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祝明邺将手中的青花瓷端详了一遍又一遍,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祝兰萱全程冷着脸,扯着嘴角不屑地轻哼了声。
祝星燃慢条斯理地抬眸,不偏不倚地撞上祝兰萱正冷冷盯着她的目光。
女人厌恶的眼神没有丝毫掩饰,从她进门那一刻起,便视作眼中钉。
祝星燃纤长眼睫轻掀,不避不躲,云淡风轻的迎上去,莞尔轻笑。
祝兰萱派人跟踪偷拍她的事,还没结束,今天总该有个结果。
祝兰萱被祝星燃打量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舒服,她正要开腔,借机讽刺一下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祝家大小姐,就在这时,一旁的祝夫人夹了菜放在她碗里,给她递了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冲动。
接收到母亲的暗示,祝兰萱唇线紧绷,好一会才将怒意压制下来,不情不愿地收回目光。
“燃燃,你和庭恩最近怎么样?在天鹅畔住得还习惯吗?”祝明邺帮女儿盛了碗汤递过去,眉眼间门笑意温和,一副慈父模样。
祝明邺一开口,坐于对面的祝夫人和祝兰萱也在这时抬头看向祝星燃,母女两人神情各异。
祝星燃轻抿了口汤,浓郁香醇的汁水缓缓滑过喉咙,唇齿留香,她精致清丽的眉眼平静无波,不急不缓地开腔:“我们挺好的。”
祝明邺笑着点头:“不错,你们过得好我和你霍伯夫也就放心了。”
祝兰萱和祝夫人没搭腔看得出两人的心情似乎不太好,祝星燃明澈柔和的目光淡淡扫过去,纤纤玉手放下筷子,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您。”
闻言,祝明邺看向她,神情显得格外认真。
祝星燃粉唇掀动,一字一语淡而清晰:我和霍庭恩已经领证了。”
“……”
“什么?!这怎么可能!”
祝星燃话音刚落,偌大的餐厅顷刻间门静得出奇,祝太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祝兰萱也是神情错愕,“啪”的一下放下手中的筷子,扬声质疑:“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祝明邺在片刻的愣神后,眉眼间门是显而易见的惊喜,他充满警告意味的看了祝兰萱一眼,然后扭头故作关切地询问起祝星燃:“你这孩子,领证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和家里人商量?”
祝兰萱和祝太太此时就坐在她对面,骤变的脸色堪比川剧变脸,祝兰萱的脸上更是写满了愤怒和不甘。
祝星燃看在眼里,乐在心里,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那双明澈如皓月的眼眸弯成两抹漂亮昳丽的月牙,轻声道:“我们情投意合,庭恩也想尽快领证。”
祝星燃的语气格外认真,声音温柔婉转:“所以我们擅自做主先领证了,想给长辈们一个惊喜。”
说着,她从包包里拿出那章颜色鲜艳的大红色结婚证,递了过去。
祝明邺连忙放下筷子,不忘擦了擦手,翻看了眼女儿递来的结婚证,证件照上的一男一女简直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将结婚证还回去,脸上堆满了笑,点头附和:“的确是个惊喜,你跟庭恩如此投缘,领证也是迟早的事儿。”
祝兰萱听着父女俩的对话,心底满满的讽刺和难堪,尤其在看到祝星燃真的拿出一本结婚证后,她无声的攥紧了手指,尖锐的美甲片陷进肉里,也不觉得疼。
她抬眸,与祝星燃四目相对。
对面的女人勾唇轻笑,潋滟的眼波盈盈流转,一副温婉无害的模样。
祝兰萱红唇紧抿成一道僵直的线,此时祝星燃的笑落在她眼里,更像是扎在心上的一根刺,每一句话都像是在讽刺她之前偷拍的行径。
祝明邺没有察觉到两个女儿之间门的暗流涌动,他整个人完全沉浸在祝星燃和霍庭恩领证的喜悦中,稍作思索后,他又端出一副长辈姿态,正色道:“既然你们已经领了结婚证,看来婚礼也该提上日程了。”
祝星燃纤长眼睫微敛,小巧白皙的下巴尖儿轻点:“我都听长辈的安排。”
漂亮话谁不会说?
她要是不想办婚礼,祝明邺也拿她无可奈何。
大女儿的乖巧懂事,善解人意让祝明邺乐得合不拢嘴,他甚至顾不上吃饭,已经开始给女儿的婚礼出谋划策。
“婚礼可是你的人生大事,咱们还是尽快找个时间门,跟你霍伯父商量商量。”
“依我看,婚礼最好是在国内举行,到时候两家的亲朋好友,合作伙伴出席也方便一些。”
祝明邺越说越激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告诉所有人,祝霍两家正式结为亲家,他说得起劲,祝星燃勾唇浅笑,听得认真。
坐于对面的祝兰萱却没那么好脾气继续听下去,她面如寒霜的猛地起身,身/下的椅子摩擦过地面发出刺啦的尖锐声响。
祝明邺的声音戛然而止,诧异地看向祝兰萱,只见小女儿冷着脸撂下碗筷,声音冰冷:“我吃饱了!”
说完这句,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祝明邺脸上的笑意僵住,不悦地拧紧了眉头,意味不明的看向一旁神情尴尬的的祝夫人。
祝夫人反应过来,连忙柔声细气地打圆场:“小萱估计身体不舒服,我过去看看。”
“你们先吃。”
说完,祝夫人起身,朝祝兰萱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祝星燃面不改色地目送母女俩离开,继续细嚼慢咽,顿时觉得吃饭都有胃口了,也不枉她来这一趟。
偌大安静的餐厅只剩下父女二人,祝明邺调整好好心情,只说了句“小萱不懂事,我们不用理会”,而后又言笑晏晏地谈起祝星燃和霍庭恩的婚事。
祝星燃表面应付了几句,几分钟后也逐渐没了耐心,不打算陪祝明邺在这浪费时间门,于是借故要去趟洗手间门,径直离开了餐厅。
祝明邺虽有不满,但也不好表现出来,毕竟祝星燃如今不仅仅是自己的女儿,还是霍庭恩的妻子,未来两家的关系如何,祝星燃可是最重要的枢纽。
注视着女儿的背影消失在餐厅,祝明邺拿出手机,开始联系自己的秘书,吩咐下属张罗起婚宴的事宜。
-
祝星燃从洗手间门出来,没有再回餐厅,而是去了花园,想着透透气。
祝明邺是个养尊处优的人,偌大的花园还有一处透明天顶的花房,不同品种的花都有专门的园丁来打理,开得枝繁叶茂,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芬芳馥郁的花香。
祝星燃垂眸凝视着花房里的那簇玫瑰,忍不住想起天鹅畔的玫瑰园了,那里只有玫瑰,颜色鲜艳而热烈,远比这浪漫得多。
正当祝星燃出神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清浅的脚步声,未等她回头,一道冰冷而又讥讽的声音传来:
“祝星燃,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祝兰萱径直走过去,盯着眼前轻盈窈窕的身影,目光如炬。
即使面前的人从小就去了乡野小镇,可一回来却还是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她的父亲,她的未婚夫。
祝星燃细长精致的黛眉轻抬,明澈的眼底划过抹不耐,祝兰萱像是块狗皮膏药,贴上了便再也甩不掉,从小便是如此,长大后竟一点也没变。
这也是她不愿意来祝家的原因之一。
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远比祝明邺更难缠。
祝星燃忍不住想,祝明邺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女儿已经被他养废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漆黑绵密的眼睫轻掀,冷冷淡淡看向祝兰萱,眼神无辜又疑惑。
祝兰萱扯了扯嘴角,怒极反笑:“你该不会以为,父亲这么积极地张罗你的婚事,是因为疼爱你吧?”
祝星燃粉唇微抿,没有作声,只是觉得祝兰萱的这句话实在太过多余。
祝明邺是人是鬼,她早在十几年前就看清了,根本不必旁人特意来提醒。
见祝星燃沉默不语,祝兰萱以为戳中了她的痛点,心中的怒意终于有了宣泄口,她继续讽刺道:“他最爱的只有他自己,根本从没把你当女儿看待,等你被霍庭恩抛弃的那天,你的价值跟一颗废弃的棋子没什么区别。”
见祝兰萱说得信誓旦旦,祝星燃蒲扇似的眼睫簌簌扇动,勾唇轻笑出声:“巧了,我也从未将祝明邺当父亲看待。”
她顿了顿,收起调侃的意味,缓步上前,直直对上祝兰萱轻蔑的眼神,徐徐道:“而我的价值,是由我自己决定的,跟祝明邺霍庭恩无关。”
说完,祝星燃将面前的女人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意味深长的目光连对方的头发丝都没有放过,祝兰萱拧眉,厌恶且警惕地看向她,紧跟着便听见面前的女人柔声反问:“至于你说的废棋,我想这种感受你现在比我更清楚吧?”
祝星燃的语气诚恳又认真,可配上言语间门的深意,就显得十分阴阳怪气。
果然,祝兰萱的脸色唰得变白,许是被那句“废棋”刺激到敏感的神/经,气得浑身发抖:
“你——!”
祝星燃缓缓勾唇,慢条斯理地抬起瓷白纤细的右手,无名指上那枚简约大气的婚戒在光下熠熠生辉,她当着祝兰萱的面细细端详,似乎格外喜欢自己的戒指,唇角的弧度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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