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萨“啊”了一声:“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以前雷伊用过的一个叫‘生命机能停止’的魔法,崔西老师说没听过。”
“啊?我听说过啊。”唐纳眨巴着眼睛,得意道,“嘿,原来是这么不得了的魔法!”
特萨无视了唐纳最近被恶魔宠坏了了之后越来越得瑟的性格:“你听说过?从什么地方?”
“修拉的魔法笔记。”唐纳想了想,“当初我发现爱斯蒂似乎是想改你的召唤阵、又实在找不到证据的时候,我把她借过的书看了一遍,在修拉的魔法笔记里面有这么一条,生命机能停止,我记得是用于紧急治疗的?呃,说起来,这种破事儿你这么这么在乎?每次一遇到雷伊的事情,你好像就特别容易炸毛?”
特萨原来还在思考雷伊可能的身份,听到后半句突然愣了愣:“我……特别容易炸毛么?”
唐纳嘟囔道:“本来就是啊……还特别容易撒娇。”
特萨低下头,努力回忆了一下这四个月当中,发生的事情——
第一个月她磨着雷伊教她理论,第二个月磨着雷伊手把手教她释放魔法,第三个月磨着雷伊教她用魔法偷懒,第四个月磨着雷伊一起考前复习……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在撒娇……
至于炸毛……特萨被自己诡异的趋势和由此得出的结论吓了一跳,紧张地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唐纳,简直有点结巴地问道:“唐……唐纳,你觉得……你觉得召唤师爱上忠仆……这种事……有可能么?”
唐纳脸色一红,紧张地抓住那什的袖子:“啊……你才看出来我跟那什的事情啊,我以为你们早就知道呢。”
特萨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她怎么会想到跟这货讨论这个问题。
————
早在禁闭结束之后,特萨和唐纳就搬到了一间宿舍。
宿舍非常干净,虽然从来没有人做过打扫。
尽管雷伊并没有说过贴了满学院的那些名人名言,不过他自认为说得最有魔法哲理的一句话就是:“黑魔法使人懒惰,而懒惰正是促进魔法发展的第一源动力。”
自从他发明了可以固定形状进行侵蚀的黑魔法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倒过垃圾桶——是的,圆柱体侵蚀是一件多么迅速的事情。再比如,自从他发明了薄膜型抽取魔法之后,他就没扫过地——直接抽取地表灰尘扔出去多么轻松愉快。
自从他有了特萨这个脑内世界丰富的学生之后,他们两个大概是历史上魔法观念最合拍的搭档,对于黑魔法的创造力基本达到了顶峰。在这间只需要把脏衣服扔过特制的魔法屏障就能得到干净衣服的宿舍里面,黑魔法绝对是被最大程度地利用了。
听到门口传来喧哗声的时候,雷伊的右手手指骨已经悬停在左手腕骨上一个多小时了。那里有着他全身上下最大的一个储物法阵,而他在犹豫要不要从里面拿出来的东西,只是一快传讯用的水晶。
不过那是特制的一块——专门用来接受来自女皇的传讯的、殿前魔法师特有的水晶。
他已经很多年没看过那里面的内容了,尽管每几天都会一封通讯抵达几乎是惯例。他现在在犹豫的原因,当然是因为这个惯例被打破了,已经四个月,没有新的消息了,他不知道女皇是不是出事了,或者议会是不是增加了什么条例。
可是要是打开的话,或许他就不得不离开现在的生活,立刻回到亡者森林,然后恢复身体。他喜欢现在的生活,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呆在喜欢的人身边,非常普通的生活。
雷伊放下了右手,翻了一页书。
心里有点鬼的特萨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雷伊撑着脑袋,侧卧在宽大的沙发上看书,想着刚才纠结的问题,特萨特意多看了一眼。
居然会觉得一具披着袍子的骷髅姿态优雅、气度高贵、身形优美的特萨觉得自己没救了。
“特萨。”雷伊合上书,支起身体,“把卷子拿过来吧。”
虽然自己有着一张气场强大的死人脸,特萨还是很没骨气地乖乖爬到了沙发上,交出期中考试试卷,让雷伊翻着点评两句。她最后也没问出关于那个时间魔法的事情,她想,既然雷伊不说,总归是有理由的。她还是相信他好了,
旁边唐纳忍不住捂脸,一个主人被忠仆一声就喊过去了这像话么!
“唐纳。”厨房里传来一声叫声,“来吃午饭。”
于是唐纳把自己刚才的吐槽直接忘记了,屁颠屁颠地跑向厨房。
“对了,雷伊。”特萨收拾好试卷书本,坐到旁边吃东西,拿眼睛瞟着坐在沙发上翻书的雷伊,“我们后天要去北陆,不过离奥斯库特很近,估计坐云船的话五六个小时就能到,你要一起去么?”
北陆南部?那不是蝮蛇加洛林和黑龙萨克森的领地么?雷伊一瞬间紧张了起来,不过脸上还是相当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情?”
“蝮蛇大公想要见一见期中考试第一的学生。”特萨向厨房一努嘴,“唐纳和那什也一起。”
蝮蛇?雷伊稍微放心了一点:“一起去吧,也没别的事。”
“对了!”唐纳从厨房里探出脑袋来,“杰夫说让我们两个提前一天去中央大街18号找我们的一个同伴,听说他最近翘课很多,所以没能通知上。叫德伯特·厄尔来着。”
“厄尔?”特萨了然,从名字看,应该是特质系的了,不出意外应该是副院长吸血鬼戴顿·厄尔的那个倒霉的晕血症儿子。听说也是性格顽劣,他老爸本人也不能抓得住他。
“还有。”唐纳闷闷地补了一句,“杰夫说,没名字的院长好像是打算让要去见蝮蛇大公的我们见完之后就组成小组,直接去把下半学期的实践课程一起做了。”
“那也好。”让最高分的这一帮人组队的话当然会轻松不少,特萨倒是没什么意见,却听见旁边雷伊念叨了一句:“中央大街十八号?棉花酒馆?”
特萨眨了眨眼睛:“恩?你知道那个地方?”
雷伊下颚动了动,低声说:“那是个著名的地下赌.场啊……”
“哈?”特萨半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回头高声说,“唐纳,我下午有事正好路过中央大家,德伯特的话,我一个人去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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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大街十八号,是一个相当破旧的的酒馆,周围冷冷清清的,酒馆老板大大的鹰钩鼻几乎要戳到特萨的脸上。
特萨紧了紧半蒙住脸的外套,努力粗声恶气地吼:“来两杯威士卡!”
老板眼睛一亮,然而更加粗声粗气地吼了回去:“没有这种酒!只有威士忌。”
特萨鼓足力气一拍桌子:“要的酒都没有,做什么生意!”
老板“咯咯”怪笑两声,指使着两边看店的:“嘿,去给这‘新来的’小妞点教训。”
两个伙计立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抓住特萨,迅速拖进后院。
远远看着的雷伊松了口气:这破店的这个破手段用了六十多年真的还没换啊……
特萨没反抗,一路没拉进后院,立刻有个带着小丑面具的人迎过来,示意两个伙计放手,随即恭敬地递给特萨一个黑色的魔女面具:“不好意思啦,你是新人吧?新人都是这样的,请跟我过来。不过今天d少爷在,不是个好日子。”
d少爷?特萨没说话,只是微微扬起头,拿足了气势稍微瞟了对方一眼,然后带上了面具。面具上有一层薄薄的魔法,能够掩去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也算是相当费心了。
特萨地跟着小丑进一个门,绕了两三间同样破旧的房间,这才进入了一个向下的楼梯,阴暗的楼梯一直通到地面之下,而地下的赌.场,看起来完全是另一个光景。
要形容的话,只有四个字——金碧辉煌。
大厅里有很多人,带着各自鲜艳的面具,将自己的身份隐藏起来,专心享受着没有明面上一切束缚的自由时光。特萨注意到很多人围在一个桌子附近,那张桌子边坐着一个黑衣的少年,在昏暗的灯光下他微微勾着嘴角,似乎在笑。羽毛的面饰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因为长期缺血而苍白的嘴唇被红酒染上了一点鲜艳的颜色。
特萨下来的时候,这一局已经结束,黑白两色的纸牌从少年手里被缓缓撒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在色泽鲜艳的一大堆筹码之上,少年傲慢地打了个响指,旁边立刻有燕尾服的男人恭敬地俯下身,将另一边的筹码也拢到了少年的面前。
对面的是个身材丰满的女人,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来,因为连续的输钱而不假思索地隔着赌桌伸手想挠花少年的脸:“你这个……”
一道干净利落的手刀落在她脖子上,女人软软地摔在了她面前空空荡荡的桌子上,被旁边的侍从拖了下去。
“d少爷,您还打算继续么?”有赌.场的侍从走上来,这么问道。
少年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扫向了尚还站在最后一节台阶上的特萨:“我似乎有客人。”
意外地敏锐,特萨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位d少爷,或者称之为德伯特·厄尔,厄尔半岛下一任主人。
“你特地来找我?也是想挑战一下么?”德伯特打量了特萨放在桌上的手,手很白,也很细长,只有手心有茧子,不是经常玩这些东西的人。他轻轻地笑了起来,动手开始洗牌,“想挑战什么?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