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人找他搭讪之前,雅各布钻入了人迹罕至的林木间。还不等护林员告诉他那里不能进,快速奔跑的雅各布已甩掉了其他的人,变成巨狼,沿着岸边奔跑。
在路过一条河道的岔口时,雅各布仰头嗅嗅,他发现他分不出空气中的味道属于哪个岔口,只好跳进水里边往前游边判断气味的浓度。向前游了一段,常青的味道渐渐消失,雅各布爬上岸,抖了抖满身湿漉漉的狼毛,埋头向另一个岔口跑去。
特地覆盖了遮阳的竹篷,复古的小船尾端装有螺旋桨。听到舒望加快速度的要求后,船家从水中抽出了木浆,绑到船头,转身就要去发动船尾的电机。
作为船家,他更喜欢发动电机的主意,划船通常是给游客体验情.趣用的,要是连续划半天水他也觉得累。
船速增加后,常青发现她的心跳变快了,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告诉她她应该停下来:“减慢速度,我不需要加快。”
船家为难的看向舒望。
常青看到被绑好的水浆,当即换了个说法:“我好像有点晕船,你能叫螺旋桨转的慢点吗。我想要适应一段时间,谢谢。”
想起常青对水和并的亲和力,舒望产生了美妙的误会:“怎么了,前面?”难道有什么作乱的水中妖怪?不该啊,这段水路因为游客过多,基本上没有妖怪定居。
“我不知道。”常青紧紧皱眉,她的心跳咚咚作响:“我不知道怎么了。”
四肢飞快交错,大块大块的草皮被翻起。狼爪子的肉垫令雅各布发出的声音很轻,但他的肉垫显然不能消除掉飞快奔跑带来的作用力。雅各布距离常青越来越近了,直到——他的眼睛看到了常青。
常青站在具有她家乡特色的木船船头,向岸边望来。雅各布差点认为她已经看到他了,几乎以为她知道他要来。直到雅各布看清她困惑的环顾四周,再忍不住激动心情的他发出胡狼般的短促嚎叫:“呜呜!”
在福特斯,保罗几乎每次找雅各布的时候,都会发出类似的叫声。
常青不可置信的睁大眼,周围竟是郁郁葱葱的林木,到处有被风或者动物穿过而摇曳的树丛。雅各布虽然很少这样叫喊,但常青还是听出了是他,她急切道:“靠岸!拜托,靠岸!”
“不行!”寻常有个妹纸软语相求,哪怕小小违背原则的要求船家也早答应了。但同样听到雅各布的叫声,他无比坚持道:“这段没有开发过,会有具备攻击性的野生物。绝对不允许游客上岸,我是不会靠岸的。”
常青已经找到了声音的发源地。船后方不远处的岸边,躲在一块人高岩石后面的雅各布竖起了两个耳朵,褐红色的狼耳朵常青一眼就认了出来。估计世界再没有哪只狼的耳朵能比雅各布的大了。
“舒望,在这里等我。”倔强的船家还在,常青总算没有激动到当众使用她的能力凌空渡水。她蹬掉鞋子,双手并拢伸直,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那真的很危险,快回来!”船家被吓了一跳,咬咬牙就要跟着常青跳下去。
同样视力很好的舒望顺着常青的目光发现了雅各布的耳朵,他噙着看戏的笑容拦住了船家:“哎,放弃吧。我朋友这是见到她从小养的伙伴了。”
“但那么大的晃动说不定是熊!我们还是拿上枪去看看吧!唉——”船家很后悔载过常青,她万一冲动之下被野生动物伤了吃了,以后他的生意还做不做。别刚把船划到水港,别家就指指点点的说“这人就是随意停船靠岸害个女孩被吃了的黑心货”。
游到岸边,常青不顾湿漉漉黏糊糊的衣服,快步跑到了树丛旁边的岩石后。岩石后面蹲坐的巨狼扭过了头。
“雅各布?雅各布!”果然是记忆中的模样,常青的眼珠差点瞪出来。倾听巨狼的呼吸声半晌,她恍然欣喜道:“雅各好久不见了!”
常青乌黑的头发不住往下滴水,衣服也全湿了,一路走过来流下一串水渍。她的双眼澄净明亮,脸颊因为运动泛起了红晕。
雅各布低下头,鼻头力度柔和的拱了拱常青湿漉漉的发丝。水滴到他覆盖狼吻的短毛上,雅各布没能忍住的伸出舌头,替她舔干净了她的脸颊和脖颈。
那边听到常青惊呼出雅各布的名字,舒望还在淡定的和船家解释:“我同伴小时候救了一只幼年熊,等它长大了就响应国.家.政.策放回了山林。那阵我同伴喜欢看《摩登》,就给小熊瞎子起名叫做雅各布,你瞧,这不凑巧碰上了?”
被温热绵软的舌头舔过,常青打了个冷激灵,鸡皮疙瘩都炸出来了。明知道雅各布是个人,常青能把他的亲热当做普通动物的程度?后退两步,常青低着头抵住背后的石头块,皮肤热的都快冒白烟了。
浑身湿的常青本就叫雅各布担忧,他认定常青快感冒了。想起奎鲁特狼人常年四十度的体温,他向前靠了半步让温暖的前胸贴住常青。
常青抓住雅各布胸前的一撮毛,整个脸红成了番茄。她将整张脸埋进雅各布带着泥土味的毛发里,恨不得闷死乱想的自己:“你怎么在这里。对了,你回答不了……你快找个地方换衣服,跟我一起上船。”
向后压了压耳朵,雅各布后退半步,只有这样他才能看清常青的脸。一直低着头的常青伸手推了他一把,羞恼道:“快点去!”
终于反应过来他其实算非礼了常青的雅各布,耳朵竖起弹了弹,“呜”了一声钻进了草丛。但他并不为他的行动后悔,常青的语气反而叫他感到了开心和兴奋。
过了半晌,直到常青的脸蛋不再烧热之后,雅各布才缓缓走来。
经过了好几天的长途跋涉,雅各布那身衣服早成了乞丐装,他的胡茬生长的很快,下巴的胡茬密度都快赶上了头发。他唯一替换的衣服很多地方都已经挂线了,体恤衫被他撕了当绷带,他上身只单穿了件卫衣。
可能是跑过了太多地方,原本毛皮应该是阳光的烤螨虫味的雅各布,如今有股青草和泥土混合的淡淡清香。
有了胡茬的雅各布,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但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嘴角习惯多往右边上挑,笑起来会有个浅浅的窝,干净的像阳光。
常青忽然就羞恼不起来了,她冲上去抱住雅各布的腰,撞得雅各布躬身闷哼。常青这才发现雅各布的背后还有块突起——是处理过的伤口。
顿时一阵手忙脚乱。
常青本以为她是个不爱哭的女孩,但看到狼狈至极的雅各布的瞬间,她的眼睛和胸口一起开始发酸发胀:“对不起,雅各我给你添麻烦了……”
“嘿,欧吕尔。”雅各布迟疑的把手放到常青的腰上,一只手拍拍她的后背:“被眼泪泡到伤口会很疼的。别哭,真的,我很好我没事。”
“胡说!眼泪怎么可能泡得到在背后的伤口!”
☆、第53章 [13th]
船家看看活似森林野人的雅各布,又瞧瞧船尾正常工作的电机,雅各布若有所觉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过了几秒钟,船家又偷偷打量雅各布。
雅各布僵硬的挺直脊背,他想起身避开船家的目光,常青却扯住了他右手的食指。旁边的舒望见状站起身,向船尾走去,留给两个人一定的空间。船家看到舒望走了过来,不由抱怨道:“你们是怎么回事?”
“稍安勿躁,你知道动物都是有灵性的。那个男孩是我家侄女来旅游的同学,他不小心和旅行团失散了,因为有我家侄女的味道,雅各布闻到了就给他送了过来。”舒望学习叶俊的模样面无表情的板着脸,一本正经道:“说起来动物的世界还真是淳朴,他居然没被熊吃掉我也很惊奇。啊,我们会多付一份船钱的。”
船家半信半疑,他一时间也找不到别的解释,更想不到雅各布能够变成和熊差不多大的狼的奇葩真相。听了舒望的解释,他不再深思:“那娃子的运气还真好,要知道野林子里哪怕没有熊,毒蛇和毒虫也不是你们能受着的。”
想起文献里欧洲狼人半狼半人的模样,舒望顺船家的目光多看了几眼雅各布的背影。
感受到雅各布手指的僵直,常青回头狠狠的瞪他们。
“好了,欧吕尔。我现在是很奇怪,承认吧,我都觉得自己像个野人。”雅各布伸手拉了拉常青,蒙了层土灰的脸配合森白的牙齿,真有种重归人类社会的感觉。
能再见到常青护短的样子,雅各布非常开心,他清楚的记得前一阵在爱德华和贝拉面前,常青也是类似现在的眼神。
与狼人的体温相比较,常青的体温本来就偏低,更别提她刚在水里游了一圈。伸出手阻止常青后,雅各布顺势拉过常青肩头的大毛巾,帮她擦头发:“嘿,还有牵手不是你那样的,欧吕尔。”
“我只是怕你走失了,你知道我的家乡比较大,你又不熟悉。”突然被点明出来,常青撒手就赶紧把右手往后藏:“你不会我这里的语言,呆会下船游客又多。我总是忘记你的鼻子很灵……嗯,我是说我很抱歉。”
“我是说,欧吕尔,你那样不是牵手。”反握住常青快速向后缩的手腕,雅各布伸手拿手掌包裹住了它,五指插.进了常青的指缝。雅各布抬头向常青笑,五指弯曲紧扣住她的手背,举起来给她看:“这样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