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愿她一生顺逐。
相聚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娘们几个说了几句话,又用了一些茶点后,就到了出宫的时间。临走之际,张氏还不忘记叮嘱元春没事常去太后宫里走动走动。她一个长辈平时身边也没有个能说话的人。
张氏的话说的隐晦,但元春自小在她身边长大,又是在宫里历练过的。自然明白这话中之意。笑着点头附和。
史氏看着张氏与元春的相处,心里有些感慨,又有些酸涩。
她确实是老了。
一路跟着引路的太监宫女出了宫,回了府,看到两个儿子和邢氏等人都在她的院子里等候时,史氏便有些个心累。
“已经和娘娘说了,正月十五接娘娘回府省亲。老大,你和你兄弟商量着上个折子吧。”
“是,儿子记下了。”停了停,贾赦又张口问道,“老太太,咱们娘娘是头一个省亲的宫妃,这个折子和省亲的程序,是不是问礼部?”
“…问礼部吧。”现在新帝刚登基,百业待兴。很多地方的人手,还有些个不足。将折子递到礼部去,是最稳妥的。而且这些事情,本来也是交给了礼部来操持。
说完了这些,史氏便道了一声乏了,遣散了众人,独自休息了。
史氏能休息,张氏却还不能。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将自己和老太太得到的那份赏赐分别留了下来,其他的,按着元春的意思,一一发放了。
贾赦喜欢的古董,元春特意寻了一件来。让张氏带回来给贾赦。除此之外,赏赐了一套新书一块端砚给贾政就没有其他的了。其他如贾瑚,贾琏,贾珠,宝玉这四个已经成家的,都是一样的赏赐,不偏不厚,很是公平。
而贾琮虽然没有成亲,但是辈份在那里,比贾芝又高于了一截。剩下的贾家儿郎的赏赐也就是一人一套新书。
姑娘们的赏赐,倒是精彩了一些。宫花,绸缎,钗环,香包。不过也分了三六九等。嫂子弟妹的,与未成亲的姑娘们自是有些个不同。
迎春最是丰厚,惜春其次,探春最次。当然还有些小一个辈份的,就跟探春是一样的待遇。
宁国府那边,尤氏婆媳和邢氏又是一样。
这一份赏赐,有人高兴,有人不高兴。宁国府的倒也罢了,但是邢氏,却非常的不高兴。她的赏赐竟然还不及凤姐,林丫头的一半。这不是打脸是什么。
不但如此,唐朝母女也得到了赏赐,不但得的比她这个正经的娘娘继母多,而且那个李家的二夫人外八路的人,竟然也比她多。
细算下来,她岂不是这场赏赐中最丢人的。
邢氏不满,自然说给贾政听。探春和贾环不满,赵姨娘自然人来疯,大小老婆这么左右一夹攻,好嘛,本来还没感觉的贾政,刹那间也不满意了。
可再不满意,贾政也明白一个道理。这个大女儿是早就跟他和他们这一房离了心。
想到那些部门的同僚笑容满面的叫自己‘贾兄’,‘存周兄’时,贾政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说出来,也不能表现出来。
不但如此,他还要尽量在别人问他的时候,表现对这份赏赐的满意程度。
‘那套书的刻版是多么的珍贵。’
‘那块端砚是多么的稀奇。’
平生第一次,贾政不得不正视自己对几个儿女的态度,是不是真的不如自家那个粗俗,纨绔的大哥。
元春的教导非常的完善,张氏给元春带了个好头。不然这一次的赏赐估计是想不到宁国府那边和自己不在意的人身上的。
在这一点上,其实很多人都应该知足了。
正月初七,人日子,吃面条。唐朝一大早就让厨房的人将面和好了。就等晚上的时候吃。到了晚上,一家人都聚集在唐朝和李狗蛋的上房。
大人还好,吃些果子,喝喝茶,倒是那些小的,忒是闹人。
李凝既是姐姐,又是姑姑的。带着身边的小丫头,忙得汗都出来了。
傅秋芳的命,那是相当的好。不但这辈子二十岁以前将自己嫁了出去,还在二十岁上下生了一对双胞胎的儿子。
头胎就是儿子,这对于傅秋芳来说,是相当的喜悦的。在她看来,这就是她立足婆家的根本,以后无论还生不生,或是都是生的闺女,有了这对双胞胎儿子,将来她也什么都不愁,什么也不怕了。
唐朝也高兴,那毕竟是自己的孙子。虽然她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观念,但在这个女儿嫁出去,一年到头回不了两回娘家的时代,她还是更愿意是个孙子,至少她可以让孙媳妇每年多回两趟娘家。
李家二婶子大儿子这会真是姥姥不想,舅舅不爱的年纪。小儿子还是个浑不吝的主,这两个直接带着傅秋芳生的那对双胎胞,在老大的炕上闹,李凝是看住了这个,看不住那个,炕边一溜小丫头,就是怕这几个小屁孩玩疯了掉下去。
小孩子闹起来,总是会大声的叫出来了,把一旁坐着说话的大人们吵的头疼。可唐婆子在上面坐着,谁也不敢张嘴让这四个小屁孩换地方玩。只能咬牙忍着。
“都这个时辰了,唐净怎么还不回来?”唐朝将手里的花生递给唐婆子,抬头向外望去。
“可不咋地,这都要吃晚饭了。再不回来,就赶上宵禁了。”
几人说着话,便要让人去荣国府那边找找看,是不是今晚又留在那边了。话还未落,唐净鼻青脸肿的就风一般的刮了进来。
“这是怎么闹的?怎么还伤成这样?”亲妈唐朝一下子便虎了过来。看着儿子的脸,就手都不知道放哪了。
她儿子长这么大,打架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妈,您轻点。可疼着呢。有吃的呢,我都饿死了。”唐净一回来,便被众人围了起来,可这会唐净饿的受不了,哪还顾得上说什么。
“大过年的,说什么死不死的。你快说,我这是跟谁打架去了,怎么还伤成了这样?”缓神神,唐朝拿起中常高颈瓶里的鸡毛撞子,脸色非常难看的问他。
一看自己儿子这样,估计也就是脸上伤的多一些。这小子鬼着呢,自小在外面,啥时候会吃亏。
“你怎么回事呀,孩子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说他干什么。快到奶奶这来。奶奶疼你。来人呀,没听到哥儿说饿吗?快上饭呀。”
“你说什么,大老爷带着人把薛家的薛蟠打断腿了?”饭到是没吃上,不过唐净看到一家人都眼巴巴看自己的样子,没法学他姐把他奶怀里钻,只得老实交待了今天这一天的行程。
早上,唐朝照例带着小厮去荣国府找贾芝林省玩,晌午的时候,宁府的蓉哥和蔷哥便过来了,说是府里不让咱们顶着娘娘的名头在外面说话,怎么薛家的薛蟠就可以天天顶着娘娘表弟的身份在外面欺行霸市,强抢民女呢。
这事一说,正好赶上大老爷想要出去打猎被老太太否了,当下带着他那全套的打犯猎班子,以及看热闹子侄们就冲出了荣宁街,奔着薛蟠吃酒的地方去了。
一方人多势众,一方乌合之众。一方杀气腾腾,一方醉眼迷蒙。战果不言而喻。而唐净几个小的,就在胆大包天的贾芝带领下,也动了手。
“……”唐朝半天无语,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件事了,贾大将军,赦大老爷,您这是要上天吗?您这是要与太阳肩并肩吗?
唐朝这边如何收拾自己不省心的儿子,都是小事。贾赦打完了架了,身心舒爽的带人回来了,也不管那薛家的呆霸王会如何,直接洗了澡,睡大觉去了。
等到史氏和张氏知道消息时,都是第二天,薛家的人上门来哭诉,说是薛蟠的两条腿都废了,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这是要绝了他们薛家一门呢。
这样的事情,史氏和张氏都有些麻爪,最近忙着省亲的事情,谁都没有太上心贾赦这么个浑人。史氏尤为后悔,早知道就让老大去打猎了。
无论薛家人怎么闹,史氏和张氏都只能头疼地看着。反正这一回无论占不占理,都可以拿着元春的名声说事。
他们贾家的人都不敢张嘴娘,闭嘴娘娘的,你们薛家也是实在是胡来了。
这事,一直没有办法解决,直到元春省亲的那天,仍是卡着。薛家母女倒是还想要个说法,就在省亲的时候,可惜了,贾家的那对婆媳谁也没有把薛家当回事。
正月十五,元春归家心切,因着此一时彼一时,元春在宫里,在太后和皇帝的面前都是有些个面子的,所以特特请旨,用过了宫里的元宵宫宴便急急换了衣服出宫去了。
省亲的园子建在了外城,元春在往返的路上,就要花比原来更长的时间,这一点,元春只能用加快整个行进速度来补足。
元春很想回到自己从小生长过的地方看一看。可她也知道,若不是唐朝做了准备,估计今年她是没有办法早所有宫妃一二年的时间回家省亲的。
也许以现在贾家的情况,能不能省亲都是个未知数。
因着太上皇在世,新皇的妃子不好太过张扬,所以元春的皇妃的仪架只摆开了半副,因此行进的速度也比预计的要快一些。
一路封街,到是畅通无阻的到了外城。
下轿的时候,元春心中想的便是,幸好是还在城里,没有弄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