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着她震惊的样子,诡异地对上了她的脑回路。
他谴责道:“你认同老罗的看法,觉得我学历低!”
“你以为我不想念大学吗,还不是因为高考前我昏迷不醒,足足躺在床上昏睡了半个月!等我清醒的时候,考试都结束了。”
“不然按照我的成绩,早就考到首都的大学了。”
他每每想到这件事,就要气炸。
他努力了这么多年,才终于等到飞出农村的机会,可就是这一场大病,葬送了一切。
程明绯瞪圆了猫眼,她第一次听到这件事。
只是他的解释,怎么有些熟悉呢?
原身不也是因为高考生病,才会导致考砸了吗?
怎么他们俩都是高考前身体出了状况?
她冥冥中察觉到不对劲,似乎泥土中埋着的一根线,即将破土而出,“你知道当初为什么昏迷不醒吗?”
男人吹鼻子瞪眼,“医生说我身体素质差,外加压力大,病痛就一起爆发了!”
他嗤之以鼻,什么身体素质差!骗鬼呢!
他一个农村娃娃,整天泥土地里滚来滚去,身体好的不能再好了!
而且他哥哥还会从部队给他寄过来吃食,父母全都分给了他,可以说他的伙食比谁都好。
就这样话说他身体不好?呵呵。
至于心理压力虽然有,但是只有一点好吧,毕竟他很自信自己的实力的。
程明绯呼吸微滞!
和原身一模一样的原因!
原身身体素质虽然比不上赵文嘉,但也没有太差。
程父程母念着她读书累,给她的往往是家里最好的伙食,身体并不会太亏空。
只是和赵文嘉不同的是,原身没有卧床半个月,而是浑浑噩噩发了几日高烧。
她挖掘出了一个共同点:他们身体都可以,但莫名其妙生了场大病,以至于高考失利。
她心跳加速,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你什么时候高考?”
赵文嘉不明白她为何这么问,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答道:“六零年的时候,我当时十六岁,成绩很好的。”
程明绯闭了闭眼睛。
原身比赵文嘉迟两年高考,她是在六二年考试,然后原身生病离世,没过多久她就醒在了这幅身子里。
生病、离世、觉醒,一环扣一环。
只有原身离世,她才能觉醒?
如果原身的去世,只是为了让她觉醒?
对啊,一个身体怎么能容纳两个灵魂呢?
她惊出了一头冷汗。
所以,赵文嘉昏迷卧床半个月,也只是为了让小仙童觉醒?
难道小仙童是在赵文嘉生病后觉醒的?
他们都一样,这两场大病,都只是为了压制原身的魂魄活力,以便她和小仙童的灵魂更好的进入并适应身子?
如果这就是真相……
是她和小仙童的出现,逼死了原身他们!
程明绯不敢想下去。
可脑子里的念头止不住疯了一般告诉她,她猜测的是对的。
是对的!
她浑身发冷,双眼发直。
看着她不正常的脸色,男人大惊,“你怎么了?!”
程明绯愣怔很久,望着男人满脸的关心,忽而惨淡一笑。
还有一个疑问,她突然间想明白了。
她白着脸,有气无力道:“我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被人摆弄了一道吗?呵呵,你应该知道我考试时发烧了吧,你猜,我们为什么都是在高考前生的病?”
她讽刺地笑笑。
赵文嘉早已走出来了,无奈道:“命呗!”
“呵呵,命?”女人静静地望着头顶,“如果,如果说没有这场大病,我们顺顺利利的参加高考了,一定都会考上大学吧?”
“届时各自奔赴不同的学校,天南地北,我们还会如现在一样结婚,组成一个家吗?”
赵文嘉僵了下。
过了很久才缓慢地眨了下眼,“我也不知道。”
程明绯垂着眼皮,面色惨白,“对啊,你不知道。可是我知道。”
“老天把时间选在高考前,只是为了困住我们,困在一个小县城,让我们有更多机会相处,进而结婚!”
这么容易就能识破的阴谋,她怎么到现在才醒悟呢?
哈哈哈。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男人慌了,“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程明绯打断他。
她好笨,现在才发现,自己居然被老天玩弄于鼓掌之中。
那可是玉皇大帝啊,掌握天地间最顶尖的权利,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就因为她和小仙童破坏天规,在天上打了一架,玉皇大帝就要故意恶心她,即便把她贬下凡,也要把她和小仙童绑一起吗?
怎么,想看看仇人相亲相爱的戏码?
“呕——”恶心感铺天盖地从胃部传来,她推开男人,踉踉跄跄地奔向了水池。
“好恶心啊!”
“程明绯——”男人尖叫一声,光着脚追了过去。
*
赵文嘉发现媳妇变了。
她不关心他了,即便他手指受伤,她也不会叮嘱他敷药。
他讲笑话,她也不会配合的笑。
就连他上床睡觉,她都把他挤在了一角,霸占一张大床。
她总是用可怜又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令他心中发憷。
程明绯看着小仙童茫然的眼神,不由猜想,如果,小仙童恢复了记忆,看到自己和对头结婚了,并且是在玉帝的安排下结的婚,应该会再和她打一架,然后离婚吧。
赵文嘉被她眼神盯得发毛,他嘴巴苦涩,“媳妇,你是不是听到厂里的风言风语了?我也不知道是谁传出的谎话,我是青白的,我保证,我真的没有喜欢过苏梦云。”
最近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发现他和媳妇闹别扭了,趁机散布谎言离间他们。
如果被他发现,他定然绕不了他。
程明绯原本就不在意苏梦云,听到他的辩解,下意识说:“高中时期的你,怎么能确定没对苏梦云动过心呢?”
那时掌管身体的是赵文嘉,不是她熟悉的小仙童啊。
第56章
听到女人质疑的话, 赵文嘉苦哈哈地搓手,没想到媳妇果真在意外面的传言。
他说:“我当然确定。我高中时期满脑子都是念书,很少和女同学说话, 和苏梦云也不熟, 满打满算说过的话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 更别说喜欢上她了。”
“也不知道她发什么疯,非要认定我喜欢她。”
他才是最委屈的那个, 莫名其妙就染了一身腥。
他巴巴地望着沙发上的女人,眼神炽热, “媳妇儿,你说, 你要我怎么做,才能相信我?”
这几天媳妇儿对他冷淡如冰, 他早就承受不住了。
他焦头烂额,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工作也无精打采, 人都快抑郁了。
程明绯看着他焦急解释的模样,内心蓦然生出一股无奈。
她声音淡淡,“你和苏梦云如何,我并不在乎。”
她曾经或许喜欢小仙童, 但现在发现这一切只是上天的游戏后, 她再也无法真心的、假装所有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和他相亲相爱。
男人心中一凉, 密密麻麻的冰块灌进心口,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他提高嗓音, 惊恐道:“你为什么不在乎, 你不是喜欢我吗?”
为什么他看到有别的男人喜欢她,他就介意得如鲠在喉,而现在换成被惦记的人是他,女人就不在乎了?
她是不是变心了,没有那么喜欢他了?
他又慌又气,如一只愤怒的小兽,咆哮道:“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这句口不择言的话一经吐出来,空气瞬间就陷入了沉寂,落针可见。
赵文嘉呼吸微滞,他瞪圆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说了什么。
他只是头脑发昏,完全不是那个意思。
他刚想着急地解释,程明绯就沉沉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她过不下去心间那道坎,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的人。
或许,给她些时间就想通了。
她也不知道?所以……她是有过分开的念头是吗?
男人如被捶击中脑袋,大脑“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他脸色惨白,身体摇晃,似乎下一刻就要摔倒在地上。
空气中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握成了拳头,条条青筋毕露,狰狞的似乎要从皮肉里蹦出来。
过了很久,他才努力咧嘴笑笑,“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我记得你说过的话,你说你喜欢我。”
他舔舔嘴唇,找到了为她开脱的理由,“你是不是在怪我没有把工资交给你保管?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就把工资给你,好不好?”
他没给她回答的机会,转身逃避般地飞奔进卧室。
卧室空旷,安静。
没有外面喘不过气的压力,是一个临时的喘息之地。
赵文嘉跌坐在床上那一刻,肩膀轰然塌了下去,身形颓然如一只丧家之犬。
他耷拉着脑袋,神情无助,任由悲观的情绪将他包围。
他一个劲的想,钻进了牛角尖,分明前些日子他们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