚上的操场确实很凉快,一晚下了过来转圈的学生是越来越多,电还没有来,学生都跑光了,还待在学校里的用指头都能数过来,操场上没几个人,黄少天和喻文州转了几圈后坐在草坪上,前面逛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操场,学校空旷安静,黄少天眯着眼睛休息。
“以前停电你去哪?”喻文州问黄少天。
“网吧啊,”黄少天说,“停电待在学校也没干的,这次方锐他们也叫我了。要不是你还要写卷子,我现在肯定不在这待着。”
喻文州偏头看黄少天,黄少天盯着头顶的天,天上没有月亮,更没有星星,夜风如水轻轻抚过柏树,新生的树叶已经浓绿肥大,沙沙地摇动。
黄少天等了半天喻文州也没有说话,他拿出手机,把音乐界面换成随机,声音调大了,有人唱;“夜空中最亮的星。”
黄少天轻声跟着哼起来,少年的嗓音干干净净,比晚风更清冽,云层下露出两三颗星星,那些穿越千万年跋涉飞奔而来的光温柔的笼罩在这片土地,喻文州无声地,近乎温柔地盯着黄少天,黄少天一首接着一首唱,喻文州漫无边际地想,李轩说高二黄少天唱了一次之后被学姐学妹拦着问QQ号,贴吧里黄少天的照片视屏被加精,还在激励着后来的学妹,二中小霸王唱歌被哄抬得千金不换。果然是真的好听。
黄少天的歌声停了。喻文州看向黄少天。
“来电了。”黄少天抬头说。
远处宿舍楼的灯陆续亮起,和更远处的灯光交接,篮球场上的灯亮了,黄少天拿过手机关了播放的音乐,屏幕的光把他的脸一霎照得透亮,又迅速熄灭。
天空中漫不经心的挂着两颗星,糊在漫无边际的黑夜里,寥寥地闪着一点光,身下的城市灯火辉煌,万家灯火温柔浩大,虚虚地笼罩着少年人的身影,喻文州站起来,把手递给黄少天。
黄少天拉着喻文州的手借了把力站起来:“困,回去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
第19章 勇气
19 勇气
“听说了吗?”黄少天揽着喻文州的肩问。
“什么?”
“四班有人跳楼了,”黄少天唏嘘,“还好不高,也就三四楼,据说是小腿粉碎性骨折,家长这两天找学校要个说法。你说就这么点时间,离高考就剩这么几天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是啊,”喻文州说,“还剩不到十天了。”
跳楼的没了后续,不知道是没考好还是发现自己真的学不下去了,学校把事情狠狠压住,家长还是隔三差五往学校里找校领导要说法,学生坐在轮椅上,又据说是明年复读,年迈的父亲力不从心地背着孩子去教室搬东西,再后来父亲和母亲一起去级部,那学生坐在轮椅上低下头看自己的腿。
民间传言是走得太晚,教学楼已经锁了,学生没办法从二楼跳下去,刚好楼下有个认识的同学,刚跳下来感觉没什么事,走了两步发现自己走不了了,然后同学给家长打电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楼管换了个人,周考的时候没想起来二中还有早自习这种反人类的存在,一觉睡到八点,楼下聚了一群学生,翻着看了两眼手里的小册子之后住宿的回宿舍,走读的跟住住宿的蹭个凳子。一个人带了一帮人,浩浩汤汤地走了。
还好级部老师来得早,打电话找人跑着开了楼,剩下的人又自告奋勇去叫回去的同学,被生活了无乐趣的高三学生们津津乐道广为流传,从平淡无奇的日子里硬是咂出这么点味道来。也是因为这个事,那次考试全校一个样,不分伯仲地乱七八糟。
时间越来越紧张,没写完的卷子还有一大堆,五月以来黄少天甚至再没出校门吃过饭,就为了剩下一点时间多看两眼地理,家长围在校门口等放学的铃声一响就提着饭盒进去送饭,李轩的床上扔着几本睡前看的英语单词作文和文言文知识手册,下课时间总有人围着班上的好学生问题,草稿本用完了一本又一本,笔芯三天两头买,喻文州的笔记本被人借出去斥五十块钱巨资复印了一本,复印店里总存着一堆学校里老师出的知识点的复印页,写完的资料塞进箱子里,再找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折了三五次,晚饭时间的操场上满满都是人,本来拿着资料可以走好几圈现在连个下脚的地方都快没有,图书馆的灯火通明被学校勒令了几次终于为高三学生的睡眠质量让步,戴妍琦也用八宝粥代替了去食堂挤晚餐的时间。
高考的到来逼迫着每一位学子,压榨着学生们身上所有的潜力,理科加题量,文科反反复复灌概念,为了五分争论得面红耳赤,老师们喊着减压减压你们现在需要的是把之前做过的题看,又一边布置下学校买的卷子。
所有人都自相矛盾地为高考奋斗着,还有知识点没有弄会,还有题型解不出来,还有时间可以补救,一切都还来得及,一切都不算太晚。
为了高三生可以适应高考时间,高三的二晚停了有几周了,宿舍里桌子太小,喻文州和往常一样背着书包拿着水瓶往图书馆走,路过小树林的时候隐隐看见黄少天和一个女生,他拐了个弯走进小树林,站在隐蔽出看两人。
女生给黄少天递了个什么东西,黄少天摇摇头,女生也不强求,把递过去的东西收回来,又和黄少天说着笑了两句才走了。黄少天喝完了手里水瓶里的水往喻文州的方向看:“喻总?你都看见了?”
“刚来,”喻文州面不改色,“去图书馆吗?”
黄少天把手里的空瓶子捏扁了:“走。”
黄少天写文综选择题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翻了页,喻文州拿着古诗文鉴赏仔细想小单于到底是什么用意,风扇在头顶缓慢地转着,二中绿化不错,晚上的时候各种虫子绕着灯飞,老教学楼的破玻璃缝里至今还夹着两只栩栩如生的标本,擦玻璃的时候总是被绕着走。
整个图书馆里只有沙沙的写字声,黄少天插着耳机继续翻页,喻文州把文言文和古诗的答案对了一遍又翻下一套,本着要激励学生不能让学生考前失去信心的原则,模拟题是一套比一套基本,发的卷子也没什么难题,写的人不知烦倦,阅的人主观题给分放得松,楼下的榜还是半个月前的,低年级的学弟学妹还是常常往楼下跑,观摩学长学姐高到可怕的分数。
图书馆的铃声响了,还有五分钟就要闭馆,打扫卫生的老人开始赶人,黄少天把卷子塞进书包里站起等喻文州。
“我看少天答文综的速度很快。”
“来来回回就那几个问题,”黄少天打哈欠,“背得我都想吐了。”
“那张语文卷子你看了吗?”喻文州换了个问题。
“就做了个选择填空,”黄少天回忆,“古诗那个选择好像挺混的……那古诗讲的什么来着?羁旅愁思?”
高一高二的楼还亮着灯,学弟学妹们在艰难地与习题册做斗争,高二的楼算是学校的一个标志建筑,被老生亲切地称为小黑楼,可惜去年暑假就被被漆成黄色的了,老生一时半会改不过口,毕业的学生回来探望母校和恩师的时候也唏嘘我们的小黑楼没有了。
无边的夜色下,被刷了米黄色漆的楼又变成了黑色,黄少天突然来了兴致:“我当年……”
喻文州侧耳。
“我高二的时候,二晚困得不行,”黄少天说,“就一本接一本看小说,被老魏抓住后,老魏非说我是虚度光阴,拉着我报名奥数竞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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