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清问:“知错吗?”
我答:“知错。”
我的声音艰涩低哑,担心养父听不到,但他清楚我会回答什么,一切不出他所料。
阮南清问:“需要吊水吗?”
我苦笑,缓缓道:“可能需要。”
“放你一天假修养。”
我向他眨眨眼以示感谢。
躺在床上吊葡萄糖营养液,一动不动,盯着正对我床的一幅风景画。
《茂特芳丹的回忆》
十九世纪公认最伟大的风景画家,卡米耶.柯罗的晚期作品,这幅画画了湖畔森林、迷蒙晨雾和红裙妇女。它展在画廊的时候我感念于作者对自然的热爱和画中传达出的宁静诗意驻足观赏。
养父过来问:喜欢柯罗,那么这幅画的复印品送你吧,很难得到的版权。
我答:好。
我这浅浅的欣赏转换成正常人的标准就是喜欢了吧。
后来我才知道我“喜欢”的柯罗的信条:所画的一切要服从于你的感情。
有人来看我。
圆圆娃娃脸,有巧克力甜香的李良悟少年。
他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凑到我跟前:“不名,你怎么突然就病了,我都要担心死了。”
我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微笑,声线温柔:“已经好很多了,等这瓶药滴完就全好了。”
李良悟安静的盯着点滴药瓶的药液一滴一滴的落下来,等它滴完。
等药液大功告成的滴完,他却趴在床边睡了。
我拔掉针,活动活动身体,吃了些东西,给他脱掉鞋子抱到床上。
我有了些力气,站在《茂特芳丹的回忆》前仔细分辨每一分色彩。
无论几次看这色彩都无可挑剔。
第二天我照常上工,画廊会员常客都来关心我的身体,我一一道谢,他们都体贴的没提我砸了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的事,都是不错的人。
也许应该说我经营的很成功。
养父也来打招呼:“身体没问题了吗?”
在贵客们面前他是慈祥而有人情味的。
“除了很是思念朋友们,并没有大碍。”
果然身旁的几位贵客,再严肃的人眼里都透出暖意。
“你这孩子嘴还是那么甜!”
“我们才不想你呢!”
“小芥能再恢复健康真好。”
在这样的暖意下,我则面颊微红,宽袖遮住三分唇角露出七分指尖,轻轻垂首,同时让发丝落下的痕迹飘逸唯美,长睫微阖,晚秋的清风使得一身雪白古服翩然翻卷。
众人看着只觉这便是古人所云“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的风华。
而养父的眼中还是失望,好像在说“不像”。
我温声和一位稀客交谈,他挽着一位女士和我谈笑,对满墙的艺术品发出似懂非懂的赞叹,接了一个电话抛下女伴离开了。
那位美丽知性的女士嗤笑一声,放下了一直以来端庄的微笑,泪不停的掉下来。
前两次来也是这样,他的丈夫背弃誓言光明正大的找情人,和她维持着貌合神离的婚姻。
一如往常,我敛下微笑,表情平和甚至感同身受似的带有忧伤,递去一张柔软的天蓝帕子,侧过身不失礼的去看拭泪的女士。
她的几声抽噎传来,我依然静静地陪着。
半小时后男士过来匆匆一句“先走”便彻底抛下妻子走了。
她怔愣良久反而不哭了,对我道:“你说,我到底差在哪?错在哪?哪里不好?”
“我认识您的时间太短,只看出您一个错处。”
她惊讶又疑问的看着我。
我走近她,在离她一步远处停住,这个距离会给人依靠感,眸光清浅又隐含安慰:“您错在太爱他。”
她震在原地,浅褐色的眸子强烈动摇。
静默多时,她凄然一笑,抬臂环住我的脖子,眼神迷离:“我可以改。”
她对我做出勾引姿态完全是一时糊涂和报复心作祟。
我身为君子既不能接受,也不能不顾女士颜面的推开。
我拍拍她的头,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宽和的注视她、正视她。
“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她愣住,一下子笑出来,一滴泪也顺眼角滑落,泪中带笑让她美得不可方物:“明明比我小那么多……”
没了暧昧的暗示,搂着我脖子的手大力拍了拍我后背,我配合的踉跄一步。她又像个姐姐一样:“吓到你了不好意思啊,以后姐姐罩你!”
大多女人都不介意被当做小孩看待。
年幼而表现出正直和宽容,一时糊涂的她们很容易就能清醒过来,并生出保护欲。
最后她喃喃道:“你太温柔了……”
对不起,我并不温柔。
在我情绪尚浅之时我可以温柔,如果我放出内心真正的自己呢,我会不会有可以用来表达的丰沛感情,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我必须演好一个温柔的木偶。
只要还在这里便不能成为可能。
人是有惰性和惯性的。
一直把情绪锁在深处,一直安逸的待在这里,到最后我会不会变成木偶,心甘情愿的接受规划好的人生,觉得这份工作还算顺心,觉得自己可以在这里待一辈子。
安稳等着未来。
甚至不接受改变,离开这间牢笼却不适应,扑腾着残翅,挣扎着迷茫……
会有这么可怕的一天吗?
不。
我不会容许。
我会凿破迷茫。
我会找回真我,成为我自己。
流血在所不惜,毁灭在所不惜。
☆、三五章
白村又见到了阿久津,在他日本帮派的核心,阿久津适应的不错。
“老大。”
阿久津还是阴气森森的,黑发遮面,露出一只幽绿妩媚的凤眼,气场变了,以前是淡定,现在是淡定加冷漠。
白村抱臂一脚把江呈焕的轮椅踹阿久津跟前:“阿久津小弟送你的。”
阿久津:“不要。”
江呈焕:“不要!”
阿久津随便瞥一眼身前英俊而一脸痞样的男人,凤眸冰冷无波。
江呈焕不忍直视的别过头去:“这人好阴森,他是贞子的后人吗!”
说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江呈焕怕鬼,看《午夜凶铃》以后再没敢看电视。
阿久津不为所动,唇角一勾:“这个半瘫的老头哪来的?老大您别什么垃圾都捡。”
“好狠……”
江呈焕承认自己说话不中听,但被骂的体无完肤这是白村之外的第一次。
白村旁观得出结论:“你们还挺合得来嘛。”
阿久津:“没有。”
江呈焕:“没有!”
白村起哄:“呦呦~”
一阵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翠西最近把金发大波浪染成红发小卷卷,美瞳戴绿的,指甲染金的,整个人一抬手就跟交通信号灯似的,全靠颜值撑着。
此时一见到白村,翠西原本还算冷艳的行走立刻改妖艳走秀,白村对她惨不忍睹的品味没有表示。
她一见在场的一众黑衣属下中间闪闪发亮的三个男人,绿眼放出狼光。
“少爷太厉害了!”翠西撩了两下头发,不动声色的蹭掉红唇边的口水,“自从人家跟了少爷,身边的男人也稍微能看了。”
金色小礼服包裹着妖娆的曲线,不过就算在场的底层属下都没人想多看她一眼,何况在场的底层放出去都不是底层。
更有一颗网球破空飞来,相较其他人而言娇滴滴的情报人员翠西,扑街。
“你这女人我警告过的吧!”眼神凶恶的白发少年毫无风度的殴打地上满脸荡漾的美艳女人,“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进组之后亚久津还没完全成长起来,他的引路人是翠西,翠西超级喜欢他凶恶俊帅的脸。
亚久津在贞操的危机中坚强而迅速的成长为弄得过翠西的男人,然后跟他的引路人划清界限,又在翠西多次骚扰下放弃,抑制不住暴脾气的亚久津转而开始殴打她。
没想到翠西就喜欢这个调调……
抖S遇见抖M,白村能猜到发展了。
翠西双颊潮红,眼神含春,身体摩擦地面:“啊……没错,来吧!尽情的□□……”
亚久津越打越怒,这世上怎么有这种人。
翠西跟心目中榜单第一位的男人“肌肤相亲”激动的甩飞了鞋子。
红高跟鞋飞向看热闹看的欢快的白村这边,眼看着要砸到江呈焕的腿。江呈焕避开妥妥没问题,轻松的好像没发觉一样。
高跟鞋的细跟钉上他小腿的前一秒,江呈焕把手放在轮椅轮子上。
高跟鞋敲在轮椅轮子上发出响声。
江呈焕面向仿佛从枯井里爬出来般阴郁的阿久津,对上他冷静的墨绿眼眸,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轮椅被转了一个方向。
江呈焕没想到这个少年会帮自己,尽管他不需要,但这份心意……
白村看左边“深情”对视的阴沉和阴险的两位小弟,右边“打是亲骂是爱”的抖S和抖M两位属下,他深感宽慰……大家都有好好相处真是太好了!
他真是一位伟大的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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