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处于众人中间的轿子,忽然见一个人影由远而近,略过的身影如同飞鸟般。他并没有加入混战,而是直接冲往轿子。然而他还没踢开轿门,一把清亮如秋水的长剑便倏地从轿内刺出,“大胆盗匪!”
丁月华一声怒斥,人已经翩若惊鸿地从轿内闪了出来。
皇甫楠看着敌我双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按理说,凶手再度行动,他必然是知道官府已经介入此事。但为什么,敌我的力量对比会这么悬殊?他既然要将书中的情节成为现实,那必然是抱着必须成功的心态,派来的人不可能会这么弱。
皇甫楠看着展昭和马汉等人三下五除二便将那些人解决了之后,一只脚踩着地上盗匪的后背,好整以暇地看着丁月华和手持双刀之人的缠斗。
皇甫楠:“……”
虽然说丁月华是处于上风,但这些熊汉子们可不可以有点怜香惜玉的心,不要让人家太累。
就在皇甫楠感叹着的时候,只见丁月华人已飞身而上,人在半空中,手中湛卢剑挥出,劈出几道剑气,手持双刀的男人顿时哀嚎出身,手中双刀已经“咣当”一声落地,接着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丁月华身影翩然落地,湛卢剑锋指着男人的喉咙,“该死的狗东西,纳命来!”
然而不等她出手,展昭手中的巨阙剑已经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地打中丁月华的手腕,“丁姑娘,剑下留人。”
而那个男人被吓得已经面如土色,“姑奶奶饶命,大侠饶命,小的只是那人钱财□□,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皇甫楠眉头一皱,看向展昭,展昭也正在看向她。
他们心中的疑问都是一样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不动声色杀了陈府三人,还能将现场布置得毫无破绽的那个人?
皇甫楠心中一沉,一定有什么东西是她忽略了。
就在此时,赵虎正骑着马疾奔而来,“四姑娘,展护卫,公孙先生遇刺了!”
皇甫楠:“……!”
展昭脸色一变,但他终究是见惯了场面的人,随即镇定下来,“陈姑娘呢?”
赵虎:“陈姑娘不知所踪,大人让你们赶紧回去。”
当皇甫楠和展昭赶回公馆的时候,公孙策已经昏迷不醒,大夫在帮他包扎伤口,皇甫楠不能进去,只能在门口等着。她站在房外的廊道上,抿着唇,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盆又一盆被染红的血水从公孙策的房中端出来。
陈如雪和丁月华也在场,陈如雪说公孙策到底是因为陈府的事情才会受伤,执意要和丁月华前来确认公孙策的平安无事后再回府。皇甫楠和展昭等人当时归心似箭,也没有多说什么。
皇甫楠有些疲倦地靠在廊道的栏杆上,想起她曾经一个人坐在手术室的椅子外,往外看是长长的廊道,廊道的尽头是隔绝了外界的大门。她就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亮着的手术中的灯,六神无主。
生离死别总是毫无预警地到来,而她毫无反击之力。
当手术房门打开,医生摘下口罩,说道:“我们尽力了,请节哀顺变。”
那盏照亮她生命的明灯从此熄灭,而她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鼻端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和血腥味,一时之间,她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处何处。直到她听到“吱呀”一声响,展昭的声音自门口的地方传来——
“公孙没事,大夫说他药劲儿还没过,暂时醒不来。”
皇甫楠眨了眨眼,抬眸看过去。
展昭也正在往她这边看过来,“你也累了一天,先回去歇息吧。”
皇甫楠怔了怔,然后看向不远处的陈如雪和丁月华,“还没将陈姑娘她们送回陈府呢。”
展昭:“我会安排人送她们回去。”
皇甫楠点了点头,转身正要离去。
“皇甫。”
展昭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她回头,有些狐疑地看向展昭。
展昭想起她在林中听到公孙策遇刺时的脸色,虽然力持镇定但放在身侧的手却微颤着。他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温声说道:“这并不是谁的过错。”
皇甫楠闻言,心中微微一暖,“放心,凶手还没捉到,我不会胡思乱想。”
展昭看着远去的身影,目光好一会儿都没有移开,直到丁月华踩着重重的步伐走过来,他才回过神来。
“丁姑娘,展某马上安排人送你们回陈府。”
陈如雪脸上露出一个有礼的微笑,朝他福了福身,“有劳展大人。”
丁月华却只是站在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那双明亮的眸子静静地瞅着他,忽然问:“是因为她吗?”
展昭一愣,但还不等他说话,丁月华已经转身,走向陈如雪,“如雪,我们走。”
展昭苦笑着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一层汗,这天,可真热!
得知公孙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的皇甫楠并没有继续停留在公馆,她直接去了陈湘榆落脚的小屋。
凶手一来,不止是两名衙役被杀公孙策重伤,那么耳聋眼睛也快要半瞎的老人家也没有幸免于难。皇甫楠静静地站在屋外,看着屋外的环境,目光落在前方的一片丛林。
她眉头微蹙,正想要走过去,忽然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赵虎说你有事出门了,我便想你是到了这儿。”
皇甫楠愣了一下,转身,只见是展昭立在篱笆外,她随即移开目光,语气听不出悲喜,“我想看看是否能找到一些线索。”
展昭走过去,“那你发现了什么?”
皇甫楠摇头,“我才到。”
展昭闻言,剑眉微扬,率先走进屋子,“那还等什么?”
皇甫楠看着那个穿着便服的男人,心中微微一暖,原本眉目间的阴霾散去了不少,也跟着走了进去。
“对方是个高手,他进来的时候两个衙役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就已经被他一剑毙命。”展昭在屋里,看着屋里的布局以及杭州衙役留下的标记分析说道。
皇甫楠走到屋中的圆桌前,两张椅子都有挪动过的痕迹,一张椅子底下的血迹尚在,桌子下面是已经打碎的杯子,“凶手进来的时候,公孙应该便是坐在这个位置,凶手杀了两名衙役之后,公孙才站起来,便已经被对方一剑重伤。”
“凶手重伤了公孙之后,便走到陈湘榆前,将她拉起带走。可是她并不情愿,两人在纠缠的时候不慎打翻了杯子,陈湘榆是被凶手打晕带走的。”展昭走到皇甫楠身旁,看着另一张椅子前凌乱的脚印,那时候的公孙策已经流了很多血,所以两人的鞋底都沾了血,而最后走出屋外的,只有一个人的脚印。
皇甫楠点了点头,环视四周,然后,她的目光落在窗台上。
展昭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怎么了?”
“香炉不见了。”皇甫楠轻声说道。
那个莲花香炉不见了,为什么?因为那是凶手做的吗?
展昭闻言,走至窗台前,从窗外看出去,刚好看见刚才皇甫楠留意到的那片矮丛林。
“皇甫,你来。”
皇甫楠依言走过去,与展昭并肩而立。
展昭看着前方葱葱郁郁的树木,“陈湘榆说她感觉凶手一直看着他,或许,那并不是错觉。凶手并不止是晚上潜入她的屋子,或许他站在某个旁人看不到的地方,一直在观察陈湘榆。”
两人移至矮丛林,树木以及前面的杂草让里面光线昏暗,一片茵绿的草地上却有一处地方十分光滑。站在那个地方,恰好将前面的小屋子尽收眼底,透过窗户,里面的人一举一动几乎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皇甫楠垂下双目,长长的睫毛犹如蝶翼般微颤着,“很有可能那天我们来找陈湘榆的时候,他也在这儿。”
展昭撩开前方横出来的枝丫,让皇甫楠走了出去,沉声说道:“他也在观察我们,并且伺机行动。他的心思很缜密,并且很有耐心。”
展昭忽然之间,觉得心里头有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弄得他快要噎死了。虽然他在安慰皇甫楠的时候,也会说那并非是谁的过错。事实也是如此,办案之人,动辄便是在刀枪里来去的,但不论怎样,他在开封府这么长时间,也遇到过不少的案子,从没让任何一个身边的人在他眼皮底下伤成这样。
大夫说,若是凶手再刺偏一丢丢,公孙策就不是重伤而是一命呜呼了。
真是,他娘的……
如果站在身边的不是皇甫楠而是张龙赵虎等人,展昭早就爆粗了。
皇甫楠站在前方的空地,不知展昭心中的情绪起伏,沉吟了片刻,便回头说道:“展护卫,我们先回去找我义兄商量,我觉得目前所有的事情足够让我们判断凶手是怎样的人了。”
第34章 孽世缘(九)
大夫说公孙策身体虚弱,加上药力原因,暂时还醒不来。
皇甫楠和展昭等人正聚集在公馆中,向包拯汇报案情。
因为公孙策不在,所以皇甫楠暂时顶上了公孙策的位置,手中拿着毛笔,在纸上记下一些东西。叹息,亏得当初某人喜欢书法,不然她简直无法想象作为一个现代人,将会写出怎样扭曲的毛笔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