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叼着个馒头,慢慢悠悠地从楼上下来。由于闲得发慌,他在已庄上溜达了好几圈儿,眼见已到饭点,展昭还在花厅站着,他漫不经心走过去。
“诶,干什么呢……你瞧见念一没有?四下都找不到她。”
展昭没有回头:“房里睡着的。”
“这时候了还睡着?”他把馒头取下来,跳到一旁的栏杆下坐着,边吃边问,“你在看什么?”
“看花。”
“看花?”
展昭忽然放缓了语气:“这下面的土很松,瞧着还很新,像是不久前刚刚翻过的一样。”
“园子里翻土有什么稀奇?”白玉堂不以为意,“不翻土还叫人家怎么种花?”
“可这土翻得太坏,反倒把一旁的花草毁了。”他摇摇头,“显然是个外行人干的。”
对着话题不甚感兴趣,白玉堂只是笑了笑,寻思着其他事情。
“方才听人说,那个长胡子道士抓到妖怪了,你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展昭这才去看他,“什么妖怪?”
“狐狸精。”白玉堂扬起眉,“是不是很有意思?在后园子找到的,是只灰狐。”
“死的还是活的?”
“当然是死的。”
闻言,展昭轻笑一声,摇头不语。
自打听说抓到狐妖,众人对青须道士的法力深信不疑,夜里又听他对山庄里里外外赞扬了一番,几个要买的商人纷纷心动。
柳夫人也是欢喜不已,拿了银两将道士送走,又张罗着布置晚饭,热热闹闹吃到戌时,诸人才各自回房休息。
子夜时分,山庄内的房舍皆已灭灯,只有走廊上悬挂着一两个灯笼,随风摇曳。
肖悦从外面回来,把锄头放在墙角立好,搓着手哆哆嗦嗦开门进屋。
忙了一晚上,他疲惫得很,索性也不点蜡烛了,胡乱用巾子擦过手脸,就坐在床边要去脱衣。
房外忽然狂风乍起,吹得那窗户砰砰的响,阴风从缝隙里钻进来,把帘子也吹起一角。肖悦不经意看了一眼,只见月光呈银暗色,纱窗上映着树叶的阴影,枝条摇晃,莫名的有几分恐怖。
他方才身在外面倒还不觉得,此时回了屋,顿时感到四周凉飕飕的,安静得可怕。除了风声,别的什么响动都没有。
肖悦打了个寒噤,赶紧脱了衣服爬上床,把身旁的被子拽过来,蒙上头顶。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什么都看不到,管那外面有什么,一觉睡到天大亮,不怕那些个脏东西出现。
如此安慰,肖悦才算宽了心,翻了个身面向墙。
正当他转身的那一刻,被衾里一张惨白的脸赫然出现在他眼前,两只眼睛黑洞一般,没有眼珠子,嘴边挂着笑,定定的面向他。
展昭刚走到客房门前,便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远处传来,不多时,庄里的灯一盏一盏亮起。众人披着外衫皆拉门出来看。
“发生什么事了?”
“这大半夜的,谁在叫?”
垂花门外,肖悦只一件深衣沿着小径跑过来,逢人便道:
“有鬼!真的有鬼!”
“是、是个没有眼睛的鬼!”
“就在我床头边的,绝不骗你!”
展昭皱着眉,若有所思。此时廊檐下,正见念一脚步轻快地回到院中,眉宇间神采飞扬。
他瞧着对面已有些疯癫的肖悦,走到她跟前。
“是你做的?”
“只吓唬了他一下。”念一拍拍手,心情愉悦,“想不到胆子这么小。”
“……”展昭微笑着,无奈摇摇头。心想:大约这样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展大人实力撩妹X2
艾玛我今天才看见严宽也要演展昭了,还是2月份开播的,撸了一发剧照,虽然不是我想象中的人设,不过还是蛮期待的。
严宽的展大人要是不走邪魅总裁的风格,静态看还是很帅的!陈晓的白玉堂也是很帅的!郑爽的丁姑娘好美啊!就是太嫩了一点……
不过还是觉得在剧里,展大人最好谁也不配,安静的成为大众男神比较好……
☆、【汤面】
灶上一口大锅,水正烧得滚沸,一把白花花的面条沉在锅底。
有人拿筷子在水中搅了搅,随即将放好作料的碗端来,夹了一串面起锅,雾气便如云般散开,庖厨内满是暖意。
念一往碗里倒上香油,再洒了把葱花,呈上桌,朝倚在门边的展昭道:
“行了,过来吃吧。”
说完又把剩下的面捞起来放入自己碗中,拉开凳子在他对面坐下。
展昭取了筷子,对整齐,还没动筷,念一却先提醒道:
“话可说在前头,我厨艺不好,只会做水面,你要是吃不习惯就算了。”
他闻言宛然道:“有面就很好。”
听得这话,念一也再没去管他,大约是饿得很,埋头便开始吃。
见她吃得甚有滋味,展昭不禁问道:“你晚上没有用饭?”
念一摇摇头。
“睡了一下午?”
她咽下面条,不在意道:“算是吧。”
他怀疑:“不要紧么?”
念一这才抬眼,语气不解:“我看着像有事么?”
适才出了气,她这会儿倒是神采飞扬的,尽管做得有些过了,但思及白日里肖悦的所作所为,展昭也未再多言,只低下头慢慢吃面。
吃了一会儿,见他不发话,念一从碗里抬起头来,拿筷子戳了戳面,犹豫着问道:
“你……夜里都睡这么晚?做些什么?”
展昭答得简洁:“练剑。”
“练剑?”她好奇,“天天练吗?”
“嗯,自小习惯了,早晚都会练。”
她嚼着面,小声嘀咕:“怪不得功夫这么好。”
“那你呢?”
冷不丁听到他反问,念一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
展昭也未看她,似是随意地问:“那天见你在门外烧纸钱,是烧给谁的?”
“我……”她捧着面碗,垂首迟疑了一会儿,“一个朋友。”
朋友……
展昭缓缓问:“他……是怎么死的?”
念一眸色渐沉,默了许久,才低低吐出两个字:“斩首。”
闻得此言,他微微皱起眉:“官府的人干的?”
“算是吧……”口中食之无味,念一把筷子搁下,盯着碗里的面,“是朝廷的旨意,没人敢抗旨。”
看到她的神情,展昭轻声问:“含冤而死的?”
虽已时隔多年,但当听到含冤两个字时,念一心中还是不禁痛了一痛,半晌都没吭声。
见她这般沉默,展昭已猜了个大概,沉声问她:“可要我帮忙?”
“不用。”念一回过神,拒绝得很快,“都过去了,再说,你也没法帮。天下之大,何处不是王土?”
她仍拿起筷子,吃了几口面,其间还不忘催促他:“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面、油、锅和作料都是在山庄厨房里借用的,明日一早还要同人家好好解释,否则就得被当成偷鸡摸狗的人物了。
不多时,两人皆已吃完,念一拿了碗放在盆里刷洗。这时候她也懒得烧水,大冬天就着井中提上来的冷水把碗筷洗完。展昭好几次看不下去想上前帮忙,都被念一婉言谢绝。
她总是说自己不怕冷,看起来的确不是假话,因为即便是这样冷到刺骨的冰水,她的手背也未见冻红。
念一把碗筷归位,擦干了手,从庖厨里出来,展昭就站在门外,借着月光静静地擦拭他那把剑。
剑刃反着月华,围绕在剑身上的死灵一缕接着一缕地游动着,念一看得一怔,立在原地不敢靠近。
余光看到她在旁边,展昭心中明了,若无其事地收了剑提在手上。
“走吧。”
她悠悠点头。
“嗯……”
子时已经过,夜黑风高。
回到房中,念一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去点灯。然而灯也不敢点得太亮,微微有些光线便好。
目光所及,依旧是满屋子的游魂鬼怪,开茶会似的地上、桌上、床边各坐了一排,几乎让她没法下脚。
念一叹了口气,捧着杯茶水,靠在帽椅中休息。
夜还很长,了无睡意。
她望着窗外静静坐了片刻,视线又落在那件玄青色的披风上,昏暗的灯光把领子上的暗纹照得发亮,隐约让她想起一个人来。
念一看了半天,忽然站起身,将坐在衣服上的几只小鬼挥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从绣纹上抚过,若有所思……
不知是几时入睡的,也不知睡到了几时,门外骤然听到有锣声响起,乒乒乓乓,动静很大。
“走水了,走水了!”
“快救火啊——”
她艰难地睁开眼,天还没有大亮,昏沉沉的,想必是辰时初刻。
这山庄的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真是不让人省心,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
念一坐起身,把睡在腿上的游魂赶走,掀开被子穿衣。
梳洗完推门出去,走廊上尽是提着水慌慌张张往东院跑的下人。她正自疑惑,展昭和白玉堂两人也从房间里出来。
“听说走水了?”白玉堂一面披上外袍一面问救火的仆役,“什么地方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