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地想:这个画面还真他妈的似曾相识。
第63章 争论
玄学界, 虽然与时俱进包容万象,但有些地方还是恪守着古时传下来的规矩, 比如积德行善,比如敬重前辈。
无论玄学界举行过怎样的盛事,开场时都要先拜祖师爷, 一是求祖师爷护佑子孙,荫庇后辈,二是感谢祖师爷传道受业,方能有如今玄学兴盛。
而祁宵月此时的“不拜”在众人眼中, 犹如不孝不义。
说是不拜, 其实祁宵月还是行了礼的,跟她在委员会的做法一样,稍俯身, 微微一揖, 是平辈之间的尊重, 也算有礼数。
但跟四周恨不得以头抢地的人比起来,这个“礼”可真是太轻了,轻描淡写的,仿佛一点也不把祖师爷放在眼里。
光影转实为虚,祖师爷的影像逐渐变暗, 主位上的几位老前辈先起身, 其余后辈才收回礼节,直起腰杆。
人群中寂静异常,方才低下头去的人, 余光中都或多或少瞥到祁宵月的动作,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动,人群仿佛一个哑火的炮仗,只直愣愣地看着祁宵月,目光中惋惜不屑之意冲出眼眶,似乎在看一个极为狂妄的小孩儿,连说教都嫌费口水。
祁宵月没觉得这些扎在脸上的视线有多轻蔑,她左右看了看,这些人都不落座,光看着,也不动,不知道在等什么。
她给应三递眼神:“他们这是干嘛呢?”
应三眼有笑意:“在看你。”
祁宵月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我有什么好看的?”
她又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目光所到之处,所有人都下意识避开视线。
这群人还真是都在盯着她!
行个礼而已,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上次在委员会,应老前辈可也没说有什么不对啊。
祁宵月索性耸耸肩,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衣服。
她的动作带起一波更加诡异的窥探,祁宵月心想在地府几百年都没混上万众瞩目的待遇,人间一趟还真是不枉此行。
冷风窜过缝隙,往众人脖子里钻。
呼呼风声中,小辈宛若静止的雕塑,任寒气往自己脸上割也不动。
祁宵月可没什么耐心。
这些人不坐下,可不妨碍她的动作。
座位就在身后,四皆站立的包围圈里,她突然两手插兜,往斜后方直接一坐,落到实处,继而将下巴埋进衣领,毫无顾忌地伸出一条腿,搭在膝上。
露出的半张脸上眉峰高挑,眼睛眯起。
摆明一副“你们站着,我围观”的看戏神情。
这个动作犹如给人群中的哑炮猛然灌上了新的燃料。
当即就有人怒了,震耳欲聋的呵斥声瞬间响彻整个高台:“无知小辈!竟然敢如此怠慢玄学大会!如此轻视祖师爷!”
这一声划破沉寂的气氛,宛如讨伐号角,音落,顷刻间响起更高声的浪潮。
议论声纷纷而起,人群骚动,音浪如利剑一般,目标整齐划一地往祁宵月这般投射。
“真是狂妄!你刚才看见没,她竟然对祖师爷行平辈礼节!”
“光看脸还真是没发现,真不知道从哪里的乡野冒出来的,连最起码的敬重先祖都没学会,真是给师门丢人!”
“也不知道应三少爷怎么想的,这种女的哪里比得上曾大小姐,娶回家当摆设吗?”
长辈在上,也说不了什么太过尖酸的话,但再小的私语,万千道混在一起,也够掀翻整个高台。
声音的源头是在斜侧方,祁宵月顺着话音找人,就看到曾家坐席中一个极为高壮的年轻男子正伸着手指朝她怒目,表情凛然不屈,好似替天行道。
他的身侧,有两块断裂的石板随地摆着,看来刚才那声巨响还真是劈砖劈的。
是带着私怨的。
祁宵月轻飘飘地与最后方的曾静白对上眼神,立刻意会了。
这是气不过,来借机给曾大小姐出气了。
祁宵月不咸不淡地看了大高个一眼,重又起身。
她皮笑肉不笑地环起手,声音不高,但正好压过四周音浪,让他听到:“这就是你们曾家人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吗?”
祁宵月不发狠的时候声音是清透的,如山涧清泉,凉丝丝,带着股沁人的冷意。
人群静下来。
细软的嗓音羽毛般落在风里,她站着,身姿如翠竹般挺秀,歪歪头,她笑道:“别拿手指着人,这样可真的不太礼貌。”
大高个被噎了一下,随即放下手,但气势上不能输,他也不是笨的,立刻叱喝道:
“你还知道礼貌!刚才对祖师爷行礼时,我怎么没看见你懂礼貌!竟敢那样侮辱祖师爷,你未免也太狂妄了吧!”
这一番话振振有词,煞有其事。
祁宵月略有兴味地眨了眨眼,弯眸,慢条斯理地问道:“你说...“侮辱”?”
“对!”
“那你倒说说我做什么事“侮辱”祖师爷了?”
大高个立刻就恼了,猛地一拍桌:“你还狡辩!你刚才干了什么大家亲眼目睹!你竟然对祖师爷行平辈礼节,这不是侮辱是什么!祖师爷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哪来的脸敢这样行礼!”
“你这不是不把我们整个玄学界放在眼里吗?!”
他情绪上来十分激愤,吼声极响,连对侧的散修们都竖起耳朵听他说,继而点点头,看向祁宵月的眼神中多了分不满。
行不行礼的其实也没太多讲究,而且这种事属于个人行为,平时也没人单独拎起来说,这一次蓦地被提到,所有人心里都隐隐对刚才祁宵月那一番作为有些膈应。
大家年龄相仿,意气正盛,哪有我恭敬有加你却毫不在意的道理。
但要说真有太大意见,愤然恼怒的其实是少数,大多都是随口抱怨,顺便看戏的。
大家都想看看祁宵月到底如何回应大高个的话。
玄学大会嘛,来这就是为了论道辨道,指点求教,谁又说这种事算不上一种论辩呢?
台上几个老狐狸也高高挂起,不插手小辈争论。
大高个在那边喘着气,胸口起伏不定,眸里精光闪烁。
祁宵月心想这扣帽子扣得还挺大,都扯上整个玄学界了,她不说句话还真的有点落了下乘。
应三也不管,单坐着瞧她,戏谑之意明显。
祁宵月暗暗白他一眼,才重又回头,与那大高个对上目光,真诚地问了句:“那你觉得,对祖师爷行大礼,才能算的是尊重吗?”
“这不是废话吗!”大高个从鼻中哼出一口气。
祁宵月笑笑,反问:“那你怎么没原地就对祖师爷磕三个响头呢?承蒙先祖庇护方有今日你我,三个响头,不过分吧?”
大高个嗤笑,语气更重:“为什么要磕头!我行了大礼!足以表达我心中敬意。”
“那你的意思就是,你觉得行大礼已经够表达你的诚心了?”祁宵月目光幽幽。
大高个没琢磨出来话里哪里有套,满是自信地点头:“对!”
祁宵月声音轻缓,如山间清风拂过林木,一个字一个字落入围观人的耳中。
她说:“那我也觉得我那样行礼,也足够向祖师爷表达我的敬意了。”
未等大高个再出言驳斥,她继续说道:“礼仪之事都是表面作态,你即使不屑一顾也可以以头抢地,顶礼膜拜。我即使以小礼相待也足以表述我内心真意,尊崇有加。是否敬重先祖自己内心都有定数,你光凭我一个动作就断定我的心思,难道你们曾家都学了什么能窥探人心的术法不成?”
这一番话语气也不重,就像朋友之间的闲谈,听着不尖锐,话锋却紧逼大高个。
大高个被镇住,祁宵月盯着他,继续慢悠悠补刀:“再说了,最能代表自己诚心的难道不是术法上有多少所得吗?祖师爷可不会计较你的虚礼,只会关注自己的后辈是否有能力传承玄学一道。那么敢问修士,您可有哪些傲人事迹,说来让我等佩服佩服?”
说再多都是废话,这个圈子,还得看实力。
大高个被噎了一会儿,他也聪明,只愣了两秒,立刻抓住祁宵月话里的点儿反击:“既然你都这样问了,那敢问修士,你在玄学界,又有何建树啊!”
在场人几乎都不曾见过祁宵月,她目前就是一介白身,查无此人,何谈建树。
曾家、应家,这两家小辈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火花四射。
再怎么说也是三哥的人,被曾家人这样怼,不就相当于是欺负到他们应家头上了吗!
可是...他们的视线又悄悄往祁宵月身上挪。
这个女人...可是谁都没听过名字啊...
又有人戳应念:
“师姐,咋办,我们帮不帮?”
应念微微摇头。
他们急:“可这马上就怼不过了啊!这女的到底是谁啊,我们可见都没见过!”
应念沉默不答。
一群年轻小辈干着急。
但并不如众人预料中一般,祁宵月没有一点自掘陷阱的慌乱,她只是伸出手,指了指后侧束手旁观的曾静白,沉稳微笑道:“那是你们曾家的大小姐吧?”
“对!”提到曾静白,大高个很是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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