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起从前上学时因为追不到她而各种诋毁她的男生,这是他们最擅长用的精神胜利法,就算他们穿得衣冠楚楚又怎么样,她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林颂音不想跟垃圾斤斤计较,她正想离开这里,就听到身后传来更为冰冷的声音。
“请你给我闭嘴。”柏泽清的声音冷得就像此时室外的温度。
他用着“请”这样的字眼,但说话的语气令人生畏。
柏泽澈原本正准备去对面和易舒语打个招呼,但是鉴于他一直在留神柏泽清的举动,他一下就注意到不对劲了。
“我去看看。”他留下一句话后,向柏泽清走来。
“泽清。”柏泽澈试图用最寻常不过的声音叫他,就像是他们在闲聊一般,他可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但是柏泽清丝毫没有理会。
李晋宇被柏泽清用这样漠然恶劣的语气对待,面子有些挂不住,他从前没有和柏泽清正面说过什么话,李晋宇看得出柏泽清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但是李晋宇也没想到他这样的身份,竟然会无聊掉价到在这样的场合只是为了一个女人出头。
“柏副总,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只不过是跟朋友在闲聊。”他强装笑容。
而柏泽清的神情依旧冷漠,他极力克制着才没有动手,他还不想毁掉自己哥哥的晚宴,但是这个男人不该这样说她。
“跟她说对不起,”他眼神里是毫不隐藏的攻击性,“你还有五秒钟的考虑时间。”
李晋宇猜得到他剩下的半句话是什么,五秒钟后,如果他还没有道歉,那么他家和柏泽清正在洽谈的合作很可能就没戏了……真荒唐,竟然只是因为一个女人?
柏泽澈自然也听得出来,但是他没有听到李家的儿子到底说了什么,只看到柏泽清的冷脸。
柏泽澈认为不跟这家人合作没什么大不了,李家本来也只是待选,如果这家人的人品有什么问题的话。
但这个场合实在是不对。
他拉住柏泽清的胳膊,对这个全身已经绷紧、看起来会随时给李晋宇一拳的柏泽清说:“你够了啊,至少卖给你哥一个面子。”
柏泽清态度依旧没有松动。
“五、四……”
柏泽澈真想狠狠给他一脚了,李晋宇到底说了什么能让他这么不冷静。
现在晚宴还算热闹,没什么人注意到这里,但是要是闹大了,就难堪了。
就在李晋宇还是没有开口,柏泽澈担心真的会出点什么事的时候,他看到有一只手拉住了柏泽清衣袖的一角。
几乎是一刹那的时间,柏泽澈明显感觉到弟弟身上紧绷的肌肉在那只手拉住他的瞬间放松了下来。
“别这样。”林颂音的声音很轻。
林颂音刚刚没有想到柏泽清会因为这个男人的几句话就过来,她听到柏泽清声音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她生日那一天,他打了厉正。
如果放任下去,她担心今晚可能还会出现同样的事。
讨厌的男人被打当然不是一件坏事,但是今天的场合,还有出席这个场合的人,柏泽清怎么了?他没有考虑别人会怎么说他吗?
“我根本不在乎的。”她小声对他说。
柏泽清像是终于回过了神一般,看向此时就站在自己身边,他抬起手就可以摸到的林颂音。
柏泽澈再一次发现,眼前这个人真的可以左右自己弟弟的情绪。
她竟然真的能够安抚到柏泽清,令他在发作边缘的情绪恢复稳定……
晚宴没有出现什么令他尴尬的事,这让柏泽澈很感谢,但是这让他不由得更加担心起以后来。
林颂音对上柏泽清的目光,他的眼神在对上她以后,眼底所有的阴暗的、疯狂的、激烈的情绪才逐渐褪去。
李晋宇留下一句“真搞笑”后便神色仓皇而难堪地离开,而林颂音在周围几个人的视线下已经松开了拉住柏泽清衣袖的手。
“这些话根本不算什么,我不会放在心里。”她说。
柏泽清像是看不到周遭的目光,他只是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但是我不想你听到。”
柏泽澈左手扶着自己的右手胳膊,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真有病啊。
几天前,1月19号柏泽清生日的时候,他该送柏泽清心理医生的治疗的。
而林颂音因为柏泽清的话也有几秒钟的沉默。
她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看向他:“就算有人要替我出头,那个人也不应该是你,而是许见裕。”
她在提醒他,也在提醒自己。
她躲避着柏泽清的眼神,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需要许见裕在自己身边。
柏泽清在听到许见裕的名字后,看向她的眼神再次变得空洞,从前的清隽、从容早已消失不见。
他不想在她面前用这么嫉妒又刻薄的语气提别的男人,但是他控制不住。
她为什么要让许见裕牵她的手?
“嗯,所以他人呢?”
第49章 罗曼蒂克
林颂音试图忽略来自柏泽清的滚烫的视线。
“他有他的朋友,也有他的事,我又不需要他时时陪着。”
林颂音自然不会去说,许见裕现在可能在入口的大门外和人聊天,准备挖角别人。
她已经察觉到原本在闲聊的人们开始往这里张望。
林颂音再一次意识到她和柏泽清真的不适合有什么关系,易舒语跟他站在一起,那是郎才女貌、青梅竹马,不会有任何人说闲话,就算别人看向他们,眼里的目光也是善意的。
但是她跟他,那就糟透了。
她准备离开这里,找个舒服的沙发坐下,抬脚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易舒语。
易舒语原本也看到柏泽澈好像要来跟自己打招呼,但是看他们几个人站在一起,氛围有些怪,她就只是在原地站着,跟身旁的几个女生交谈。
林颂音只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往沙发的区域走去。
她迫切地想要坐下来一会儿。
易舒语人缘很好,和谁都可以聊上天。
有人看到林颂音一个人站在那里,再加上最近听说的一些传言,便好奇地问易舒语:“她真的是你的姐姐吗?”
易舒语对这个称呼没有什么感觉,她对易竞女儿这个身份可没有什么荣誉感和认同感。
她在发现他还有别的女儿时,情感上并没有受伤。
因为早在她初入初中时,她曾不凑巧地听到父母私下的对话。
她听到爸爸哄着妈妈再生一个孩子,儿子。
易舒语记得很清楚,易竞说过这样一句话:“舒语很好,我也很爱她,这跟重男轻女没关系,我不是说非要一个儿子,只是未来的家业谁来继承?而且,你不希望我们老了以后,还能有个弟弟照顾她?”
那一天是易舒语人生第一次走出童话一般的世界,直面现实的残酷,她从前真的以为自己是公主。
渐渐的她发现很多她从前没有发现的事,那就是爸爸可能是爱她的,但就像爱一个没有攻击力和威胁的宠物。
他可以在心情好的时候将爱给她,但是显然,他并不打算将钱留给她。
她很快地认清了现实,并且对他没有了任何期待。
好在妈妈最后并没有生下第二个孩子,这是易舒语那年的生日愿望。
不过易舒语也曾想过,她的爸爸既然这么想要一个儿子,会不会在外面跟别人生?
她一直等待着某一天,某个自不量力的私生子想来争夺属于她的财产。
到时候她会让爸爸明白,他的女儿从来都不是一只可爱温顺的小白兔。
但是她却等来了代替她“联姻”的林颂音。
同是女人,为难林颂音不会给易舒语带来任何快/感,特别是眼前这个女孩不过也是被易竞当作棋子的牺牲品罢了。
易舒语将自己从思绪里抽回,她不是那种对着所有人都想要散发光与热的多么善良的人。
但是,她也并不想多一个敌人。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林颂音大约不会是她的敌人。
她思索了一番后,回头很洒脱地对朋友说:“她因为一直在国外,比较内向,我拉她过来一起玩?”
说完这句话,她落落大方地准备往林颂音那边走。
易舒语向四周逡巡了一番,看到了林颂音,只是她路刚走了一半,有个人就像一面墙一般堵在她的面前。
“别过去。”柏泽清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也没什么情绪。
易舒语一见到是柏泽清,立刻用一种很不快的眼神看向他。
她可没有忘记之前她去柏泽清家打探消息时,他的态度有多差。
也是在那天晚上,易舒语发现柏泽清竟然喜欢上了易竞的另一个女儿。
她当时故意刺激他:“知道我爸为什么要找回她,而不是让我去跟人家联姻?因为我告诉他,要我跟男人结婚的话,我当晚就会把结婚对象给阉了。因为我喜欢女人,你再这样,小心我去追她。”
……
易舒语自然没有忘记自己说的话,她看向堵在自己眼前的人,问道:“你不会真怕我打算搞骨科抢走她吧?但是,我以为你现在该操心的应该是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