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她和莫里亚蒂,这第一步进行的顺理成章。
乔汐低着头温温顺顺得跟在前面的男人身后,他方才拍了她的肩膀示意她跟着他走,乔汐猜测对方应该是这家的佣人,穿着廉价但干净的工作服,自我介绍时还有点结巴,似乎是羞怯。
这个名字叫做里约尔的少年,相貌清秀,说话温声温气的,好像完全没有威胁性。
乔汐毕竟是个女孩,又是主动提出,普莱德不好拒绝,但更不好意思安排多少困难的工作,所以给她的事,也不过是让她收拾间房间,那房间是客房,已差不多收拾完备,这是特地为远道而来的西哥特的家属们准备的住宿的地方。
西哥特不是本地人,她的葬礼本该在警方松口以后就办,这多等的几天,正是为了让西哥特的亲人们能够赶上这场葬礼。
客房毕竟只是客房,自然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倒是书画一类的东西堆得极多,但也都是不值什么钱的货色。
也大概是因着这个原因,里约尔将她带到了这后,只吩咐了她看看这边的东西是否凌乱,若摆放不齐稍作调整便可,接着便离开了。
被独自留下的乔汐等了一会儿,心里估摸普莱德可能并不打算采用偷袭这样毫无益处的方法,紧接着她便转身,认真观察起了这间所谓的客房的摆设。
说是客房,其实不过是二楼靠后的一间房间,虽然靠里,但胜在朝阳,巨大的落地窗干净无垢,外面的绿木青翠欲滴,阳光透亮,映照在窗前,照出了她身后的人影。
人影?
乔汐几乎是下意识得向旁边一滚,后面人举着手,手中武器透过玻璃看不清晰,但她清楚地知道,若是那时她蹲下了,就正中了对方的下怀,那人完全可以顺势劈下,直接解决了她。
滚落在地的乔汐反应极快地半跪在地,她洁白的手套上面如今缠绕了一圈的灰尘,但她却好像完全看不到一般,只微微地眯了眯眼,“真是失策,我本以为你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动手的。
预想中的友好会谈变为了刀刃相向——“普莱德先生,像你这样依靠完美不在场证明逃脱罪状的人,怎么会选择给自己留下这么大一个破绽?”
第40章 火场怀疑
被乔汐躲过了第一次,普莱德也不恼,他也不说话,于是毫无危险意识的某人下意识地打量起了面前的男人,这时候乔汐才看到了他手中狭长的针,那针窄细,令她下意识地想起了之前曾听希德说过的,在厕所里惨死的那个安保特里亚。
而细看了这针的模样,又结合那件事,它的用处是什么,不言而喻。之前只在李维先生笔下听闻过这种杀人方法,没想到她今日竟然有幸见到了真容,真是幸运。
而听到了她的问题后,普莱德竟停下了追逐的动作,他神色悠闲,似乎对杀了她这件事有着十足的信心,所以并不在意此刻花费点时间逗弄她。
然后他露出了一抹微笑,“柔弱易碎的女孩,你或许不知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在你的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或许你会有这种错觉只是我们因为我们恰巧同的是同一个牌子的沐浴露或者洗发水之类的?别自作多情啊先生,要知道最基础的才是最大的差异。”乔汐嗤笑一声,“你男我女是显而易见,所以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觉得我与你有什么相同呢。”
怒气影响理智,被激怒才容易露出破绽。
棋子与棋手之间,何止千差万别。
“哦,我说的可不是那肤浅的外表,你不曾感受到空气里从你身上散布出的那种压抑的,深沉的违和感么?
你明明在笑,却如同在预示死亡——看着你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像在看一面镜子。”
普莱德的动作灵活,但乔汐似乎是运气爆棚,虽然几次都差点真的刺伤了她,但每次的攻击都被她险而又险地躲了过去,“所以我一直在想,真正的你,一定不是你所表现出来的这副样子。
此刻一见,我果然没猜错。”
“哦?”再次躲开一次攻击,乔汐从地上站起来,莫里亚蒂不在,她也懒得伪装,毕竟如果事实真的是如对方所说,她也没办法屏蔽这种大概来自于同为一类人的共鸣的感觉,“或许我得恭喜你答对了,可是很遗憾,没有奖励。”
她早就已经摘了手套,手中握着的,正是那把小折刀,“死亡在向您招手,普莱德先生。”
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不由得笑出了声,“还有一分钟,看到这些字画了么?”普莱德同样握紧了针刺,“他们可都是易燃品,方才过来时,我已经点了火。
而按照我的布局安排,能够赶来的速度最快的仆人需要一分三十秒左右,只是我们方才的打闹闲谈已经浪费了30秒,听起来真是可惜对吧?
不过我如此仁慈,做事也不喜欢做绝,现在我给你十秒种的犹豫时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被我杀死,二,被火烧死。”
“但我明明有第三种选择,”乔汐眼中的光明明灭灭,让人猜不清她此刻的情绪,“等人来救我,或者我自己逃出去。”
“你以为你还逃地出去么?”男人的脸被火光照成透亮的颜色,嘴角勾勒的弧度里是满满的恶意,“这地方根本不大,你以为为什么我会让里约尔给你带路?”
乔汐脑海里猛然闪现出那时的拍着他的肩膀面色有些紧张的佣人——
她大意了。
情况似乎有些糟糕了。
乔汐握着折刀,指尖上套着套子,让她握着刀的姿势有些奇怪。
只是逼入了这样的境地,她脸色也丝毫不见紧张。
而另一边。
莫里亚蒂被引向了与乔汐完全相反的方向,虽然觉得普莱德应该不会愚蠢地选择在公共场合动手,更何况他还派了人跟着。
乔汐的情况理应是完全不需要担忧的,但是他安排的保护毕竟不是贴身的,若是对方进了什么房间,他的人也只能是鞭长莫及,而且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预感来得莫名其妙但却汹涌地不可忽视,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还没有到么?”他仿佛沉不住气般问了一句。
前面的仆从愣了下,似乎没想到会被询问,但对方的情绪冷静的极快,“普莱德先生替您安排的工作地点稍有些远,请您不要着急,若是您不愿意到那么远的地方,回去前厅等着也是可以的。”
明面上的话听起来很漂亮很体贴,但深想一番就能明白,这是在讽刺莫里亚蒂一个大男人吃不起苦,连这点事都挑挑拣拣的了。若是莫里亚蒂是个男人,这个时候不管对方是不是激将法,都应该应句不心急,然后继续跟着走。
但金姆斯·莫里亚蒂先生显然不是男人……啊呸,他显然不是简单的男人,听到了那仆从的话后,他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抹谢意,又鞠了一躬,口气如释重负般的道了声抱歉,扭头就往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本来想用激将法刺激着对方留下的仆从:……这家伙的反应怎么和预想里的不太一样?
而转身回头的男人开始时还是不紧不慢的走着,只是不知怎么的,越走他心越慌,似乎总有一种“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的预示在他的耳边缠绕着。
到了后来,他几乎是小跑着,向着乔汐离去的方向。
因为这地方不是特别大,他来之前又特意研究过地形,再加上方才普莱德一脸歉意地请求帮忙时,他有认真地去听乔汐被安排到了什么地方,是以只稍稍回忆了一番,他就向着那间客房跑了过去。
莫里亚蒂到的时候,这火已经烧的挺大,不远处能听到喧闹的人声,吵吵嚷嚷地朝着这边过来,虽然不远,但也不近,好不容易看到附近有仆从了,却是一脸茫然呆滞,只口中高呼着“着火了”,害怕地退了好远,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结论显而易见,等他们的帮忙必然是个不靠谱的选择。
莫里亚蒂也有一半是原因是被这滚滚的浓烟给吸引来了——事实上他方才望到这边的黑色烟雾的时候,心中突地一惊,再加上这边的方向的确是客房的缩在,于是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加剧烈了起来。
当他站到了这门口的时候,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祥的预感,竟然变成了现实。
这火大的奇怪,似乎是因为里面有什么易燃的东西,噼里啪啦地在烧着,能看出这火还在不断变大的过程中,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已然不多。
听不到里面的声响,但这一路过来他都不曾见过乔汐,所以她必然还在里面,毕竟对方不是那种会任性离开不等他不和他打招呼的人【才不。
必须进去确认一番。
犹豫片刻,莫里亚蒂下了决断。
如果厄利希多在里面,那么这次的英雄救美,无疑能够铺垫上他感觉到的最后一点嫌隙,如果不在,这种因为担心心爱的女孩而勇闯火场的行为本身就具有着足够的浪漫色彩和英雄主义,而按照那个女孩的性格,不会感动才奇怪了。怎样都是得利,而他只不过需要付出点皮外伤,这样的选择,值得。
决定了就去做,经历了上次火场群蛇事件以后,他显然是在火灾的应对上下过功夫的,把浑身上下都弄湿了,又用外套抱住了脑袋,莫里亚蒂直接冲进了那间还在不断冒着浓烟吞吐着火焰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