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任凭他如何给司仪使眼色,司仪都不管不顾地走起了流程:“江绍祺先生,JessicaYeung小姐,今天是你们幸福婚姻的起点。你们缘分的起点更早啊,在十二年前的一场音乐会上,Jessica第一次见到了江绍祺……”
江绍祺被他的老婆挽住了胳膊。
如果他想亲自去取戒指,他必须先撇开老婆的手。
在大庭广众之下,庄严隆重的婚礼上,撇开老婆的手——这种行径,绝对不是江绍祺能做出来的。
江绍祺的嘴角挂着僵硬的微笑。他的大脑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不知道要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情况。他一个人丢脸不要紧,他怕的是自己带着Jessica一起丢脸。
江绍祺的神色有些恍惚。
江逾白察觉到了叔叔的反常。他正觉得奇怪,就听林知夏问道:“你们家举行婚礼的时候,会把戒指藏在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吗?”
“什么?”江逾白没听懂。
林知夏告诉他:“三分钟之前,我看见你叔叔把一枚钻戒放在了小提琴的琴盒里。”
江逾白震惊到无话可说。
林知夏万分确定:“真的,我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画面。”
昨天上午,江绍祺在礼堂彩排的时候,并没有落下戒指。江逾白猜测,他的叔叔掉链子了。他终于搞懂了为什么叔叔刚才一直在盯着他,因为,叔叔希望他能把戒指送过去。
江逾白低声问:“叔叔怎么圆场?”
林知夏双手托腮,回应道:“叔叔把婚戒从琴盒里拿出来,戴到Jessica的手上,Jessica就是他寻觅多年的知音,是他永远挚爱的妻子,是他不可分割的人生另一半。对了,再加上这句话,没有音乐就没有过去的他,没有Jessica就没有未来的他。”
时不待人,江逾白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他走到了琴盒所在地,抱起琴盒,沿着玻璃台阶一步一步向上慢行,周围光线昏暗,他并未引起众人的注意,绝大多数宾客都在观望新郎和新娘。
Jessica是一位新加坡华裔,她本人的中文十分流利,但她有一些亲戚在美国长大,只听得懂英语。因此,台上的司仪会先用中文讲一段话,再用英文翻译一遍——这为江逾白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
当司仪说到:“请新郎和新娘交换戒指……”江逾白假装自己是一位伴郎,缓步走到了江绍祺的身边,他微微低头,双手呈上琴盒。
江绍祺感动至极。
他这个侄子,真的没有白疼啊!
江绍祺稍微往旁边站了一步,江逾白悄悄复述了林知夏的话。
江绍祺听得一愣。他从琴盒里找出一枚钻戒,切割精巧的粉色钻石熠熠生辉。
司仪的主持经验十分丰富。他临场应变,代替观众问道:“哎,新郎为什么会从琴盒里拿出戒指?”
江逾白退场之后,江绍祺举起话筒,开始临场发挥:“我是一名小提琴手。小提琴曾经是我唯一的人生追求,直到我遇见了你。”
Jessica和他对视。
他语气一顿,才说:“你是我……寻觅多年的知音,永远挚爱的妻子,不可分割的人生另一半。”
她的眼底满含水光,倒映着朦胧的灯影。
他动情道:“十二年前,我们在音乐会上见面,音乐让我们结缘了,我感谢小提琴,没有音乐就没有过去的我,没有你就没有未来的我,Jessica,谢谢你愿意嫁给我。”
Jessica眨了一下眼睛,泪水从她眼底涌出。她说出一个惊人的秘密:“我喜欢你十二年了……”
江绍祺把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她攥紧了他的手指,抬头与他接吻,场上响起一阵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Jessica的父母都对女婿非常满意。
林知夏在台下使劲鼓掌:“太棒啦!”
江逾白感慨:“多亏了你。”
林知夏一边鼓掌一边回答:“小事一桩,你叔叔的婚礼没受影响就好。”
江逾白又转过身,对他的父母说:“多亏了林知夏。”
桌面上立着几盏银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那光线罩在妈妈的侧脸上,她的语气依然温和:“非常感谢,替我们谢谢你的朋友。”
江逾白皱了一下眉头。而林知夏直接应道:“不客气,谢谢你们的款待,今天的饭菜超级好吃。”
林泽秋捂住了额头。他显然不想让林知夏继续说话,可是林知夏诚心诚意地开口道:“我以前参加的婚礼都是露天的,新郎的父母会在院子里杀猪宰羊,给客人们发红鸡蛋和红糖馒头……你吃过红糖馒头吗?”
江逾白果然没有吃过。他问:“那是什么?”
林知夏解释道:“字面意思,红糖做的馒头。”
“你会做吗?”江逾白又问。
“我可以学。”林知夏自信满满。
江逾白夸奖道:“你学什么都很快。”
林知夏忽然谦虚:“也没有啦。”
林知夏和江逾白一直在闲聊。他们双方的家人都没有再插话,也没有打断他们。
服务员又开始分批次地上菜,林知夏等来了她心心念念的草莓蛋糕。她尝了一口就说:“草莓蛋糕太好吃了。”
江逾白透露道:“我给你准备了一盒草莓鲜奶蛋糕,你可以把它带回去……晚上吃。”
哪怕爸爸妈妈都坐在江逾白的身边,江逾白也没掩饰他和林知夏的关系。他认为自己和林知夏保持了友谊的界限。
*
当天下午四点多钟,漫长的婚宴结束了。
林知夏领过一份伴手礼,又跟江逾白打了个招呼,就牵着她哥哥的手,离开了这座礼堂。
江逾白和他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一起走进了礼堂的侧门。
侧门通向一间宽敞的休息室,江绍祺和他的老婆Jessica就在休息室里安顿了下来。江绍祺捧着一盘蛋糕,喂Jessica吃了一口,当他看到自己的亲人,他连忙把蛋糕放到桌上,喊道:“爸、妈、大哥、大嫂……”
江逾白站到落地窗之前。江绍祺又走到了他的背后,问他:“小江,你怎么知道我把戒指落在了琴盒里?是不是我的眼神到位,让你猜中了?”
Jessica正在和她的父母说话,并未留意江逾白与江绍祺。
江逾白环顾四周,才说:“林知夏的记忆力很强,她看见了你的动作。她提醒我,你的戒指被落下了。”
江绍祺连连称赞道:“小林这个小天才,聪明就算了,还这么乐于助人,就像是你叔叔我的性格。话说回来,今天要不是她,我丢脸丢大了。”
江逾白附和道:“没错。”
江绍祺笑说:“小江,你叔叔我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我给我的对手发了婚礼请柬,当然我没想到他真的会来……”
任何与利益相关的圈子都会产生纠纷,江绍祺所在的音乐圈也一样。江绍祺有个认识多年的死对头,那人经常在公开场合点评江绍祺的琴技,还说江绍祺只会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
江绍祺双手抱臂,后怕道:“我要是出糗了,他能笑我几年,还会在报纸上开专栏嘲笑我。”
“你没出糗,”江逾白客观地分析道,“大部分客人都挺感动,包括Jessica的父母。”
江绍祺纠正道:“你不要叫她Jessica,她是你婶婶。”
江逾白又问:“她没有中文名吗?”
“有,”江绍祺这才介绍道,“她的中文名是杨嬟。嬟这个字,我有时候会忘记怎么写。”
江逾白好心提醒:“别让她知道你的文化水平。”
江绍祺责备地看了一眼侄子:“我的文化水平,跟你爸爸、你爷爷真没什么区别。”
江逾白默不作声。
江绍祺揽住他的肩膀,诚恳地说:“谢谢你啊,小江,还有小林,你们反应迅速,帮了我一个大忙。虽然Jessica不爱计较,但我不能让她当众丢脸,那戒指戴到她的手上,我才放心了。”
“你为什么……”江逾白委婉地询问道,“以前那么喜欢练琴,后来突然转移了生活重心?”
江绍祺认真思考侄子的问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不算是转移重心,我还是会每天练琴。小江,你跟叔叔不用拐弯抹角,你就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谈恋爱吧?”
“是的。”江逾白简略地回复道。
江绍祺笑了笑。他说:“你长大了就会懂了。”
窗外的天空无边无际,云朵飘荡在广阔蓝天中,江绍祺遥望远方,自言自语道:“不用等太久……再过几年,你就懂了。”
江逾白却说:“再过几年,我应该进公司工作了。”
江绍祺回忆往事:“你爸爸跟你聊了工作?你爸爸十八岁那年的暑假……被你爷爷扔进公司里实习。那会儿我们家在南方开了新工厂,你爸爸也才刚成年,要学好多东西,他忙来忙去,从早累到晚,我庆幸他比我大十岁。没想到啊,这么快就轮到你了,小江,叔叔只有一句话,珍惜你现在的轻松日子。”
江逾白和叔叔聊起了他的事业规划。叔侄二人相谈甚欢。叔叔还问江逾白有没有做过投资?江逾白忽然想起了他和林知夏合作的“林江”机器人。
*
对江逾白而言,他的高考时间是今年的五月中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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