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怎么样?”谢清瑰都气笑了:“你凭什么过来质问我?”
她真的不知道沈季屿凭什么来质问她,一个人的脸皮真的可以厚到这个地步么!
“是,我没资格,我是一厢情愿。”沈季屿修长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只觉得痛苦到了极点。
他舍不得强迫威胁谢清瑰,可一见到她有可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忍不住暴戾的情绪。
每每不断提醒自己克制,可两股交错的情绪,几乎就要把他逼疯了。
是的,沈季屿知道自己早晚会疯。
“别随便找男朋友,行么?”他盯着女人明艳的面庞,停顿片刻继续说:“我不放心。”
谢清瑰只觉得滑稽:“你凭什么不放心?”
“就凭你的眼光不行。”沈季屿苦笑一声,干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碰到我这么个混蛋,在乡下又碰到窦安那个混蛋……萧景也不会是什么好人的。”
沈季屿这番话自是自黑又是狠戳谢清瑰的痛点,听得女人一张俏丽的娇颜都黑了。
“别自作多情了,轮得到你不放心么?”她狠狠地甩开他攥着自己手腕的手,轻轻揉捏着那红了一圈的雪白皮肤,冷冷道:“你如果还会担心我的人生是不是糟心,那就少出现几次。”
看不到他,那她的糟心还能少点。
闻言,沈季屿线条凌厉的下颌线紧了紧。
“另外,我和萧景没什么关系。”谢清瑰虽然不耐烦,也不想和他解释什么,但怕他去找萧景的麻烦,还是硬邦邦地说了一句:“我又不是那种离了男人就活不了的人,你凭什么胡乱揣测?”
越说越生气,谢清瑰咬了咬唇,狠狠地踩着高跟鞋离开。
沈季屿呆站在原地,怔愣片刻,绷不住地笑了笑。
他还算是比较了解女人的脾气,她既然这般愤怒地说没有关系,那就是真的没有了。
只是她能笑眯眯地和萧景坐在一起吃饭,甚至互相夹菜,和自己碰见却始终没有半分好脸色,看得沈季屿眼睛红地滴血,还是嫉妒。
谢清瑰回到家后,还是有些不放心,斟酌着给萧景打了个电话,把今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
“沈季屿就是个疯子,做事没底线的。”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虽然我说了我们没关系,但还是有点怕他去找你的麻烦。”
打这个电话也算是提醒,劝他必要的时候,可以告诉严桓之帮帮忙。
可萧景听了,却是不以为然。
“找我麻烦?他现在可找不了我麻烦了。”萧景嗤笑一声,有些不屑:“小玫瑰,有些事你还不知道,现在沈季屿可不是以前那个能呼风唤雨的沈家大少了。”
谢清瑰一愣:“什么?”
“也没什么,正好说出来让你开心开心。”萧景兴冲冲地和她分享着八卦:“沈季屿几个月前就和他家那位老爷子闹翻了,沈老爷子说一不二,直接把他赶出了沈家。”
“剥夺他的所有股票,也禁止他参加徽铭的所有会议,换句话说,被夺职架空了,啧啧。”
“现在的沈季屿,不过是挂着沈家少爷这个虚名的富贵闲人,平日里要办事只能卖卖自己这个大少爷的面子,但空架子的面子,又有几个会给?他还哪儿来的本事找我麻烦啊。”
他萧景背景虽然远不及沈季屿,但能力有,职位也是自己混上去的。
想找他麻烦给他使绊子,现在‘武功全废’的沈季屿可办不到。
萧景美滋滋地说着,半晌才反应过来电话对面没声音。
“小玫瑰?”他纳闷地问:“你在听么?”
“嗯,在听。”谢清瑰轻笑:“那我就放心了。”
她只是怕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他。
挂断电话,谢清瑰垂眸看着掌心的手机,微微有些失神。
第59章 疾
*她的本能是趋向于普通的光明, 而并非华丽外表背后的魑魅魍魉。
二月中旬,谢清瑰在网上订购回徕镇的车票。
在走之前,她坐车去疗养院看了躺谢槐。
病床上的男人一如既往的苍白, 枯瘦, 身上插着氧气管,整个人宛如慢慢流失了所有养肥的植物。
谢清瑰垂眸,看着床上的父亲,有些失神。
在她的记忆里, 谢槐从来是清瘦却高大的, 他的肩膀能为她撑起一片天, 庇护着她所有开心烦闷的情绪,是‘避风港’这三个字的最佳诠释。
可这座港倒下, 已经快要六年的时间了。
六年…在这无知无觉中, 谢槐会不会也曾有一丝的意识,会感觉到很孤独呢?
谢清瑰了解自己的父亲, 她知道在这样的日子里, 谢槐即便没有知觉, 也可能会觉得痛苦
可是……
“爸, 或许总有奇迹会发生呢。”谢清瑰握着他冰凉的手指, 喃喃道:“您再坚持一下吧。”
好好活着,就当是为了梁敏菁,为了她。
如果谢槐真的离开人世间, 连这最后的一丝温度都感觉不到了,那她心中的信仰和光明真的会轰然倒塌, 不复存在。
父亲, 就是谢清瑰人生观价值观的最大引路者。
一直以来, 她的本能都是趋向于普通的光明, 而并非华丽外表背后的魑魅魍魉。
谢槐是前者,而沈季屿是后者。
一直以来,沈季屿都自诩为多么爱她,可他从来就不了解她。
离开疗养院后,谢清瑰开车去了趟秦枝家里。
去年结婚的女人现如今已经怀孕四个月了,并不显身形,看起来还是纤细单薄,但害喜害得厉害,谢清瑰去拜访时秦枝刚刚吐完一气儿。
她刷了个牙,就坐在沙发上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和谢清瑰抱怨个不停。
“乖啦。”谢清瑰被秦枝各种幼稚的言论逗笑,伸手捏了捏她稍微丰满了一点点的脸:“我之前查过,五个月之后害喜的症状就会减轻很多,你再忍一忍。”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给还没出世的宝宝准备的礼物盒,递给秦枝:“你生孩子的时候我未必能从徕镇赶回来,那地方小,交通不方便。”
“给我干闺女的礼物提前备着交给你了,收着。”
秦枝都不用打开看,扫一眼谢清瑰带来的礼物盒就能看出来是某个金店的盒子。
她皱了皱眉,缓缓摇头:“太贵重了,咱们都是领普通工资的人,你给小孩儿买这么贵重的礼物做什么?”
“收着吧。”谢清瑰笑了笑,半开玩笑地说:“我得对我干闺女好点,没准未来指望着她给我养老送终。”
秦枝诧异地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问:“……你瞎说什么呢?”
“没瞎说。”谢清瑰打开盒子,纤细的指尖无意识地摆弄着里面两个小小的宝宝金手镯,淡淡笑了下:“就是最近对人生有一些新的感悟。”
以前觉得那些很重要的结婚怀孕生子,其实也都不是那么重要——人生本来就有无数种活法。
“清清,你可不能胡思乱想。”秦枝握住她的手,一脸严肃地劝:“你他妈该不会是想孤独终老吧?被沈季屿那个王八蛋影响的?”
“啧,注意胎教,说什么脏话。”谢清瑰笑着教训了她一句,摇了摇头:“他还没那么大的本事影响我的一生。”
“就是觉得…挺无聊的。”
谢清瑰现在真的觉得一个人挺好,自给自足,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有什么牵挂也不用操心。
这大概就是一种理想型人生状态了。
习惯了这种舒适区,自然就不想再做出改变。
-
谢清瑰在开学的前一天回到徕镇,她走的时候两手空空,行李箱都没拿,回来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大包小裹。
一身轻松地进了宿舍,其他同事差不多全都到了。
同宿舍的周姐比她早回来一天,见到她也纳闷地问了句行李问题,谢清瑰笑笑,随便找个借口搪塞。
第二天开学,周姐就给她带来一个新鲜八卦。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神神秘秘地问她:“小谢,你还记得窦安不?就之前在消防支教,还追你那个。”
谢清瑰打开盒饭的手一顿,慢了半拍才点头:“记得,怎么了?”
她有些意外,周姐怎么会突然提起窦安。
“我在消防那边不是有认识的朋友吗,他今天跟我说,窦安本来支教期限还剩下两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市里单位那边不让他过来了。”
周姐耸了耸肩,压低了声音:“听说是得罪了人,被开除了。”
谢清瑰有一段时间没再听到‘窦安’这个名字,对那件事后续的处理自然也不知道。
此刻突然听到周姐提起,思绪莫名地有些疑惑。
理论上说,那件事应该不会影响窦安的工作,那他怎么还会被开除了呢?
谢清瑰本能觉得或许还是和沈季屿有关系,但他现在已经和沈老爷子闹翻,不再是徽铭集团的掌门人,就像萧景所说,他还能卖几个人他的面子?
窦安怎么说也是国家单位的员工,沈季屿现在还有那个能力去干预他的工作么?
随意一想,就容易想深了。
谢清瑰被周姐叫了两声才回神,立刻有些自嘲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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