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身边的战友道:“你们在外面等待,我陪她进去。”
“你的意思是,等这事解决,就只有你一个人是英雄?”托尼的视线尽可能的避开那些恶心的腐烂身体,“这我不能同意。”
“托尼,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尼克.费瑞说道。
托尼是真英雄而不是逞英雄,他嘴上说出的语言或许让人感到难以接受,事实上,他只是希望气氛不要这么沉重。
“这里有很多监控。”林兰抬头道,“你们可以通过监控器陪着我,并和我说话。接下来的路只能我一个人走,你们任何人的加入都会影响周围空气的变化,那会使我难以做出正确判断。”
“所以美国队长再次没有用了对吗?”史蒂夫道。
林兰笑而不言,只轻声叹气。
“林,女人叹气会老得很快,你得改改这毛病了。”娜塔莎道,“好了,我们得把时间留给真正有用的人,出去吧,先生们。”
“林兰,我突然不希望你加入复仇者联盟了,知道为什么吗?”巴顿两只胳膊架起倒在地上的生物学家,“通常有你在,复仇者都会成为没用的人。”他对她眨了一眨眼,“但有时候不在前线的后勤工作,也不错。”
林兰浅浅地扬起一个可以称之为笑容的表情说:“重在参与嘛。”
但说真的,她已经笑不出来了,再回到这个地方,心里想着即将面对的惨剧,发酸的鼻子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她要克制情绪。
也许,她真的很想有人陪同去往接下来的地方,但强烈的病毒源不能让林兰冒这个险。复仇者们的调笑看似轻松,但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林兰无法培育出消除病毒的抗体,那么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纽约将变成一座空城,数以万计的平民会被迫离开自己的城市。而这仅仅只是开始,一旦病毒不受控制的蔓延开来,“丧尸”瘟疫会随风席卷全国上下。
那时候,街上到处都会是腐烂的活死人。
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
林兰乘坐电梯循着气息来到三楼,这里曾是内部少数研究员能够上来的实验室,也是泰勒说过的,做活人实验的地方。电梯停在三楼许久,门却迟迟没有打开,林兰正觉得奇怪,耳麦里传来娜塔莎的声音。
“程序设置,需要指纹和视网膜验证才能开启。”娜塔莎在监控器前,打开了带来的手提电脑,“不过我猜,具备条件的人都在电梯外面的房间,以及,某个监狱里。”
很快,她用自己的惯用计量破译了密码程序,不再需要指纹和视网膜验证,只要输入一串数字就行。
“洛兰,门外面的状况可能会比较刺激。”托尼给林兰的肩上别了一部微形扫描仪,这可以让身处研究室外围的他们看到遮挡物里的状况,为林兰提供帮助,“你确定不需要戴上面罩隔气味儿吗?”扫描仪在托尼的设备屏幕前显示着线条和圆圈状的数据,他很容易就能读懂数据的意思,所以才对林兰发出警告的提示。
他这么说,林兰更能确定里面就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画面,她淡淡地回答道:“其实整个实验室都是腐臭,你们隔着面罩闻不到而已。”
她当然不喜欢这种味道,敏锐的嗅觉甚至能让她分辨出腐烂的程度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但林兰不会因此感到恶心反胃。
娜塔莎点下回车键,电梯门缓缓打开,一瞬间,剧烈的腐臭扑面而来,随即跟着的是视网膜的刺痛,林兰暂时屏住呼吸,闭上了眼。然后,室内的灯亮了,眼前的一幕让监控器前的复仇者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震怒,吃惊,不能接受。
每个人面对屏幕里的画面都呈现出各自不同的表情。
直到林兰跪倒在电梯口时,他们才从愕然中恢复了一点理智。
“洛兰……”
史蒂夫抬了抬手,示意托尼收声,他能理解林兰此时此刻的心情,他觉得,这时不要打扰她才是最好的安慰。
其实房间里不止四十二具尸体,巴蒂斯特曾杀掉了他认为受到感染的手下,一起扔在了里面。但谁也数不清具体有多少,巴蒂斯特不会有心情将全部尸身有规则的摆放并排供人细分,何况,在不足五十平的实验室里也做不到这点。所有尸体堆叠在这个小房间里,在漫长的一个月间,变质,腐败,残缺不全,血肉模糊的混淆在一起,阵阵恶臭夹杂着化学药品的气息呛鼻非常。
而且,看得出,有些尸体是直接倒在工作台的案板上的。
唯一的共同点是,皆死于枪击。
肉蛆几乎满屋都是,墙上,地板,桌子,乳白色的如婴儿指头般大小的肉虫食用着满屋子的腐肉,长得出奇的肥硕。白色的虫子在尸体上堆砌着蠕动,成千上万条交汇在一起,就好像正在上演一场永不完结的饕餮盛宴。
隔着屏幕,复仇者们亦能深切的感受到那种说不出的压抑。
托尼再也受不了直击眼球的画面,捂着嘴冲到浴室阵阵狂呕,就连一贯冷静的尼克.费瑞也感到极度不适。
难以想象,林兰竟敢趴在到处都是蛆虫的地上痛哭,一屋子的腐烂尸体宛如地狱景象,触目惊心。
林兰做好的心理准备在看到屋内情景时便已崩塌,上一世的记忆在她脑海里开始不断回放,如同再次亲生经历一般真实可怕。而现在,面对同伴的惨死,她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林兰对研究室的很多人都有感情,那些教会她生化知识的同事,那些总爱在工作室聊家庭的有夫之妇,那些在一个月前向自己女友求婚成功的化学博士。这些人本不该变成这幅模样和别人的身体搅在一起,他们有美好的未来与锦片前程。而今,全部化为一滩肉泥,分不清谁是谁了。
曾经的创钜痛深如影随形,挥之不去,林兰感到绝望,崩溃。甚至忘记了复仇者们可以透过通讯器听到她的嚎啕大哭,更能通过监视器看到她倒在地上的软弱无助。
托尼从卫生间出来,用纸巾擦着嘴,屏幕里的林兰已泣不成声,面对此景,他无能为力。
也许,她需要一个拥抱。
但没人可以在那种地方给她拥抱。
史蒂夫关掉了监视器,将屏幕声音调成静音,然后说:“给她一点时间,我们也有其他任务。”
“那就下命令吧,队长。”巴顿十分认同史蒂夫的做法,他们不该盯着一名伤心的姑娘哭成泪人儿而什么都不做,“我等着呢。”
“巴顿,你和罗曼洛夫屏蔽掉网络上有关病毒的所有消息,只留屠杀的部分。”
两名超级特工得令,开始进行全网搜索。
“费瑞,你有办法让军方不要干涉我们的行动吗?”史蒂夫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他从不咄咄逼人,却在潜移默化间让人愿意听从他的调遣,这是身为美国队长时期所学会的运筹帷幄。
尼克.费瑞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
史蒂夫转过头,看向同样望着自己的钢铁侠:“托尼,我需要你的协助。”
纸巾被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托尼自信地扬起下巴:“I know.”
作者有话要说: 科普时间:关于蛆,这个“蛆”的概念并不单一,不仅是指苍蝇的幼体。很多种昆虫的幼体都是和苍蝇的蛆一样白嫩短条的东西,包括人体五脏六腑本身就有很多寄生虫,人死亡后就算没有苍蝇,只要暴露在氧气充足的环境开始腐烂,自然就会有蛆长出来,除非低温冷藏或者用药水浸泡。我们平时见到的蛆虫是苍蝇的,但也会是其他昆虫的,就算没有腐烂气味也会招来别的虫子产卵。只是苍蝇的蛆最常见,所以把这类东西都叫做蛆虫了。真的要断定是什么昆虫的幼体,还要做细致对比分析,但因为不影响剧情发展,就没对是啥蛆做描述了。
☆、漫长的过程
笼罩在整个房间的“Z病毒”对林兰构不成威胁,与生俱来的du素抗体起了很大作用,对用头发都能zhi人si地的她来说这里的确不足为惧。林兰所到之处,肉蛆都会以最快的蠕动速度离她远远的,林兰调整自己的气息,趋势虫子爬到已经准备好的十几个透明罐里,以备后用。
林兰将悲伤化为动力,她在实验室展开着自己的工作。
将已经混在一起的肢体分开之后,林兰尽最大努力把能够组成在一起的肉身拼接成完整的躯体,谁都不会希望自己死后变成支离破碎的模样。她一个人将拼接好的尸体一具一具地用担架抬进二楼的冰冻库,防止重度液化。接下来只要解决掉病毒的威胁,这些尸体就能重见天日,他们的家人理应得到一具正常的尸骨为其举行葬礼。
泰勒的尸体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林兰是从外衣上的名牌知道哪具是他的,为此,她又伤心了许久。在林兰收到那封告白邮件的时候,正是泰勒的死亡时间,也许,这是他最后的遗言,也许,他曾等待收到自己的回复。
但一切都为时已晚。
实验室终于变得可以进行工作,所有的尸体都安置在了二楼,林兰对着通讯器说:“Hi,有人在吗?”
整整一天的清洁工作里,她的通讯器没有发出过一点儿声音,就好像硕大的研究室只有自己一个人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