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从前的自己在妻子面前口是心非,深藏情意,蹉跎青春。
起初,他只想促成这段姻缘,替两人扫清障碍,弥补从前的遗憾。
可是看到他们感情日深,嫉妒与渴望快要将他折磨疯了。
日益疯狂的妄念折磨着他:
既然从前的自己不堪为良人,为何如今的自己不能换一个身份拥有她?
(阅读指南)
1.文案是男主视角,但正文是主女主视角。
2.HappyEnding.
3.早晨9点更新,打工人不保证日更,写完就更。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重生
主角视角姜从萤谢玄览配角晋王
一句话简介:和重生后的自己抢老婆。
立意:君子知悔
“未必是不肯,我猜是不敢——”
女冠话未说完,抬头见三清殿的门敞开着,风雪如帘吹灌进去。
一个男人跪在殿里,未掸落两肩积雪,正动作缓慢地朝三清神像叩首。
他面前的石砖已被融化的雪水和汗水浸透。
年长的女冠看了眼雪地上的脚印,问他:“你在这里求了一整夜么?”
那人没有反应,仍旧合掌额前,缓慢而固执地叩拜。
“这人……”
两个女冠喃喃:“想是遇上难事了吧?”
她俩提灯凑近,先照见一袭素白的衣角,向上是斑白的两鬓,憔悴的侧颜。
虽是面容透青,唇无血色,但这番狼狈仍无损其高彻的风姿。
以至年长的女冠第一眼就认出了他:“谢三公子……不,是谢丞相!”
云京城没有人不知道谢玄览。
听说新帝拖着不肯登基,一定要找见他,拜为相父,得到他的承认。
如今朝野内外急疯了,谁料他却在三清殿里跪了一整夜!
女冠急忙要去禀告冠主,一转身,发现绛霞冠主挂着拂尘走了进来。
听见她的声音,木然如老旧铜具的谢玄览终于有了反应,两行清泪落在面前叩响的青石砖上,哑声说道:“她骗了我……我找不回她了。”
绛霞冠主算了算日子,恍然道:“十五年匆匆,竟是半世已过,遥想令夫人音容,宛如昨日。”
“宛如昨日吗?”
谢玄览苦笑:“这五千个日夜,我却是数着时辰度过的。”
他说:“当年她不告而别,以书信向我承诺十五年后相见,她要我做的事,我已竭力成就,庭前木樨成荫,秋夜萤火如流……我恨不能缩年成寸,早日见到她,即使她恨我,也该当面恨。”
绛霞冠主垂目无言。
谢玄览继续叩首,直至叩满一千个。
这是为已故者求来世的数目。
绛霞冠主叹息:“那时她自知伤重难医,在你赶回京的路上,昼夜不休地写足十五封书信,要我每年交予你一封。依阁下的洞见,也许十五年前就猜到了真相。”
谢玄览想起信里的内容,祝他安康,祈愿早日病愈相见,要与他烛窗对饮,暮舟听雨。
多么动人的愿想,她边写着这些,边熬到油尽灯枯。
“是,我当年猜到了。”
谢玄览说:“所以这些年,我向所有伤害过她的人报仇,如今只剩我自己。”
绛霞冠主并非完全避世,这些年的朝中动荡,也风闻许多。
先是淳安公主的势力被抽砖断瓦,渐渐崩塌,死在被贬往封地的路上。
接着谢玄览的父亲谢丞相突然致仕,带着谢氏归隐回陈郡,整个云京都落在谢玄览的掌控当中。
人人说他是无冕之王,所以今朝的天子见不到他点头,就不敢贸然登基。
所谓权倾朝野,高不胜寒,伊尹、霍光也不过如此。
绛霞冠主说:“我和她都以为,你会渐渐接受真相,以为这些年所谋得的权势,可以抚慰你丧妻的痛楚。”
可他今日突然来访,其痛不欲生的绝望不减当年,令绛霞冠主忽然动摇了当初的想法。
谢玄览说:“我与她成婚数载,她从未骗我,所以我念着一丝缈茫的希望,妄想……妄想她这次也能守约。”
可惜这妄想断在昨日,他找到了她的坟茔。
“还有一个原因,令我撑过这十五年,也是我来寻冠主之所求。”
话音落,方才被遣走的两个女冠又匆匆折回,隔着门声音焦急道:“师母,师母,天子驾临玄都观,恐是为寻谢相!带了……带了许多刀兵!”
绛霞冠主看向谢玄览,谢玄览从容勾了勾唇角,仿佛与他无关。
“依你的本事,必然留有后手,”绛霞冠主说,“若是能别在玄都观造孽,就更好了。”
谁料谢玄览却摇头:“我昨夜孤身上山,没有任何安排。”
绛霞冠主无语:“你莫不是想在这儿殉情?”
谢玄览从袖间取出一枚匕首,锋利的刀刃折射着清冷的雪光,闪闪发亮。
他说:“几年前你师兄太霄道人失踪,是我抓的。我向他求起死回生的秘术,他不给,说会招来天谴,这软骨头,我尚不怕暴毙后千百世轮回畜生道,他倒怕区区几道雷劈火燎。”
绛霞冠主数十年的修养险些一息破功,扬起拂尘重重给了谢玄览一耳光。
“你真是疯了!他人呢?”
谢玄览蹭去嘴角鲜红的血迹,继续说道:“但他给我指了另一条路,让我十五年后,逢重阴之日,来玄都观求你。”
绛霞冠主听见“重阴之日”时变了脸色,转身要走,听见身后谢玄览提高了声音。
“他说冠主你悟透了庄生化蝶秘术,能助人以身入梦,虚实相换!”
谢玄览回忆太霄道人说过的话,死尸般狼狈的身体里,心脏却在剧烈跳动。
庄周可以梦为蝶,蝴蝶亦可化庄周,在天道眼里,现实的一切都是刹那烟华,与幻梦相通,因此将身入梦、然后置换现实与梦境的秘术并不违悖天道。
绛霞冠主顿住脚步:“你想让我编织一个与她白头到老的梦,沉溺其中么?”
谢玄览说:“不,我要你送我回到过去的梦中,然后将梦与现实置换。”
“何必多此一举?”
谢玄览说:“因为我想为她改命。”
绛霞冠主有一瞬间的动容,半晌,却仍然摇头。
她说:“此事虽不违悖天道,却背离我求仙之道。师兄么,你想杀就杀,让他自求多福,至于你自己……”
她临窗远眺,果然见山道上黑压压全是禁军,张弓搭箭,对准了这座冷清的道观。
“我不信你没有后手,凭你的傲气,怎会甘愿死在他人手里。”
谢玄览叹息:“冠主执意如此?”
绛霞道:“执意的人是你。”
只要她咬死了不答应,谢玄览只能祭出后手给自己解围——
这一完整的念头尚未捋清,绛霞冠主听见身后利刃割开布帛的声音。
她倏然回头,见谢玄览颈间喷出一道血线,霎时展作血雾,而他的神情平静从容,在她震惊的目光中仰面倒落。
仿佛长途疲累的行客迎来一场长眠,他含笑阖目时,没有发出任何痛苦的声音。
紧接着,汩汩鲜血从他颈间溢出,很快流淌到绛霞冠主脚边。
她被烫到似的,后退数步。
……实在是高估了他的品性,也低估了他的绝望。
原来他今日所言,句句陈心,没有一字虚张。
绛霞冠主望着谢玄览的尸体,半晌,转身离去,不料尚未走出山门,见漫天飞矢如蝗雨扑落。
她甩拂尘避挡,观中其他女冠只能惊叫着避让,有人已经中箭,痛苦慌乱地哭泣着。
飞矢堪停,紧接着一阵火羽飞箭落下,钉在木梁间、茅顶上,迅速展成一片焰海。
“我听见,天子下令,尽诛活人,杀无赦……”
报信的女冠泪流满面。
天子对谢玄览的恐惧,已经到了
丧失理智的地步,即使是一座小小道观,也被视为谢玄览的同党,有如千军万马般恐怖。
绛霞冠主望着周遭的火海,长叹道:“谢玄览啊谢玄览,你真该死在十五年前,免得如今又算计我。”
终于,她折身回三清殿,在谢玄览余温将冷的尸体旁,向三清天尊下跪叩首。
“弟子不肖,终未能脱红尘、离幻身,不能冷眼旁观我观中弟子枉死。”
她看了谢玄览一眼,竟从那死人脸上看出了得逞的意味。
“故行庄周梦蝶秘术,以此世为大梦,以大梦为此世,将身入梦,重游故生。”
“愿三清天尊庇佑,梦中故人如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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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年,祝大家观文愉快!
凤启三十二年秋,清晨。
冷金色的朝霞自东方天际倾洒如流,横贯云京的步春衢行人寥寥,唯有几片纸钱掠地翻飞。
姜从萤跟在发引送葬的队伍里,自城东缓缓往永宁门的方向前行。
七天前,她的祖父姜老御史病故,在府中停灵七天,今日由子孙扶棺出城,还归江南故乡安葬。
论礼,如她这般未出嫁的姑娘,只能送到宅邸外,因着祖父生前最疼惜她,在她的恳请下,大伯父和大堂兄终于点头同意,让她跟着家中其他女眷一起送棺到城门外。
从萤手扶着祖父的棺梓,默默垂泪,静静行走,直到前方的队伍突然停下,鼓瑟哀乐也戛然而止。
从萤抬头,看见对面另有一支送葬的队伍,抢了自家的道。
她听见大伯父和堂兄的议论。
“看排场也是官宦人家,怪的是没有擎牌木,也没有报名号,不知是何方神圣。”
大堂兄道:“没听说谁家老爷过世,也许是逾制的商贾,所以没有牌木。”
大伯父闻言便抬高了声调:“岂有商贾行在官宦前的道理?我且上前去理论。”
从萤踮起脚,看清了对面丧仪的全貌。
两行奴仆护奉左右,虽个个垂吊着脸不言语,可是观其如出一辙的体态行矩,绝非商贾家能摆出的排场。
“大伯父。”从萤直觉不好,劝姜家大爷道:“咱们还是避一避,换条街走吧。”
姜大爷说:“黄泉路上岂能让,投胎的好位置都给人占光了,亏得老太爷生前偏疼你。”
“可对面好像是——”
姜从萤话音未落,对面为首的轿辇已打起帘,正中端坐着一位中年妇人。
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迈出来,她一身素白氅衣,鬓间只簪了一朵白牡丹,浑无它饰,然而冷眼扫过来,却是不怒自威的矜傲气度。
姜大爷瞧着她眼熟,从萤小声提醒他:“是宣德长公主。”
姜大爷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是了,虽未听闻谁家老爷去世,但偏偏忘了,晋王殿下昨日也病故了!
宣德长公主是当今天子唯一的妹妹,也是晋王的母亲。这其中确有一段缘故,暂且不提,只说宣德长公主走到姜大爷面前,竟然抚掌连道了三个“好”字。
冷笑说道:“你们姜家真是好气魄,不仅咒死了吾儿,更要夺他的吉时,抢他的身后运!你们这是要谋逆!”
姜大爷吓得“扑通”一声折跪在地,惶恐又茫然道:“微臣不知是长公主与晋王殿下尊驾,无意冲撞,请长公主看在我老父的面上,饶臣这一回!”
从萤垂目默默叹息,心道,只怕提了祖父,长公主怨怒更甚。
大伯父在外朝出任县令,因治父丧才匆忙赶回,并不了解其中内情。
晋王殿下虽是本朝唯一的亲王,却生来体弱多病,长年将养府中,连庙朝仪典都很少露面。
约一旬前,她的祖父姜老御史上书议论天子立储之事,劝告天子不该将希望寄托在这位病怏怏的亲王身上。这封折子不知怎么传开,不巧传到了晋王府,更不巧的是,昨日晋王终于熬到油尽灯枯,病故了。
昨日病故,原不该今日就发丧,何况以亲王之尊,当由鸿胪寺与礼部同治此事。
宣德长公主却亲自带着棺材堵在永宁门外,想必是将晋王的死算在了祖父头上。
果然,宣德长公主一甩袖道:“既然搬出了姜老御史,那便让他来担这教子无方的罪过,来人——”
长公主一声令下,小巷里涌出许多玄衣侍卫,团团将姜家人围住,静候长公主的命令。
“开棺,鞭尸三百!”
姜家人闻言哗然,从萤心中惊骇。
姜家大爷哭喊着要扑过去护棺,被侍卫反剪双手押跪在街边。
眼见着他们亮出刀刃要去撬棺材,从萤疾步上前,张臂挡住姜老御史的棺梓,面向宣德长公主跪陈道:“我有数言,请长公主允听。”
宣德长公主嗤然:“你算个什么东西。”
从萤跪地叩行大礼:“臣女是姜御史的孙女,愿代祖父受过,请长公主殿下准允。”
宣德长公主却冷笑道:“不愧是家风嫡传,同你祖父一样,既失规矩,又逐虚名。想利用本宫成你忠孝之名吗,做梦!本宫偏要鞭姜御史的尸!”
侍卫以刀剑胁迫从萤,从萤不退,只好上手挟她,从萤仍紧紧护着老御史的棺梓,不顾双膝在地上蹭出了血瘀,急声对长公主道:“殿下可还记得,皇上最不喜鬼神之说?殿下指责祖父咒死了晋王,此事若闹到御前,殿下恐也难分辩,若今日从萤代祖父受过,绝不将此事向外声张,殿下——”
长公主冷眼睨着她:“吾儿死了,本宫连自身尚不顾,还怕皇兄责罚吗,你真是小瞧了本宫。来人,开棺!”
从萤心急如焚,正慌神时,忽听一阵马蹄驰近,一队黄金甲卫自斜街穿出。
蹄铁踏地如雷,马鼻喷气成云,如一柄出鞘的锋锐匕首插入步春衢,瞬间控制住局面。
为首的年轻男子一袭洒拓红衣,年轻俊昳,眉眼含春风,慵雅如宿醉归来的王孙公子,然其通身气度之凛然,从容镇御身后杀气腾腾的黄金甲卫,却令人不敢轻其容色。
恰如黄金刃尖的一寸朱血。
他驭马临近,先将众人扫视一圈,这才悠游下马,向长公主见礼。
长公主冷眼望着他:“谢三公子这是赶早凑热闹吗?”
谢丞相的小儿子,谢玄览。
因其家中行三,时人称其谢三公子,有时连姓氏也不提,只尊称一声“三公子”。
谢三公子对长公主说道:“听闻晋王昨日病逝,晚辈特意起了个大早去王府吊唁,不料还是晚了一步,只好追上来相送。”
他向长公主轿辇之后,那方乌金沉水木的棺材走去,如玉长指抚过棺木上的铜钉,敲了敲,见长公主警惕地盯着他,不由笑了。
春风和煦道:“长公主既然要为晋王讨公道,晚辈自然要助势——来人,取我燕支刀。”
侍从捧上一把玄铁细刀,谢三单手拔出鞘,但闻清越铮铮如龙吟,带出的风刃令人毛骨生寒。
见他将刀刃悬在晋王的棺梓上,长公主急声喝止:“谢三!你敢动吾儿!”
谢三公子说:“长公主不是要劈棺鞭尸么,鞭笞之前,先叫晋王与姜御史见一面,好好清算这官司,怎么样,长公主殿下,一起动手?”
长公主气急道:“我就知道你是来为姜家人撑腰!难道本宫惩治一个区区姜家,也要看你谢氏的脸色?”
谢三公子不同她废话,手中刀虚晃一寸,长公主脸色瞬间煞白一分。
他含笑问:“长公主,还打算鞭尸吗?”
长公主因急怒险些站不稳,左右侍女忙将她扶住,搀回轿辇中奉茶水。
姜从萤看见她疲惫难过地捂脸叹息,许久,挥了挥手,侍女便对外传令,叫玄衣侍卫都撤下,把姜家人也都放了。
姜大爷甫一得自由,急急跑到谢三公子面前道谢,不留神绊扑一跤,竟直接跪倒在谢三面前。
莫说是谢三忍俊不禁,连从萤看了都觉得脸热。
从萤起身走到长公主的轿辇面前,重又敛衽行礼,长公主冷眼瞪着她:“你莫不是觉得,有谢氏撑腰,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挑衅本宫?”
从萤垂目缓声道:“谢三公子此行与吾家无关
,臣女仍愿代祖父受鞭,直到长公主消气解恨为之。”
长公主怔愣:“你说什么?”
从萤又重复了一遍:“臣女愿代祖父向长公主受过。”
此言一出,谢三公子也移目看向她,眼里那浅如涟漪的笑意也渐渐冷淡。
姜家大爷瞧他不高兴了,连忙解释道:“老太爷的孙女,年纪轻,许是刚才吓着,眼下头脑还发昏呢。”
谢玄览当然知道她是谁。
他略过姜家大爷,踱步至从萤面前,负在身后的手摩挲着马鞭的铜柄,温和劝她道:“四娘子,长公主的鞭子可不是你这身板能承受的,你放心,我既然来了,老御史的棺梓和姜家人都不会有事。”
从萤说:“有恩报恩,有怨报怨,臣女愿与长公主恩怨两讫,不愿欠谢氏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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