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米特里是世界上最好的猎手之一没错,但那也是有局限性的。特别是他对雅各布和常青的了解并不算多全面,顶多只能算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事实上德米特里的确付诸行动,可怜的警卫被他甩了个跟头,若不是担心闹出人命妨碍追踪。可怜的警卫就不单单只是转几圈头晕目眩而已了,他恐怕已经撞到商场的立柱,变成一朵德米特里所喜欢的人.肉烟花。
德米特里的气场太强了。
一个穿着黑衣黑裤戴着黑手套,连大衣都是黑色的男人,即使他的面色再苍白也是慑人的。德米特里还维持着肉食吸血鬼独有的血红瞳孔,凡是和他对视的人类,都像是兔子看到了天敌,被他阴冷残暴的气质震慑,心中恐惧的转开了脑袋。
德米特里一路向前,所有人类都不自觉的避让开他。他像是巡视领地的狮王,更甚至有人用衣服裹住了脑袋,靠着墙边缩起身等他走过。
保持普通人能接受的速度行走,这对德米特里简直是一项折磨。他觉得他像是只被羚羊围观的狮子,短短五分钟的时间已经令他无比暴躁。他狰狞的瞪着用衣服裹住脑袋的人,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我发现你了。嘿——”
“难道你以为香水味能够遮掩住你满身的狗臭吗?!”
☆、第103章 [4th]
仅仅在几分钟之前,逃入商场混进人群中的雅各布,拉着常青停在了一家照相馆面前。照相馆外侧橱窗里的塑料模特们穿着八九十年代的复古礼服,有裹着披肩的藏红色长裙,有福尔摩斯的经典侦探装,也有基督教风格的洁白婚纱。
“雅各?”常青的目光落到了那件复古婚纱上。
虽然常青很快的移开了视线,但还是让雅各布发觉了。他扬起嘴角,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揉了揉她怀中的流浪狗——这让常青感觉到她的地位极速下降,几乎和雅各布新认识的犬科流浪近亲持平。
于是,常青的语气里带了点嗔怪:“现在做这些好吗?雅各。”
“是,是。我没有忘记,我们背后还有吸血怪物在紧追不舍。”雅各布耸了耸肩,他看起来很轻松,脸上带有奎鲁特男孩特有的爽朗顽皮的笑意。让人忍不住跟着他的节奏,放下心中的紧张:“我猜他是他们之中最好的猎手,沃尔图里的眼和鼻子——”
德米特里,沃尔图里家族唯一的追踪者,永久的卫士。
除了稀有的精神盾牌异能之外的存在,没有他追踪不到的生物。他的追踪技巧不仅仅建立在气味和行踪上,他追踪的是灵魂或精神本身。
“但是,他错了。他太自信了。”雅各布强调:“我可是,奎鲁特狼族最强的猎手!”
狼群最擅长的就是,捕杀落单的猎物。
雅各布的视线落向橱窗里的礼服,它可以把娇小的常青完全遮蔽。进入捕猎状况的狼人完全没有半点被包围追捕的颓然,他的瞳孔闪现着灼灼的光华!
“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这样的雅各布,令常青忍不住笑出声:“我永远陪着你。”
哗啦——
橱窗的钢化玻璃被看似无害的大男孩一拳打碎。
—x—
“难道你以为香水味能够遮掩住你满身的狗臭吗?”
德米特里很兴奋。作为沃尔图里资格最老的卫士之一,他很久没有如此兴奋过了。除了上上次在希腊追捕埃及族群领袖艾蒙、上次追捕叛变出沃尔图里卫士的狄黛米之外,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
成天除了处决那些不会控制吸血欲望的新生儿,就是追踪那些违反规定现于人前的年轻吸血鬼们,这种生活早令德米特里恶心的想吐。
他天性追求着刺激,渴望着追猎的鲜血和得之不易的胜利狂欢。
他相信,那个倔强的狼人能够给他带来类似的美妙体验。
德米特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想好了怎么在那个年轻狼人面前折断他女朋友的四肢、打碎他女朋友的颈椎,看着那个被刺激的年轻狼人像疯狗一样狂吠,用最恶毒的语气狠狠攻击他心底最柔软的那块……
就像他曾对埃及族群领袖艾蒙做的那样。
那是德米特里第一次看到吸血鬼流泪,他眼眶里流出的血红色简直美极了。那种感受像是普通人类吸食了毒.品,身体和脑袋都是一片空茫。即使很久以后,他还忍不住频繁的回忆那种感觉,艾蒙——那个古老又强大的吸血鬼在他的面前,跪在他族人的尸体前,面无表情的流下血红的吸血鬼之泪。
德米特里发誓,他听到了木然的艾蒙发自灵魂的哭嚎声。那种感觉,是他悠长到麻木生命中为数不多的亮色。
那种感觉,永远无法被德米特里遗忘。
德米特里记得,他在加入沃尔图里卫队之前,就是埃及族群艾蒙的家人。艾蒙和他像是兄弟般的无话不谈,艾蒙帮他开发作为吸血鬼的追踪能力,艾蒙和他分享对新加入家人的看法……
——但,仅限于沃尔图里的阿罗和凯厄斯出现之前。
阿罗邀请德米特里加入沃尔图里,他记得他第一次拒绝了,虽然他不明白为何他起初能够拒绝阿罗,但这不妨碍他在阿罗再次提出邀请的时候答应了他。加入沃尔图里的德米特里感觉仿佛他天生应该是这个家族的一份子,在阿罗的暗示下,他和卫队的其它成员们疯狂的追杀着他原本家族的成员。
在埃及族群吸血鬼对叛徒的咒骂声中,德米特里肆意的使用着他的追踪能力,捕杀着那些他认识且应该熟悉的吸血鬼们。只是他始终不明白,他为何曾经是这个他毫无感情的族群中的一员,甚至为此拒绝过阿罗的招揽。
经过了几百年的时光,德米特里依旧想不明白。但这不妨碍他的渴望——想看到雅各布和埃及族群的领袖艾蒙一样,露出空洞麻木的表情,用灵魂哭嚎!
用复古长裙盖住全身的常青抬起头,撩起连她脑袋一起包裹住的长披肩。嗅觉灵敏的流浪狗闻到了德米特里的恶意,它发出一声低低的哀鸣,寻求庇护的往常青怀里缩了缩。它混合了植物碎屑和果酱的毛发,在被雅各布的血液浸染了之后,变得更加不忍直视。
但闻起来同样凶残的奎鲁特狼人的血液,多多少少安抚了这只可怜流浪狗的情绪。至少,直接面对高等生物吸血鬼的它,没有被直接吓死。
“你,不是……”德米特里很快的从脑波辨认出了他堵住的人和狗,他愕然之后,笑的更加欢畅:“小女孩,你的狗抛弃你自己跑掉了吗?”
“这不关你事。”常青虚空一握,空气中水分凝结成的冰凌争先恐后的向德米特里涌去。她把流浪狗放下,顺便极快的撕开了伪装的裙摆,边凝结冰凌边向远离面目狰狞吸血鬼的方向跑。被放弃的流浪狗哀嚎一声,夹着尾巴快速的窜向另一个方向。
把流浪狗认错成雅各布,令追踪高手德米特里非常不开心。他速度极快的绕过冰凌,并握住其中一支小臂大小的冰锥甩向逃窜的流浪狗。德米特里是个报复心特别强的吸血鬼,拼着被常青的冰凌冻伤的代价,也不想放过欺骗了他的流浪狗。
“砸!”被冻伤的德米特里速度减慢,常青有足够的时间凝聚大些的冰柱。一人到两人高、半米到一米粗细的冰柱自商场的房顶砸向地面,溅起的冰块像是出膛的子弹。
德米特里不得不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常青身上,他发现每当常青挥舞手臂,总有碍眼的冰柱随着她动作的方向落下来。
“你认为……”再次向前突进躲开落下的冰柱,德米特里眯起邪恶的猩红双眼,做出得意的表情。他距离常青的距离从三十余米缩短到了不到五米,这对吸血鬼的速度来说,仅仅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你还能活着见到你的小男孩?蠢女孩。”
德米特里涂抹了黑色指甲油的爪子有些发痒,他有些可惜。下一刻他就能抓住那个女孩白皙的脖颈,拗断它。但在他个人表演中占据重要配角的小狼人,并没有及时出现。也许他已经害怕的抛弃了这人类女孩,虽然这也很令人兴奋,但德米特里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他想看到的是绝望,拥有过一切却失去的绝望。
“……”汗水顺着常青的脸颊往下流,天生体质冰寒的她很少流汗。濒临脱力的她死死的瞪着吸血鬼猩红的眼睛,紧张和恐惧的情绪,令她感觉到了和平常不同的另外一种冷意。她余光看到内里包裹着一道黑影的冰柱落下,并被德米特里冷笑着躲开。
自信过度的吸血鬼看也不看身后的巨型冰柱。
常青用力一展手掌,包裹着黑影的冰柱顿时四分五裂——奎鲁特男孩浑身冒着寒气,在破冰的瞬间肌肉膨胀,变成了一匹巨大的狼。
巨狼动作僵硬的扑击,他没有给吸血鬼反应的机会。破碎的冰块汇聚在吸血鬼德米特里身边,同样减慢了他的速度。被冻僵的巨狼用尽十分气力伸出爪子,抓向吸血鬼的脊椎。德米特里只来得及转个身,就被獠牙毕露的凶恶野兽扑倒了。
常青听见了骨骼碎裂的清脆响声——有吸血鬼的,也有狼人的。
为了不被德米特里的追踪天赋察觉,雅各布不禁让流浪狗做了他的替身,还主动让常青把他冻成了一块冰雕。常青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连思维都能冻僵。被冻僵的思维自然能够短暂的瞒过德米特里的追踪,但冰冻也是攻击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