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你时几分欢喜 (惜洇)

　　她还是很好奇，眼睛眨了眨，没忍住又问道：“你今天下午为什么没有回我消息啊，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了呢。”
　　不是不想，是不敢。程聿珩垂下眼睑看着她，心里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口，挑重点解释。
　　“我下午上课的时候忘记拿手机，出高铁站的时候想给你打电话，但是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还是在出租车上充了会电。”
　　程聿珩今天下午看到那条信息时坐立难安，把手机压在书包最底层，不敢再看她的任何消息，上课时干脆将手机故意留在宿舍。
　　逃避心里作祟，好像能晚一会就是一会儿。
　　后来实在忍不住，买了高铁票过来找她，现在见到她，所有怅然若失的心情都没有了，好像另一半灵魂都归了位。
　　他没有问那条消息怎么回事，还是不想面对。
　　但是向栀意憋不住，她看到手机上聊天界面就想到下午的事情，她仰起头，扯了扯程聿珩的衣角。
　　“我那条消息因为是我害你被骂了，良心过不去所以道个歉，你不要多想。”
　　程聿珩原本紧握的手掌慢慢张开，手指不自觉的捻了捻，背在身后，指尖慢慢发白，他哑声问：“为什么，会骂我？”
　　这个没有办法解释。
　　向栀意把脸蒙进被子里，灵动的眼睛漏在外面，左右转了转，把被子拽下去又快速撩上来，“秘密。”
　　她又想到什么，严肃道：“你以后不能那么长时间不回我消息，我会担心。”
　　“好，要睡觉了吗？”
　　程聿珩不再问了，今天下午的事情如果成了，怕是第一时间就来跟他汇报了，一下午没有说话，结局不言而喻。
　　“不，”向栀意摇头，“我睡了你是不是就走了，我刚刚看见你的房卡了。”
　　“等你睡着了我再走，乖，睡吧。”程聿珩起身关了大灯，留下厕所的灯照明。
　　向栀意在外面玩了一天，身体早就疲惫的不行，困意席卷而来，她长长的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的看着他，抓着他的外套衣摆不放人走，“那你给我讲故事，讲完我就睡。”
　　程聿珩无奈，他脑中的故事量实在是匮乏，他拧着眉头想了一下，慢慢道来。
　　“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嘿嘿，”向栀意轻轻的笑起来，手指缠在衣摆里卷成一圈，“你好老土啊，上次唱歌也是，哪有人唱小星星的。”
　　“那你想听什么？”程聿珩由着她玩，嗓音里藏了些笑，尾调干净下沉。
　　向栀意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会儿，安排道：“听貌美如花的小仙女毕业后成功考入舞蹈团然后成为首席，再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故事。”
　　程聿珩应她，开始给她现场编故事。
　　向栀意听着低沉的嗓音，缓缓闭上眼睛，睡前只听到程聿珩讲到她刚加入舞蹈团。
　　夜色深浓，星月暗淡，房间中，只听到程聿珩娓娓动听的哄睡声，和清浅的呼吸。
　　“后来她成为了首席，”程聿珩停顿，看着她的睡颜轻声说：“然后和我在一起。”
　　故事讲完，程聿珩伸手帮她整理了下挡在眼睛上的碎发，将露出的手臂放到被子里，而后走出了房间。
　　向栀意一觉睡到第二天的中午，这天是周六，程聿珩要加训篮球，没有打扰她，坐清晨的高铁回去了。
　　她醒来的时候，看到床边留了张字条，笔锋遒劲有力，字体张扬，是程聿珩的字。
　　——桌子上有早餐，我有训练，先走了。
　　向栀意伸懒腰，长长的哼叫了一声，眯着眼睛胡乱找她的手机。
　　还没打开，屏幕上一条一条的涌出程聿珩的消息。
　　从早上五点开始。
　　程聿珩：【起床了。早】下一条在十五分钟后：【来买早餐，人有点多】再间隔二十分钟，是一张早餐配图，意思是，买到了。
　　从他出门到进高铁，坐上车，所有的行程都事无巨细的发消息给她，足足发了十七条。
　　堪比他一天的说话量了。
　　向栀意心里有点暖，洗漱完，把凉掉的早餐吃完了。
　　还有两天时间，她还想在这里逛逛，室友昨晚在群里发了攻略，海边还有民宿和索道，她有些心动。
　　把空碗的照片编辑好，还没等她发过去，就看到宿舍群里的人一直在@她。
　　她退出去看，群里新发了一张照片，背景是篮球馆，一堆人高马大的人聚在一起，地上隐约躺着个人，她把照片放大，这双鞋，好像有点眼熟。
　　还没等她细看，赵梓彤已经给她解答。
　　赵梓彤：【胖子发来的，说程聿珩投篮的时候被撞，现在人在医院。】
　　向栀意脑子翁的一下，一片空白，手控制不住的发抖。她扶着桌子起身，脚发软，又跌回去。
　　点开和程聿珩的聊天页面，她想问你怎么样了，又觉得这话太苍白。
　　她重新退出去，定了最近一趟的高铁票，只背了一个小包，行李给了室友照看。
　　她到医院时已经下午三点钟，不知是不是巧合，程聿珩呆的病房，和她受伤时的是同一个，但是两人现在的位置已经调换。
　　程聿珩这会在靠门的病床上，还没进门就听到他队友的声音，是那时候的迷彩服，在不停的道歉。
　　“真对不起聿哥，我罪该万死，我就想抢个篮板。”
　　程聿珩声音平静，听不出来疼不疼，“没事，打球难免。”
　　这话听到向栀意的耳朵里，无异于火上浇油。
　　门刷的推开，病房里的人同时望了过来。
　　迷彩服刚想和她打个招呼，就看到向栀意蹙着眉，黑着一张脸大步流星的走到病床床尾，好看的脸上写满生气和担忧，吓得他把话又咽回去。
　　床边两侧还站着两位队友，见她进来，自觉地往两边退，给她空出位置。
　　程聿珩神色寡淡，抬起眼看她，问：“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向栀意听到这话更有些生气，程聿珩几个小时前就受了伤，可是直到她下高铁，这人都没有跟她提一句，甚至还有闲心给她发了几个旅游攻略，又转了账给她，让她好好玩。
　　他人受伤了，还让她在外面好好玩，程聿珩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向栀意有些委屈。
　　她走到床头的位置，看见程聿珩的左腿膝盖上夹了夹板，左腿小腿处有一片淤青。
　　向栀意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和紧张，她垂眸看向程聿珩，不发一言。
　　两个人的视线在中间交汇着，所有人都在等向栀意说话，气氛渐渐微妙起来。
　　向栀意吞咽了几次，“来看看你不行吗！”
　　“行行行，当然行！”迷彩服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给队友们使眼色，“那个，聿哥我们就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程聿珩移开视线，轻轻嗯了一声，又转过头看向向栀意，寡淡的神色收起，他弯下腰摸着膝盖，“嘶~有点疼。”
　　几个队友出门的脚步一顿，了然的看向他，快速出去了，还体贴的关上了门。
　　程聿珩从被撞到来医院治疗，就没有喊过痛，甚至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全程面无表情，这会倒是扮起柔弱了。
　　“你怎么弄得？”向栀意听见她喊疼就心软，也顾不上隐瞒她的事情。
　　“投篮的时候摔了。”程聿珩说的轻描淡写，想到自己还在装弱，又倒吸一口凉气，“医生说没什么事，养两天就好了。”
　　“你上次就摔了。这次又摔，你的腿还想不想要了。”向栀意眼皮耷拉着，语气焦急。
　　提到这个程聿珩有一瞬的心虚，他上次还真是装的。
　　这回虽说没什么大事，也确实把人惹着了，他直起腰，跟人保证。“真没什么大事，我保证不受伤了好不好。”
　　向栀意眼圈瞬间红了，“那你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
　　程聿珩还真这么想的，但这会儿不能说，他看着向栀意的眼睛，伸手擦去她眼底的湿润，“我打算等你回来再说的，就是半月板损伤，养养就过了。”
　　向栀意现在对他的信任度为零，自己从床头拿了病历本看，片子和病历本的字迹她都看不懂，站在那认了半天，眉头蹙起，嘴唇紧紧抿着，把片子前后左右的看，最后把X光结果拿到程聿珩面前，“我不会看，你给我讲。”
　　“......”程聿珩无奈的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带着她认字，“刚刚那医生知道我是学医的，还考我问题来着，到你这你也考我，放假也得复习一下医学知识。”
　　向栀意小手拍了下桌子，装作严肃，“你到底看不看。”
　　“当然看，向老师别生气。”程聿珩收拾好，给她讲自己的腿如何治疗修养，最后医生来查房，向栀意又问了一遍，才放下心来。
　　他的腿没什么大事，周六日在医院养了两天，周一照常上课去了。
　　——
　　周日晚上，向栀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突然直起身，把对头的赵梓彤吓了一跳，手臂还维持着换睡衣的动作，“怎，怎么了？”
　　“你那个运势怎么说来着，他的爱情几月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