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燮举着鹌鹑朝着赵溪月笑,她也望着他,发现这个孩子的眼睛是这般明亮。也许只有在整个赵王宫,只有他才是对她好吧。只因他太小,还不懂那么多的人情世故,还保留一份淳朴之心。
“不过手破了,还是要包扎一下,春兰可在?”
“诺!”
之后赵溪月便吩咐春兰取来热水,以及布条,她看着公子燮便想起了当初在林家她那个早夭的弟弟,他死的时候才三岁。
“王姐,你对我真好。”
公子燮抬头再次朝着赵溪月笑,她也伸出手来摸着他的头,两人对视一笑,时光再次定格。赵溪月看着公子燮,又想到她的前世,前世她父母双亡,又无兄弟,最后才不得不在荣国府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第12章 秘密
此番她在想若是那时有一个如公子燮一样的弟弟该多好,她也不会变的无依靠,最后落得一个泪尽而亡的下场。
“王姐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哭啊?”
公子燮一抬头,看到赵溪月竟然在偷偷的抹眼泪,他以为是方才公子羽的缘故,便补充说道:“王姐我一定会赢的,我一定不要你嫁给公子羽。”公子燮握紧了拳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模样显得十分的认真。赵溪月看着他这般憨态可掬的样子,一下子便破涕而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对,你怎么会输呢?骄兵必败。”
赵溪月望着公子燮手中的鹌鹑说道,那便等明日见分晓吧。
夜深沉,寒星点点,公子政一人独坐在那处,赵姬已经熟睡,他没有点灯,他早就已经习惯在暗夜之中活动。推开门,踏月而出,细心一看可以发现公子政的脚上并没有穿鞋子,院中的积雪早就被他扫去,他如今走在地上悄然无声,这也是他为何习惯不穿鞋的原因,因为无声所以不会被人发现。平日里,公子政是一个极为谨慎且小心的人,不轻易在人前表露心声。
梨园的西南角有一个窄门,他的身形本就削瘦,很容易就过去了。过去之后,有一洞口和一些杂树,密密麻麻的一片,拨开这些便可以见一通道,他走入了通道。一人正在通道的尽头等着他,那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吕不韦,如今的秦国丞相。
“丞相,公子政来了。”
说话的女子白纱蒙面,一身碧色衣裙加身,名唤碧水,乃是吕不韦身边四大影卫之一,还有三人分明是白衣闲情,红衣百合和黑衣夜谭,四人贴身保卫吕不韦。
“仲父!”
公子政上前十分恭敬的一拜,一直背对着他站的吕不韦突然便转过了身子来,朝着他点了点头道:“你来了,听说明日齐国公子羽要和赵国公子燮以两座城池为注,斗鹌鹑,可有此事?”
这事情如今已经传遍了其他六国,吕不韦此人做事情十分谨慎,必须确定,方能实施下一步的计划。
“确然如此,明日便开始,不知仲父心下希望谁赢?”
公子政站在吕不韦的面前,始终低着头,在如此的深夜,寒风凌冽,他衣着单薄,还打着赤脚,他竟是一直这般站在身着狐裘大衣的吕不韦身后,而且一直站着,站的笔直,不惧严寒。这一切都被吕不韦看在眼里。
“那你希望谁赢?”
吕不韦并未答话,而是抬头将问题翻过去推给了公子政。公子政不语,他在深思。
“你是不是希望赵国赢,听说这一次的赌注还有赵国的溪月公主也在其中。上一次你从我这里拿走云锦霞听说也是为了这位溪月公主,传说赵国公主溪月,比花解语,比玉生香,乃是赵国第一美人?怎么政儿你是看上她不成?”吕不韦一脸严肃,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用试探的口吻问道。
公子政一脸深沉,许久方才开口:“仲父,认为政儿会是那种被美色所误之人吗?溪月公主长得确实比寻常女子好看了一些。政儿自小便听仲父所言,男儿志在四方,而不是专心于妇人。若是一朝政儿为王,这普天之下的女子都可为我所独享,仲父我永远都记得你对我说的话。只不过这一次,赵国赢对我秦国更为有力。”
“哦?”
吕不韦一副略有深思的表情,示意公子政可以继续说下去,公子政便继续言说道:“若是齐国赢了,齐赵联姻势在必行,齐国还得了赵国两座城池,到时候势必壮大,而若是齐国输了,公子羽必然身死,他可是齐王建最得意的儿子,他的其他三子均成不了大气候,仲父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公子政分析完了之后便沉默的站在一旁,等待吕不韦的话。他比谁都清楚,吕不韦定是有办法左右结果,不然他也不会深夜差人来报信。
“这么一说,倒是也有理,我倒是没有想到,政儿你真的长大了。秦国最近国内局势尚且不好,你与你母亲暂时还是留在赵国安好。”
“知晓!”
公子政方才十岁,却有着不属于他年纪的老成之感,这都是被生活所迫,这些年他一直留在赵国,受人欺凌,更是被吕不韦在私下施以魔鬼一样的训练,早就没有如同公子燮那般纯真的情感了。他比谁都更加清楚弱肉强食这个词。
“你知晓便好,不过也无需等待多久,还有一年你便可随我回国了。如今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至于那溪月公主若是你当真喜欢,仲父会帮你留意。只不过是一个女子,更何况还是媵妾之女,若是仲父开口,赵王定会送与我强秦。”吕不韦十分得意的说道,之后他再次观察公子政的脸色,发现他依旧平静。
“仲父无需,女子现在对我来说,还为时尚早,政儿只想快些回到秦国,快些帮助父王以及仲父完成秦国霸业,一统七国!”
“好,好,好!”
之后吕不韦便让夜谭送公子政回去了,公子政原路返回,依旧是夜色深沉,他走进了梨园。
“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
一个女子在夜色之中轻轻的吟诵着,公子政顺着声音看去,见赵溪月一人独坐在轮椅之上,她伸出手就要去攀折那红梅,却因身有残疾,无法站起,手够不到,几次三番,后来终于放弃了。月光之下,赵溪月一身红袍加身,白雪红衣,显得她是那么的明艳动人。原是在这月色和雪色之间,竟有这等第三种绝色。吕不韦有一件事情没有说错,那就是赵溪月当真是比花解语,比玉生香,用绝色不能言其美,当真是美好无比。
公子政承认他心动,也许是从上次她送被褥那一次,也许是今天这一次,这个女子总是能是一种让他心动的东西。说来也奇怪,以前两人也相处了很久,却不曾有这种感觉,也就是这几日感觉竟是如此的强烈。
赵溪月也是因为今日烦心事多,又想起明日斗鹌鹑之事,心里烦恼,便睡不着,也不想去打搅春兰等人,她便自己穿衣出来,一时兴起,便想看这月夜雪景红梅。又想起这地方又叫梨园,当即便想起了白居易的《长恨歌》来,这宫中的女子大多数也就是那种命运、她对待感情从来都是倔强的,不为人妾侍,也无法与他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前世的宝玉是她心里永远的痛。此生她再也不会去再受这种痛苦了,受一次便可以了。
“为何这般晚了,还出来?夜深了,风大!”
鬼使神差的,公子政竟走到了赵溪月的面前,而且还开口规劝。话一说出口,他自己也惊呆了,为何会这般。
赵溪月则是猛地一惊,她没想到这么晚了,竟还有人会出来,而且这人还是公子政,尤其是在她知晓她日后的身份的时候,知晓历史上写他如何残暴的时候,她不得不对他上心起来。
“你从外间回来?”
赵溪月指了指外面,她看着公子政好似是从外面进来的,不过也不确定。
“不,我是从里间看到你了,你方才吟诵的是什么:“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从未听说过,你自己写的吗?”
赵溪月吃惊的看了公子政一眼,她只是吟诵了一遍而来,他竟是全记住了,而且还背诵下来。
“这,这,这不是,是一个古人所做,我只是觉得应景而已。夜深了,我也该回去了。”
她还是无法习惯,在这样的深夜之中,与公子政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在他们那个时代男女七岁不同席,规矩多。不似春秋战国时期,男女之防不大。赵溪月骨子里还是一个闺阁女子,对贞操看的极其的重要。
“好,那你快些回去吧。”
公子政目送着赵溪月进入了,他也转身离去。可是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回头来,又看了对方一眼,有时候便因多看这一眼,一眼万年,注定开始。赵溪月赶忙转过脸去。
第二天,天晴,竟是出太阳,是一个好天气。她刚刚起,公子燮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王姐,王姐,走,今天你一定要去观战,我定然会赢的。”
公子燮一脸的得意,他抱着必胜的信心去斗。
“好!”
赵溪月便陪着公子燮两人出去,却见春兰抱了一把红梅花进来。
“春兰如何才如此之多的红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