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公子羽和大公主的婚事,太后言说让你一定要过去!”
“好吧,你把我那件藕荷色并锦百花长裙给我取出来吧,今日我便穿那件去。”
春兰听到赵溪月如此说话,便抬头微微的望了她一眼,手下便有了些许的迟疑,手顿了顿,徘徊了许久,才说道:“公主,你真的要穿那件去吗?要不我们还是再换一套吧。”
“不,就这一套,你且去给我取来便是。”
赵溪月摆手便示意春兰下去,一会儿便换上了衣服,今日她一改平日里不施朱粉的模样,特意盛装打扮了一番。但见上身着豆绿云缎窄袄,外罩翡翠玫瑰银狐褂,下着藕荷色并锦百花长裙。微微一笑,便已倾城,一直以来,赵溪月的打扮都是以黑灰色为主,没想到今日这番好颜色,更是将她衬得妩媚动人。侍女春兰给赵溪月装扮完毕之后,都着实的惊艳一把,就不要说公子政了。
公子政今日则是一袭白衣站在院中,他正在院中洗漱衣物,没错,想他一个堂堂秦王之子,竟然还要自己动手洗漱衣物,就这般的悲哀。数九寒天,天寒地冻的,公子政却要依靠着雪水来洗衣物。他们没有闲钱去烧制热水了,仅有的一些碳还要供日常生活所需。
盆里是方才给赵姬包扎换下的布条,因而都是血水,这些布条他也舍不得扔,扔了下次还要去弄。在如今如此艰难的处境,他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寻这些布条来。
“公主小心!”
比起公子政,赵溪月生活还算是宽裕一些,在生活的用度上赵王还不曾短缺她,她只是被受精神折磨而已。
“你长眼了没?没看到我们公主出行吗?泼水不知道泼远一点吗?”
原来一时失察公子政竟是将洗衣的血水泼到了赵溪月出去的路上,惹得侍女春兰一阵痛骂。对啊,你瞧,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的公子政连一个侍女都可以这般开骂他,丝毫没有尊严可言。
赵溪月听到春兰的声音,便下意识的朝公子政看去。
她看到了一身旧衣的公子政,如今这般寒冷,他只是身着单衣,站在雪地之中。他一袭白衣,长发不束,一阵风过,便吹起了他的长发。赵溪月仔细的打量了他一下,便看到他竟是没有穿鞋,而且双手已经冻的通红,看起来约摸七八岁的样子,十分瘦弱,唯有那一双眼睛却是灿如寒星。
“春兰住口,我们走吧。”
赵溪月回转过头,便命人推她继续往前走。
“春兰,我记得我房中还有一些不用的被褥,你取些给他便是,这般寒天。”
“公主,那人可是公子政,秦王的儿子,秦国可是我们赵国的大敌,你怎能如此心肠去帮助他。”春兰一脸的不快,十分不满赵溪月的安排了。
赵溪月心下一惊,再次回头看向公子政,而此时只能看到公子政的背影,她喃喃的开口便说道:“公子政,你说的是嬴政?”
“是啊,公主说的是赵政吧,秦国又要和我们赵国开战,公子政早晚都要……”
春兰见赵溪月一脸的深思,她又看了一下不远方,竟是发现赵雪吟领着众人来了。
“公主有人来了,是大公主带人来了。”
春兰说这话的时候,全身都在发抖,显然是怕极了赵雪吟,生怕赵雪吟寻她的麻烦是的。而赵溪月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只是一个劲地看着公子政离去的方向。
史书上记载始皇嬴政貌丑,其声如豺,今日一见,并非如此,公子政只是长得有些削瘦,可是这面容却清俊有型,不失为一美男子。
☆、第4章 开斗
赵溪月回转过身子,示意身边的侍者推着她继续前行,没一会儿便遇到大公主赵雪吟,今日的赵雪吟一袭红毛大氅加身,衬的她分外的明艳动人,只是与赵溪月站在一起,竟不及她十分之一。
“溪月,今日怎生的这副打扮?”
赵雪吟十分狐疑的打量了一下赵溪月,一直以来赵溪月从不打扮自己,都以黑灰色为主色调,每次遇到她的时候也都礼数有加,低眉顺眼,乖巧听话的模样。唯一做出一件出阁的事情,便是为了公子羽求亲的事情自杀,不过她也只是安静的自杀而已,何曾如今天这般,打量的如此之美丽,美丽的让她都嫉妒。
“偶尔换一换风格也好,听说是母后召见,自然要庄重些才是。”
赵溪月口中的母后便是大名鼎鼎的赵太后,一个相当有远见卓识的女子,如今称帝的赵孝成王便是她的儿子。只是因赵孝成王还无掌权能力,便于赵太后临朝听政,辅助社稷。而赵雪吟便是赵太后的亲生女儿,而赵溪月则是赵太后陪嫁的媵妾之女,嫡庶分明,两者的地位便相差万分。
“妹妹倒是会说话,既然你我姐妹,一起去看母后便是。”
赵雪吟轻笑了一声,便领着众人都在赵溪月的前方。两人一前一后便来到了赵王宫,前行数百步,来到了赵太后所在的清泉宫,此时赵太后倒是一脸的闲情,逗弄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白鸽,看起来心情十分的不错。
“母后……”
赵雪吟一下子便小步快步,扑倒在赵太后的怀中,宠溺的腻歪在她的怀中,赵太后也搂主了赵雪吟,心肝心肝的喊着,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过了许久,才注意到赵溪月的存在。
“溪月你也来了,你这衣服?”
赵太后注意全部都集中在赵溪月身上的那藕荷色并锦百花长裙,这条裙子她记得很清楚,乃是少妃宣华生前最爱,瞧见林黛玉穿在身上,赵太后心下便有一阵戚戚然。
“今日无意之中翻出来,无他,便穿来了。”
赵溪月礼数周全的答道,赵太后见此,便继续问道:“听说你不愿意陪嫁公子羽?”赵太后的声音极其的低沉,她微抬眼眸,一脸轻视的看向赵溪月,丝毫没有掩饰对赵溪月不喜的情绪。
是啊,如今在这赵王宫中,无人是赵溪月的靠山,唯一对她好的宣华夫人已经死了,整个赵王宫都是赵太后的全下,她唯一可以靠得住的只有她自己了。
“回母后,是的,母后也知晓月儿身有残疾,即便去了齐国,也无法帮助姐姐一起服侍公子羽,还会连累姐姐失宠,便不想前去。”
“溪月,你倒是会为我着想,还真的是我的好妹妹。可是整个赵王宫谁人不知晓,你与公子羽相爱,公子羽可是一心想要娶你,若是你不跟我去,到时候我到了齐王宫,怕是会被其他人言说不贤良。你我姐妹一场,一同侍奉公子羽有何不可?当初宣华夫人不是和母后一起侍奉父皇,不是也很好吗?至于妹妹残疾的事情,姐姐到时候定然护着你,不让人欺负你便是。”赵雪吟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她端坐在赵太后的跟前,笑语盈盈的看向赵溪月,一副深明大义的表情。
赵溪月稳稳身影,拿出帕子,捂住口鼻,轻咳了两声,才道:“姐姐自是考虑的周全,然妹妹也不能连累姐姐,妹妹今日身子实在是不爽利……”说着赵溪月再次轻咳了几声,喘了几口气再道:“妹妹本就生有残疾,现在又得了咳症,这般陪嫁,姐姐当真愿意?”
赵雪吟听她一眼,便站起身子,一脸的邪笑,“方才我瞧见妹妹身子倒是挺好的,怎么这会儿倒是得了咳症,这病还真的得的快。妹妹你若是真的移情别恋,恋上的公子政,直接说便是了,姐姐我倒是乐意成全我的好妹妹。”
原来方才赵雪吟是看到了赵溪月痴痴得望公子政的情景,毕竟赵雪吟不是穿越人士,自然不懂赵溪月为何在见到公子政的时候,会那般的表现,便认定了她是喜爱公子政才会如此。
春秋战国时期,男女情爱之风甚为开放,即便是赵溪月真的恋上了公子政也无人会惊奇。
“溪月,你是真的恋上公子政?”
赵太后不怒而威,一脸的不快,可以看得出来她是极为不喜这件事情发生的。
“没有,姐姐说笑了,我又怎么会恋上公子政呢?”
“没有,妹妹你为何要否认了,自古女儿爱俊才。公子政长相清俊远胜与公子羽,你即便喜爱他又无甚不妥。方才我还挺你言说,要送被褥与他,你也应该知晓,他乃是秦国之人。秦赵两国多次交战,若非你当真喜爱他,如何要送被褥与他?”赵雪吟这一次是抓住了赵溪月的把柄,自然是要好生打击她一番。
果然赵雪吟这话说完,赵太后的脸色更差。
“姐姐,原来你是听到这些了。月儿没有姐姐的心大,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我看到的是公子政身在赵国生活困苦,便联想到如今还在齐国为质的阿兄-长安君。想着如此天寒地冻之时,阿兄是不是也如公子政一样,无炭火可烤,无热饭可知,是否衣不蔽体。想他公子政尚有阿母相伴,而阿兄却独自一人在齐,为了我赵国子民可以安稳度日,阿兄却饱受痛苦。月儿示意推己及人,想着我在这里送被褥与公子政,希望可以得到上天的回报,有人送被褥与长安君。”
赵溪月口中的长安君便是赵太后最小的儿子,如今正在齐国为质,当初秦国大兵压境,连夺三城,赵国求助与齐国,齐国定要长安君为质。赵太后不允,最后还是左师触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父母之爱子女则为其计深远为由,劝服了赵太后送长安君去往齐国,最终齐国出兵助赵国,还被传为一时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