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上一枝蒿 (黄鱼听雷)

　　丁遥被她看得几分心虚，她移开目光：“那你告诉我，你有没有这个心思？”
　　汤佳渔垂下眼帘，喝了口水：“没有。”
　　丁遥见她这模样，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假，她点点头，说了句：“没有最好，我只是担心你，你不要生气。”
　　“我知道。”汤佳渔扯起唇角笑了下，“我哪里会跟你生气。”
　　两人是从小到达的好友，倒不至于因为这几句话而心生罅隙。
　　丁遥又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昨天你和陈弟弟走后，谭绪倒是来了，还带了个姑娘，我看估计是他新交的女朋友。”
　　汤佳渔反应平淡：“哦。”
　　丁遥又说：“我还以为他还想跟你复合来着。”
　　汤佳渔随口道：“他确实想跟我复合，不过我拒绝了。”
　　丁遥又坐了会儿，接到孟骁的电话也就走了。汤佳渔一个人待在家里，想了很久，还是拿着手机，给陈嘉衍发了条信息：你的手表落在我这里。
　　等了十来分钟，手机毫无动静，汤佳渔想，他是真生气了。
　　晚间的时候，汤佳渔推了林驿的饭局，打开抽屉，拿上那块运动手表，她特意拦了辆车去御苑小区。
　　没想到扑了个空，吴姨见到她来，倒是很高兴，笑眯眯地让她进来：“佳渔，你来啦，晚饭吃了没，没吃的话，阿姨给你下厨做点？”
　　“不用麻烦了。”汤佳渔微笑，“吴姨，我吃过了。”
　　汤佳渔在客厅的沙发坐下，立式空调运转着，凉风往她身上送，汤佳渔一时恍惚，想起两人刚见面的那一天。她因为空调坏了，身上只穿了件吊带裙，里头没穿内衣。
　　陈嘉衍从外面进来，同她说：“我有朋友要进来，你要不要穿上外套。”
　　他神色自若，汤佳渔想他到底有没有发现她那天没穿内衣。
　　吴姨洗了点樱桃出来，放在茶几上：“这是陈先生的下属送来的，还挺好吃的，你尝尝。”
　　汤佳渔捡了一颗放到嘴里，状似不经意道：“阿姨，陈嘉衍在家吗？”
　　“哦，嘉衍和他朋友出去打球，就这附近的一所中学。”
　　汤佳渔嗯了一声，她两只手撑着沙发边沿，扭头去看玄关处的鞋架，他的球鞋没放在鞋架上，应该是去打球了。
　　汤佳渔同吴姨又聊了几句，然后便说要离开，吴阿姨温声道：“这樱桃你带点回去吗？原本陈先生也打算明天让嘉衍给你送一箱过去。”
　　汤佳渔看向吴姨，下意识问：“他答应了吗？”
　　吴姨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汤佳渔又重问了遍：“他答应陈叔叔，要给我送樱桃吗？”
　　吴姨摇摇头，拿手抹了下围在腰间的围裙，说：“这我倒是不清楚。“
　　赵晔觉得他今晚真是昏了头，才喊陈嘉衍出来打球。他打的凶狠，赵晔都有些招架不住。到中场休息时，赵晔如释重负，长吁了一口，抬手把头发往后抓了抓：“嘉衍，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你对兄弟心里有气，你就直说，这玩法不是打球是要人命。”
　　“没有。”
　　赵晔看了眼他的脸色，八卦问上一嘴：“那你今天是心情不好？”
　　陈嘉衍懒得搭理他。
　　赵晔喘着气，拿过台阶上的水，拧开矿泉水瓶，连灌了半瓶，才停下。他余光四处一扫，睨见校门口的熟悉的身影时，他吹了声口哨，扬声道：“嘉衍，那是不是佳渔姐？”
　　陈嘉衍抬眼看去，只淡淡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赵晔冲着走近的汤佳渔打了声招呼，笑着道：“佳渔姐，今天怎么来这里了，来找我的？”
　　汤佳渔勾了下嘴角：“我来找陈嘉衍的。”
　　她的视线直白地落在陈嘉衍的身上，他今天穿了件无袖的黑色球服和同色系的运动短裤，额头间都是汗。他轻轻皱了下眉，若无其事地喝着水，连眼神都没往她这边看上一眼。
　　赵晔今晚倒是机灵，明显察觉到两人间气氛的不对劲，他把手机揣回兜里，拍了下陈嘉衍的肩膀：“得了，施霖给我发信息喊我回去，我就先走了。”
　　陈嘉衍拎起球服的领子擦了下额头的汗水，点了下头。
　　等赵晔走远后，汤佳渔从包里拿出手表，轻声开口：“我是来给你送手表的。”
　　陈嘉衍这才看向她，他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手表，随便揣回裤子口袋里。他站在阴影处，眉目陷入晦暗里，只露出高高的鼻梁。
　　汤佳渔清了清嗓子，放缓声音：“我今天早上发的信息，你没看到吗？”
　　“看到了。”
　　耳边是篮球入框的声音，还有男生的嘶吼声，汤佳渔微微蹙了下眉，看向他：“能换个地方说话吗？”
　　陈嘉衍手上拿着矿泉水瓶，他盯着汤佳渔看了会儿，点了点头。
　　汤佳渔站在台阶上，看着他把篮球扔给另外一个男生，那男生瞥了眼汤佳渔，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陈嘉衍也没去解释。
　　两人并肩往门口走，路经一个垃圾桶，陈嘉衍侧过头看她：“等会。”
　　他走向垃圾桶，将喝空的矿泉水瓶扔了进去。
　　直到出了校门口，两人还是一路无话。行至便利店门口，汤佳渔停下脚步：“陈嘉衍，你还在生气吗？”
　　陈嘉衍皱眉看她，汤佳渔深吸了口气：“我那天喝醉了，一时.......”
　　她话还未说完，陈嘉衍便打断她：“我答应你。”
　　汤佳渔一愣，没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面露几分迷茫：“什么意思？”
　　陈嘉衍朝她走近，低眉看她，抿了下嘴角：“我答应你那天说的那件事。”
　　“为什么？”汤佳渔想不通，他昨晚明明那么生气。
　　陈嘉衍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这期间只能有我一个人。”
　　汤佳渔勾起唇角：“我没玩得那么开好吗？”
　　陈嘉衍双手插在裤兜里，淡淡嗯了声。
　　汤佳渔抬头看他：“那你现在是没生气了吗？”
　　“没有。”他摇头。
　　汤佳渔想起吴阿姨先前说的事儿，她说：“要是我今天没来找你，你打算来找我吗？吴姨说陈叔叔打算让你明天送一箱樱桃给我。”
　　陈嘉衍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听到她问：“你会来吗？”


第19章 “嗯，你不喜欢吗？”……
　　Chapter19
　　陈嘉衍垂眸, 点点头：“会。”
　　汤佳渔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她靠近，仰着头看他, 眼里几分得色：“所以就算我今天没来，你也会来我找我？”
　　陈嘉衍嗯了声, 他低声说：“很臭。”
　　汤佳渔疑惑：“什么？”
　　陈嘉衍解释了句：“我身上有汗味, 你不觉得臭吗？”
　　汤佳渔还凑近嗅了嗅：“还好, 不会太难闻。”
　　陈嘉衍看了她一眼，汤佳渔开口：“我得回去了, 你要送我回去吗？”
　　陈嘉衍说：“你先等我一会儿, 我回去洗个澡。”
　　汤佳渔强调：“我不嫌弃你身上的汗味。”
　　陈嘉衍蹙眉：“我想洗个澡。”
　　汤佳渔笑了：“陈嘉衍, 你是有洁癖吗？还是这是你们医学生的毛病？”
　　她又妥协道：“行吧，那我等你一会儿。”
　　两人到御苑小区的时候，吴姨已经回去了。陈嘉衍掏出钥匙开了门，让汤佳渔先进去。他伸手关上门时，刚要转身, 汤佳渔柔软的身体触不及防地贴了上来，他的背撞在身后的门上，陈嘉衍一怔, 就察觉到唇上一湿, 她柔软的唇瓣贴上他的。
　　短暂的几秒，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陈嘉衍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身上烘人的热度便离开。
　　陈嘉衍下意识抬手要去摸墙上的开关，就听到她低声道：“不要开灯。”
　　陈嘉衍触碰到开关的手，又收了回来，不自觉拿手指抚了下唇角。
　　两人一前一后, 摸黑上了楼。
　　汤佳渔面色自然：“我妈和陈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陈嘉衍开了房间的灯，转过脸看她一眼，解释道：“他们两今晚参加宴席去了，估计要很晚回来。”
　　汤佳渔睨到他耳朵有点红，她当没看见，但心里几分愉悦：“你去洗澡，我就在你房间等你，可以吗？”
　　陈嘉衍点点头，打开衣柜，下意识想脱了身上的球服，但余光扫到站在书架面前，翻看他的医学期刊的汤佳渔，陈嘉衍松了手，随便拿了一套衣服，走近卫生间。
　　卫生间里传来水流声。
　　汤佳渔翻了几页，都是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她实在是看不懂。她把期刊放回原位，打量起这房间。
　　陈嘉衍的房间收拾的很干净齐整，灰白的床单被套，贴墙放的小型书柜，不像大多数的男生的房间，衣服乱堆在沙发上，一团凌乱。
　　十分钟后，卫生间门被打开。
　　汤佳渔循声看去，两人视线一碰，汤佳渔的视线落在他半湿不干的头发上，说：“你先把头发吹干，我不着急。”
　　陈嘉衍嗯了一声，拉开抽屉，拿了吹风机，又折身进卫生间。
　　过了会儿，陈嘉衍出来：“走吧，我送你回去。”
　　汤佳渔起身。
　　陈嘉衍拿出手机叫车，他的车子前两天送去保养，还没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