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他在这场三人角逐的感情里稍微使一点手段,不但会被姜恒一眼看透,更会衬托的他是个阴险狡诈自私自利的人,白白烘托姜恒的大度无私。
毕竟,相比起他对姜恒,姜恒对他才是了解最透彻的那个人。
否则,姜恒不会在他三番五次的去宁城的时候,那么恰巧的带着温一心离开宁城。
姜恒带着温一心去过国内国外那么多的城市,温一心第一次来宣城,还是嫁给他同他一道来宣城领证结婚。
再后来,等温一心嫁给他后,姜恒又悄然无声的抹除了温一心在宁城同他的那些过往。
种种迹象表明,姜恒依然是深爱着温一心的,只不过他不能继续跟她在一起了。
姜恒近水楼台先得月,若不是出了那场变故,裴瑾心里很清楚,他想要同姜恒争夺温一心,他远在宣城,又没有亲友加持,是很难争得过姜恒的。
时也,命也!
只能用世事无常来解释这一切了。
下了高速,等红绿灯的时候,裴瑾回头看了眼温一心放在后座上的包包,问:“证件都带齐了吗?”
温一心“啊”了一声,问:“什么证件?”
“去民政局办离婚的证件啊。”裴瑾眼尾的余光悄悄注意着她的神色:“你那么急着赶回来,不是要尽快同我办离婚吗?”
温一心闻言,垂下脑袋,交握的双手绞在一起,玩着自己葱白纤细的手指头,没有吭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快赶回来,只知道碧落园已经是她回不去的地方了。
姜家人对她依然一如既往的好,可却回不到过去那些日子了,总觉得中间隔了一层什么。
她的感情和记忆依然停留在过去,再相见,却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短短两天一夜的时间,她仿佛经历了沧海变桑田,温一心将小脸转向窗外,声音很轻,透着空离感:“没有带,证件都在桐景苑。”
裴瑾继续试探:“打算什么时候去办离婚登记,我最近有点忙。”
温一心也不好意思继续催促他,“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就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裴瑾侧脸轮廓的弧度越发柔和,他嗓音低沉,越发郑重其事:“嗯,我尽快忙完,登记之前顺便把蜜月行程也安排好。”
温一心低低的“嗯”了一声,又不吭声了。
得知温一心并不是急迫着回来同他离婚的,裴瑾心情越发好了,但也不能拖得太久,免得让她对自己彻底失去耐心,以为自己说话不算话。
裴瑾开车送温一心回了桐景苑。
温一心正要推门下车,车门却落了锁,温一心满脸疑惑的侧身望着他。
裴瑾神情凝重,眼神里满是孤寂落寞:“我原本以为你会在宁城留十天半个月,没想到你回来的那么突然,手里头好多事还没来得及处理。
本应该陪你今天下午去民政局登记的,但恐怕来不及了,公司有个很重要的会议需要我立即赶过去一趟。
等我忙完这几天,周五下午陪你去登记,周六上午我们飞往度蜜月的地方,你看行不行?”
他假惺惺的征求她的意见,却早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离婚的诚意摆的足足的。
温一心对他本就心存歉疚,当然一切都随他了:“行的。”
裴瑾又道:“度蜜月的地方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别的地方,我们可以改地址和行程的。”
温一心摇摇头:“你安排就好,我都听你的。”
裴瑾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就好像在安抚一只毛茸茸的小奶猫。
她要是真什么都听他的该多好。
这种补偿,简直不要也罢。
温一心推开车门下了车,朝着裴瑾挥了挥手,踩着高跟鞋往门口走去。
裴瑾坐在车内,透过挡风玻璃,盯着她窈窕纤瘦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夹在指尖。
抽了两口,只觉得味道太过呛人,索性按灭了火星,扔进了垃圾桶里,打转方向盘,回了公司。
他确实很忙,要在接下来几个工作日内安排好下个月的所有重要事宜,心无旁骛的陪伴在她身边一个月。
这是他能把她留在身边的最后一丝机会。
管家见温一心回来了,忙迎上来:“太太旅游一趟辛苦了,您的行李箱呢?”
温一心站在玄关处换鞋,长发垂落下来,遮掩住脸上的情绪,语调和平常无异:“放在别的住处了。”
裴瑾在宣城并不止这一套住房,管家是知道的,并未疑心。
温一心上了楼,先去梳洗,泡了澡,擦着湿漉漉的长发从浴室出来时,随手扔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个不停。
她垂眸看了眼,是钟黎打过来的,划开接听键。
钟黎的嗓音里透着一丝焦躁,“一心,听说你要跟裴少离婚了,真的假的?”
“真的。”温一心声音温和,犹如在谈论今天天气不错。
“你疯了吗?”钟黎拔高了声音,又觉得自己语气太过严厉了些,缓了缓,才道:“你见到姜恒了?”
“见到了。”想起那个人,她心里依然不知道是何种滋味。
“他愿意跟你重新开始了?”钟黎起了想要骂人的冲动。
“不愿意。”温一心语调里多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苍凉:“他希望我喊他一声哥哥。”
他希望她和他的关系,重新退回到两人没有确定男女朋友时的位置,以兄妹相称。
他在变相的拒绝她。
钟黎:“......”
她满腔的国粹堵在喉咙里,只溢出几个字,“姜恒这个人,真是......”
见手机的另一端陷入了沉默,钟黎又道:“我马上登机了,连夜赶回宣城,倒了时差后,明天一早就去找你,一起出来喝杯咖啡吧。”
“好。”温一心挂断了电话。
这两天飞来飞去,昨晚又在医院陪了姜老太太一晚,此刻独自一人,她突然觉得疲惫不堪,身上仿佛负荷了千斤般的重量。
她躺在床上,想要睡觉,却闭着眼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管家上楼敲门,喊她下去吃晚饭,温一心头有些疼,只能爬起来,去餐厅随意吃了几口填饱了肚子。
夜幕降临,院子里橘色的路灯亮起。
温一心踩着柔软的棉拖上楼,去书房里找她和裴瑾的结婚证书,各个抽屉都翻了一遍,不见踪迹。
可她分明记得他把结婚证放在了书房里。
温一心环顾一圈,视线落在保险柜上,里头存放着商业机密文件以及重要印章,区区一本结婚证书,不至于被裴瑾锁进这里。
温一心想了想,给裴瑾发了一条信息:【结婚证放在哪里了?】
她盯着手机对话框,看到上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
她以为裴瑾的信息很快就会回过来了,哪知,等了好半响,才出来几个简短的字:【保险柜里。】
温一心默然的看着这几个字,又抬头去看保险柜,拢在袖口的指尖无意识的蜷缩起来。
她没打算再回复裴瑾消息。
哪知裴瑾的信息又发过来了:【你把所有证件都放在一起,用文件袋装好,免得缺失了又跑一趟。】
温一心掌心里沁出细汗,有些潮,她搓了搓手,葱白的指尖点在屏幕上:【我不知道保险柜的密码。】
裴瑾:【密码是我们领证的那一天。】
温一心心口突然慌了起来,她仔细回想了一遍,她竟然连他和裴瑾领证的日子都不记得了。
但她记得裴瑾在总统套房怒气冲冲摔门而去的具体日期,那是他们两人结婚的周年纪念日!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生份
她的掌心潮湿冰凉,沁出湿冷的汗液,温一心抽出纸巾,仔仔细细的将手指擦拭了一遍,才伸出食指指腹,颤巍巍的按在金属数字上。
保险柜的门应声而开,柜子里的一切都呈现在她的面前。
温一心在里头翻找了一遍,打开其中一个沉香木盒子,就见盒子里摆放着好几个印章,印章下躺着两本红本本。
温一心拿出来,翻开其中一本,入目便是一张合照。
裴瑾穿一身黑色西装,打着蓝色条纹领带,她穿着靛蓝色大衣,心情比当日的天空还要灰暗。
温一心还记得,拍照的时候,工作人员让她和裴瑾靠近一点,她的脑袋朝着裴瑾的方向歪了歪,裴瑾微微侧过身,垂眸看了她一眼,很自然的抬起手臂,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将她揽在怀里。
工作人员又说:“新娘子笑一笑。”
温一心不得不翘起唇角,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闪光灯将她的笑容永远定格在了结婚证书上。
温一心仔仔细细的看着照片里的裴瑾,他的笑意很温润,眉眼里藏着温柔缱绻,似乎对领证这件事异常满意。
从前她只顾着自己的心思,丝毫没有留意观察他的情绪,如今她和他快要离婚了,这些点点滴滴竟然会重新浮上心头。
她对裴瑾的愧疚和歉意更深一层,忍不住在心底再次痛斥自己的所作所为。
温一心把证件装进文件袋里,便回了卧房。
她靠在床头百无聊赖,翻著书打发时间,等着裴瑾回来,一直等到午夜十二点,楼下才传来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