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有诈,但法海还是动摇了,许仙和白素贞的事情不过是个引子,他终究……
看着犹豫的法海,长琴给了阿精一个动手的眼神,阿精立刻意会,催动手中的灵力意图将法海身体中的灵魂碎片取出来。
八号当铺的规矩向来是有往有来,虽然是“不公平”交易,但在顾客看来绝对是公平交易,虽然是做黑暗买卖的,但也绝对不会抢夺顾客典当品,阿精当然不是要直接抢夺,她只是让法海感知下身体中多出来的东西罢了。
小小试手,法海立刻感觉到了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也算是修为有成的和尚,虽然看着年轻,但修行这种东西从来不是看年纪分人的,他悟性高,灵性也好,以前没发现是没人调动,现在有人点拨,他立刻发现了他灵魂的不同。
他试着用自己的灵识小心探究了一下,气息确实与面前之人相同。
“可是感知到了?”长琴一副好前辈的模样,看得法海都不好意思怀疑他了。
“前辈可有解决之法?”
孺子可教也!
身体里有别人的碎片,法海心里也很难受,虽然不知道灵魂分解的难受,但……不得不说,太子长琴活这般长的时间,讲故事的能力确实很出众,至少法海信了八成,剩下的两成不信也是因为天生的警觉。
与八号当铺做交易,无异于一只脚踏入黑暗之中,若是法海真的做了,那这和尚也算是做到头了,好在这灵魂碎片的交易,正经意义上来说,算不上是。
毕竟这典当品的归属并不是八号当铺,而交换之物也不出自八号当铺,若非如此,法海想要成佛,估计只能自杀再入轮回了。
解释完毕,那么:“法海,你可有想要之物?抑或是……想要一解现下困惑?”修佛为什么难,因为只要有什么困惑都会困住他们的境界,所以若是练成“万物皆与我有缘”的境界,那就很少会被外物影响已身了。
很明显,法海还没这么厚脸皮,他还知道羞耻,知道人伦,知道……人性。
太子长琴渡魂数百年,自忖很了解人性,这法海明显凡根未除却法力精深,这要么是他境界没到,要么是有因果未解。
这个因果自然不是他,每个世界的天道都浑然天成,他不属于此方天地,这里的天道自然不会将他的因果计算在内,若是那个天道能够将他也计算在内,这方天道也可以说是做到头了。手伸得这般长,可不是招打!
看小和尚明显不是境界未到,那么就是有因果未解,长琴大致推算了一下,这因果应该是系在那条白蛇身上。
若是一个道士天天降妖除魔,他还不会奇怪,但奇怪的是,一个和尚整日里降妖除魔,那白素贞明显已经不算是妖邪,法海却一视同仁,明显触动了曾经的因果。
黑山曾经说过,因果这东西是不会因为生死而消除的,所以他大胆推论,法海这因果应当是他前世或者更久远之前所结。
但究竟是什么样的因果循环竟然让一个本该“渡人”的和尚硬生生变成一个“降妖除魔”的大师呢?他其实也有些好奇呢!
法海却摇了摇头,若他凭外力度过心劫,那么他这一生修为也算是走到头了。
很明显,他如今也还算理智尚存,知道打不过眼前之人,也看这前辈对他没有恶意,故而胆大地留下来听着一番言论。而且听完这一番言论,他不稳的道心反而稳固了一些。
不过身体里别人家的东西到底拿着烫手,所以听到长琴问他有什么想要的,法海想了一下,半响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贫僧并无任何想要的物什,若阁下愿意回收贫僧体内的碎片,便用一顿斋菜来换,如何?”
……
“实不相瞒,贫僧现在真的有些饿了。”
……
☆、第49章 佛子无心(十四)
长琴一楞,却又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若是法海真的看重眼前利益,那便不会在这个年纪就有如此精深的法力了。
“如此甚好。”
两人莞尔一笑,倒是让阿精看不懂了,不过看不懂不要紧→_→生意做成就好了,果然殿下出马就是不一样,突然觉得有些小伤感怎么办?自己好没用好没用,竟然努力了这么久都没任何用处,殿下以后会不会……
头顶被轻轻拍了拍,阿精猛地抬头,看到殿下好看的眉眼,不知怎的,脸突然一下全红了,她想若是此刻在她脸上摊个鸡蛋也是使得的。
啊啊啊!她到底在想什么!对,阿精你先冷静下来,先收典当品为重。
阿精努力控制着将自己的视线放回法海身上,然后开口:“若大师觉得无误,可在此签下名字,我自会为大师布下……一桌斋菜。”虽然八号当铺从来只做赚本买卖,但赚到这个地步,阿精觉得——甚是开心!
法海查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拿起桌上的毛笔签下自己的法号,他并无俗家名讳,唯有师父赐的法名伴他一生。
**
斋菜是全杭州最好的酒楼天香楼出品,法海吃得相当满意。
吃完斋菜,法海回了在客栈的厢房。是夜,晚风猎猎,法海将厢房的门窗关紧,脱下袈裟,盘膝坐在床上渐渐进入梦乡。
梦对于凡人而言不过是一些愿景抑或是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但对于已入门的和尚来说,梦是一种独具意义的事实。或回溯时光,或预演未来。
至少法海自入佛门以来,未曾一梦。
但这晚,法海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捕蛇人、小白蛇和牧童的梦。
梦醒时分,法海忽而睁开眼,半响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说完,法海又闭上了眼睛,但这回他并没有睡去,而是拨动着圆润光滑的佛珠,念起了佛经,还是《观音心经》。
“殿下,你刚才让我放在斋菜里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法海吃完睡醒之后感觉有些不一样了呢?”阿精挠了挠脑袋,半响都没想明白。
作为八号当铺的助手,阿精拥有入梦的能力,甚至她可以影响普通人要做什么梦,法海这样的虽然不行,但旁观却是可以的。
一个与法海面容相似的捕蛇人,抓了一条白蛇,却因为一个酷似许仙的牧童好心搭救,成功逃脱,又因白蛇心有不甘,偷吃了捕蛇人的仙丹,平白多了几百年的功力。
这种抛却“捕蛇人为什么会有能够增加妖族几百年功力的仙丹”这种不科学设定外,阿精怎么看都像是角色扮演,特别是三个主角还都是她认识的人。
难道法海这个和尚表面上道貌岸然(这个词是这么用的?),暗地里却脑洞奇大?
“是醒魂草,可以醒转前魂之灵草。”他于魂魄之道,总是多些了解的。
“前魂?难道刚才我看到的是法海的前世!”阿精一下子叫了出来,这个事情要不要这么劲爆!这么说……阿精突然想到牧童那张脸和妖族因果论,她妥妥地被白素贞这种“还因果”的方式感动了。
竟然真的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说书的诚不欺我。
长琴点头,道:“阿精很聪明!”说着又摸了摸阿精的脑袋,小姑娘头顶柔柔的,一点都不反抗,他都有些上瘾了。
阿精又脸红了。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殿下大概是觉得素斋换得太亏了,是要帮法海一下,将醒魂草放在斋菜里,也不算是沾染因果。
“那……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阿精抬头,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家殿下,毕竟气运和灵魂碎片都找回来了。
说实话,若是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用这样的眼神看人,是很让人怜惜的。但阿精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加上灵气修炼,整张脸更显精致,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用着这样的眼神,长琴一下笑开了,轻轻推了推阿精的脸:“别多想,再呆段时间。”了断了你与黑山之间的因果再回去也不迟。
虽然天道与天道之间的因果是隔断的,但身带太多因果,即便是那个“果”,对于如今开始修炼的阿精来说都只有害处,没有好处。
长琴自己也没有料到,有朝一日他竟然没有将修复灵魂放在第一位,取得了灵魂碎片也没有选择率先融合,而是……他轻轻笑了笑,看着不知情爱的小助手,觉得这样的日子也相当不错。
因为不管如何,这个世界上与阿精因果牵扯最深的人便是他了。人类的情爱在他而言并不可靠,相反,硬性的因果联系反而更加可爱。
阿精红着脸点头,她也觉得若是此刻回去,对于黑山来说有些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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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被两人都念叨的黑山正在经历着水深火热。
因为许仙迷上了修仙,白素贞自然全力襄助于他。因为典当了一半的气运致使许仙做什么都很倒霉,每每修炼若是白素贞不在身边总是多灾多难,虽不伤及性命多了却也扰乱心境。
幸好白素贞气运悠长,未成人形之前偶吞仙药平白多了几百年的功力,而后修炼有成时又得观音大士点化,后来又遇上对她忠心不二的小青有了一起修炼的道友,这一系列的事情无一例外都显示着她的气运之鸿达,所以有白素贞在旁,既可以美人“红袖添香”,又可以免除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