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的行李呢？”程奶奶左看右看找不到他们的行李。
“放招待所了。”宋清把东西放进厨房。
程奶奶：“放招待所多不安全啊，等晚上让小远去帮你们拿回来。”
“没事，行李在房间里，晚上我跟阿木还得回去住呢。”
程奶奶一脸不赞同，“招待所住着不舒服，在奶奶家住，我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
宋清笑笑，随便找个话头岔了过去。
人家帮了他们这么大一个忙，哪能还继续麻烦人家。
宋木不安地抓着手里的布袋子，“阿姐，小鸡，小鸡。”
程奶奶听了他的话，打开布袋子把小鸡放出来，两只小鸡来到陌生的环境，吓得缩在院角不敢乱动。
“这鸡养得真好，再过不久就能下蛋了吧？”
宋清点头，“快了。”她看着挂在棚子里的两只鸡，迟疑地问：“要不要把这两只也杀了一块熏？”
“不杀，留下来下蛋多好。”
得到程奶奶这句话，宋清就用院里的木柴重新做了一个鸡窝，询问了程奶奶的意见将两只小鸡堵在院子西边的墙角。
程奶奶带着宋木将他们带来的菜整理出来。
到了中午，程致远从单位回来，看见宋清两姐弟，也有些意外，“不是说晚上我去接你们吗？”
宋木本来拿着几片菜叶在墙角喂鸡，听见程致远的声音哒哒跑过来，“致远哥哥。”
宋清拍了拍他的裤子，说：“我们自己来也一样的。”
“行吧，那我下午先带你单位办手续。”
“好。”
程奶奶从厨房探出头来，“别聊啦，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吃饭前，程致远出了趟门，带回来几瓶汽水。
宋木没喝过这东西，喝一口下去睁大眼睛，“好喝。”桌上其他三人瞬间被他逗乐。
吃完饭，程致远带宋清去他们单位报道。
他们单位是一家国营纺织厂，程致远在里面当机修工，正式编制。
他性格开朗随和，跟厂里的人关系都不错，大家看见他都会笑嘻嘻地打招呼。
厂里同事看他屁股后面跟了个小姑娘，好奇问道：“程工，妹妹啊。”
程致远咧嘴一笑：“妹妹，以后多要你们多照顾。”
“那肯定照顾。”
程致远跟宋清说：“他们都是厂里的人，你之后要是有事找我，就到东边这几个车间找我，我平时就在这几个车间活动。”
“这是纺织间，这个是质检间，这里是印染间，不过刚起步……”程致远絮絮叨叨介绍了一大堆。
他们经过锅炉房来到最后的食堂。
现在已经过了午饭的点，食堂里基本没什么人了。
程致远轻车熟路地走进后厨，“张师傅，我给你把人带过来了。”
“这呢，这呢。”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搬着一筐白菜从仓库里走出。
宋清站在门框边上跟他问好：“张师傅好，我叫宋清。”
他把白菜放到料理台上，余光瞥了眼她，对程致远说：“这就是你那远方妹妹，有点矮啊，能够着打菜台吗？”
程致远怕宋清听着不开心，跟她解释道：“张师傅爱凯玩笑，跟谁都这样，你别放在心上。”
“没事。”宋清抿嘴轻笑。
张华笑骂：“你小子，又在那编排我呢。”
“哪有，实话实说。”程致远笑哈哈回道。
张华把白菜对半切开泡在水里，“手续办了吗？”
“没呢，现在就去，张师傅，我们先走了啊。”
“快去吧，回家休息两天再来。”
走出食堂后，程致远说：“张师傅人很好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宋清则说：“你人缘真不错。”
“那是，我多厉害。”程致远露出得意的表情，见宋清被逗了，他正色道：“说真的，你别住宿舍，直接去我奶奶家住，多好。”
宋清摇头，“不好，无亲无故的，老麻烦你们。”
“这有什么，谁让你是我妹妹呢。”两人有说有笑得到了办入职的地方。
办入职的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程致远跟她打了个招呼就退出去了。
小姑娘听说她是程致远的妹妹，表现得特别热络，她让宋清填了三四张表格，什么入职证明，宿舍申请表，填完又温柔地提醒宋清，
“你最好这两天回村把户口迁过来，回头把材料带给我。”
宋清把她说地记在脑子里：“好，谢谢姐姐。”
她出去的时候，程致远正在跟一个中年男人说话，表情有些为难，那男人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了。
宋清等他过来说：“你有事吗，有事赶紧去吧，我自己转转就行。”
“没事，怎么样，还差什么材料。”
“还要回去开个迁户口的证明，再去派出所，”宋清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你下午用车吗？”
“不用，你下午就去啊。”
宋清点头，她想着既然要去派出所，不如今天下午去，正好地去问问张菊花和李长红处理得怎么样了。
程致远把自行车锁的钥匙递给她，叮嘱她早去早回，临走时还又说了一次让她搬到他家住。
见宋清还是不同意，他只能无奈地说：“这不是跟你客气，你刚才也看到了，那个人是我领导，他觉得我干得不错，要派我去出差，一走就是半个多月，我不放心我奶奶一个人在家，正好你来了，帮我照顾一段时间我奶奶。”
他双手合十，表情诚恳：“麻烦你了。”
宋清见他不像说谎，加上刚才办入职的人说最近职工宿舍没有位置，得等一段时间，宋清就应下来了。
她骑了四五十分钟的自行车回到下河村。
宋清上午刚走就回来，刘萍萍真以为她在城里出了事，在宋清再三保证没犯事的情况下才放下心来。
村书记但宋清一个人回去太晚危险，抓紧给她去队上开好证明。
刘萍萍把宋清送到村口，看她走远了才离开。
宋清紧赶慢赶到派出所，在他们下班前办好了转户口手续。
离开前，她特意问了一下张菊花和李长红的情况，因为李长红坚决不认，又没找到她参与这件事的证据，所以她们的处理结果还没下来，不过劳动改造多半跑不掉。
一到晚上，宋木就开始害怕，他站在巷子口往宋清回来的方向张望。
程奶奶拿了几个烤红薯出来给他们俩捂捂手，“别光站着，动动就不冷了。”
程致远咬了口烤红薯，烫得心口激灵了一下。
宋木也猛地跳起来，“阿姐。”
宋清骑车出现在他们面前，车座上绑了从招待所拿回来的行李。
“这才对嘛。”程奶奶满意地点点头，拿过程致远手中另一个还没下口的红薯递给宋清。
“骑车冷吧，快吃个烤红薯暖暖身子。”
程致远跟在他们身后，一边吃红薯一边推自行车，看着前面拉着宋清的程奶奶叹了口气，想不到他这么快就失宠了，奶奶果然像爷爷说的那样喜新厌旧。
睡觉前，程致远正好撞见宋清给宋木用小瓦罐炖药，问出这些天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阿木生病了吗，为什么要喝药？我看他一到晚上就害怕，是不是之前发生了什么？”
宋清见瞒不下去，叹了口气，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程致远听完比宋清还要气愤，气呼呼地到旁边劈了一摞柴，最后回头还安慰她说：“都说恶有恶报，你放心，她们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宋木喝完药躺在暖和的被窝里，听了两三个故事后依旧没有睡意。
他不想睡，宋清却有些困了，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他的后背，拍着拍着倒把自己哄睡着了。
见姐姐睡了，宋木乖巧地没有叫醒她，他紧紧贴着宋清，不一会也进入梦乡。
这一觉，宋清睡得极为踏实，直到程致远来叫醒她。
宋清有些不好意思，宋木比她醒得更早，现在已经穿好衣服，洗漱完了，正坐在桌边喝天天的小米粥。
程奶奶已经做好了早饭，因为不知道宋清他们早上习惯吃什么，特意做了咸甜两种口味的早饭。
吃完早饭后，宋清就要带他去问学校，他年龄小，之前队上小学能破例招收他，可城里的学校不一定会破例。
程致远之前也帮他们姐弟俩问过，去远一点郊小或许可以。
程奶奶却觉得，宋木还这么小，不应该送去学校，在家再玩两年也不耽误上学。而且，她愿意在宋清上班的时候照顾宋木。
这件事宋清有自己的考量，虽然程奶奶愿意帮她看宋木，但宋清非常清楚照顾一个孩子要付出的心力。
何况他们姐弟迟早要搬出去的，总不能一直麻烦别人。
周末两天过得很快，宋清不死心问遍附近的小学，果然像程致远说的那样，离国营纺织厂近一点的学校都不愿招收年纪小的宋木。
但郊小实在太远，一来一回要两个多小时，不说宋木能不能受得了，就连宋清都觉得接送吃力。
而且现在快到期中了，郊小不再招收学生，要想报名，只能等到下学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