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他们给我介绍了几个女生, 可就是没眼缘啊。”何无忧用大腿撞了一下他的, “我说, 你怎么就跟你侄女勾搭到一起了。”
“我喜欢她,她喜欢我,就这样。”
“……”
可真行。
何无忧看着电视机上方的油画,青绿的草坪上,一棵树,一张长椅。
那还是很久以前,柏舟初出茅庐时送的,对比现在,显得相当糙劣了,但何母依旧坚持不肯摘。
柏舟宣布退圈后,画的市价开始蹭蹭上涨,有的甚至翻了几番,何无忧曾取笑他:“你的待遇和那些死后的画家一样了。”
但事实上,他并未从此不再提笔。
何无忧忽然福至心灵,“我记得,你家有幅很大的画,你是……”
柏舟的食指抵在唇中央,“嘘,别告诉她。”
“果然。我就说,你怎么又舍不得挂,又舍不得卖。”何无忧有些感慨,“你也太爱她了。”
柏舟笑笑,没有回答。
何无忧又说:“我还没看过成品,啥时候让我看看呗,那估计是你私人画过最大的了吧。”
柏舟曾经也接过特别大幅的,只不过是和人合作,耗时长,费心力。
而且,那种定制受限制,不管是主题,还是构图,一切都牵制于甲方,后来他就再也没画过那样的。
柏舟说:“再等等吧。”
何无忧正欲再问,被何母叫去厨房帮下忙,等他再返回,沙发上的人已经跑到阳台上去了。
那里何母养着几盆盆栽,多是好养活、不需悉心打理的种类,柏舟一手拿着手机打电话,一手手指轻抚着芦荟的边缘。
不嫌扎手吗?
走近了,听到他说:“晚上要我来接你么?”
不知道对方回了什么,他又说:“没什么事,你重要。”
啧,一听就知是在跟孟水意打。
何无忧就正大光明地立在一边听墙角,柏舟也知道他在,倒也没避着,又叮嘱她中午好好吃饭才挂。
“她都在国外自己待了这么多年了,你要不要这么操心?”
柏舟放过了芦苇,“情趣,你不懂。”
“切。”何无忧不屑一顾,“还以为你多高岭之花呢,谈起恋爱还不是这么俗套。”
“我已经求之不得了。”
庸常无虞的生活,平淡无波的爱情,有多少人求不来。
柏舟留在何无忧家吃了午饭,下午陪何父下象棋,何母出门和朋友打牌,何无忧靠在沙发上玩手机。
玩着玩着,他突然“靠”了一声,何父皱眉瞪他,“大惊小怪什么。”
“爸,有事我先把他带走。”
一局棋未下过半,柏舟被何无忧薅走,真的是“薅”,仓促得他连外套都没穿上。
柏舟问:“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我店里有人闹事,你陪我去看看。”
何无忧回祁州后,做的跟老本行也有关系,他开了家文创店,专做艺术品的衍生周边,线上线下一起卖。他人脉广,前期推广做得不错,口碑慢慢做起来了,在圈子算是小有名气。
因为生意好,过年只休了一天就开店了。
他们赶到何无忧的店里,店员连忙迎上来,说:“老板,人还在里面,怎么劝都劝不听,我们实在没辙了。”
何无忧径直过去,一个女人手指着店员大喊:“你们老板人呢?我今天非要讨个说法不可。”
“我是老板,请问您有什么需求吗?”
“我孩子用压岁钱买了这么个破玩意儿,六百八,你们怎么好意思收的?”
女人手上是一个盲盒手办,旁边的女孩子大概就是她的孩子,被她吓得噤若寒蝉,看样子,才十五六岁。
何无忧耐心解释说:“这是我们和著名雕塑家合作的,而且限量发售,所以价格……”
女人的怒气值更高了:“我管你们跟什么人合作,六百八买什么不好,买这样的东西有什么用?”
店员小声跟何无忧说:“老板,我们跟她解释过很多遍了。”
何无忧说:“女士,请问你想怎么解决呢?”
女人上下打量了下何无忧,冷笑一声:“看你穿得人模狗样的,没少赚黑心钱吧,尤其是这种未成年人,就仗着他们不辨事理。”
何无忧脸色一沉:“你说我开黑店?”
“难道不是吗?”她环顾了一眼,语气轻蔑,“这店面也不大啊,东西要价那么高,是镶金还是镶银了,不是开黑店是什么?”
“女士,你没有证据的话,就是造谣。你女儿又不是三岁小孩,买东西自然知道价格,我们骗她什么了?”
“你就说,这么一个树脂做的玩意儿,它凭什么要价六百八?你知道六百八够她吃一个多月午饭了吗?还不算骗?”
女人的店对着空气指指戳戳,“也不知道你们店坑了多少小孩,我非要把你们店告到倒闭不可!”
何无忧气不可遏,柏舟开口说:“我们是拿了营业执照正经开店的,卖的是艺术品文创,消费群体面对所有年龄段。如果你觉得黑,可以拿证据去工商局举报,而不是在这里无理取闹。如果你觉得贵,可以交给店员办理退货退款。如果你要告,也可以,只是不知道你耗不耗得起,搞不好,最后耗得律师费花了一大笔,却什么也没捞着。”
他又看了眼那女孩,“你女儿还在这里,你作为家长,不应该做个表率么?”
她拉了拉女人,怯怯地喊了声:“妈……”
女人气焰低了点,“我告诉你,下次再乱花钱,别逼我不断了你的零花钱。”
店员帮忙办理了退款退货,还送了一份小礼品,才把这座瘟神送出去。
何无忧气得叉腰,“什么人呐这是,这还没出正月,真是晦气。”
“其实这种人平时也有,但是一般不会这么死缠烂打,说几句也就作罢了。”店员说,“真的没办法了,才叫老板你来的。”
何无忧无语:“开店久了,什么样的人都有。”
店员给柏舟倒了杯茶,何无忧又接了个电话,有几个熟人叫他去会所玩,问柏舟:“你去吗?”
“我晚上要去接水意,就不去了。”
他们那群人,打牌喝酒,不到深更半夜是不会散的。
何无忧无奈摆手,“算了算了,你个老婆奴。”
“是又怎样?”柏舟轻描淡写地乜他,“你个没有老婆的人怎么会懂。”
“……”
一个两个的,气死他算了!
大概到八点多,柏舟收到孟水意的短信,开车去接她。
街道尚只有一半左右的店铺营业,路上车辆却多了起来。
夜晚风大,他到饭店门口等了会儿,一行人走出来,孟水意和苏蓓蓓挽着手走在前排,东张西望的。
看到他,她撒开苏蓓蓓,朝他跑过去。
她扑到柏舟怀里,脑袋瓜子蹭了蹭,说:“你来啦?”
他碰碰她的脸,有些烫,“喝酒了?”
“喝了点,头晕。”
“今天很开心?”
“挺开心的,好怀念高中,也有点伤感,好多人都变了。”
这是孟水意毕业后,第一次参加正式的同学聚会。
见到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人,便开始怀念高三的晚霞,怀念一张张写满又批改的试卷,怀念几个人在走廊站成一排吹风聊天,怀念在操场跑操时的嘻嘻哈哈。
记忆像纸被水沾湿,字迹晕开,但总还有几道色彩,几处细节,还鲜明着。
人却变了,变得市侩,圆滑,冷疏,早已没了高中的纯真。
孟水意的同学纷纷看过去,他低着头和她讲话,看不清全貌,只知道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他对他们稍一点头示意,把她带走。
“那是她老公?”
“没听说孟水意结婚了啊。”
苏蓓蓓捂着嘴笑,“快了快了,没看人家感情那么好吗?”
“靠。”有人羡慕道,“我们还怎么活啊,天时地利人和,啥都让她给占了。”
上帝造人,就像在河沙里筛金砂,筛子抖落的大部分是沙子,只有小部分生来就优越,与众不同。
在他们眼里,孟水意就是金砂,却忽略了,金砂在落到人间时,也要和他们经历相仿的磨炼,才能拂尽身上的尘埃。
“不过你们不觉得那男人有点眼熟吗?”
“谁啊?”
“想不起来了,就是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
车停在停车场里。
孟水意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她喝酒就是这样,头晕得难受,一坐在车里,就容易犯困。
又因为在柏舟身边,她没了警惕心,睡得酣熟。
柏舟打开副驾门,弯腰将她抱出来,用肩膀抵着门关上,锁了车,带她搭电梯上楼。
这个过程中,她睁了一次眼,喃喃了句:“有你在真好。”
我走了无论多远多久,只要回头张望,你一定在。
真好。
第六十五章
◎我想要你◎
早晨, 阳光斜斜照进屋里来,地上铺上一层薄薄的,油油的光。
床上两个身影, 如攀附在巉岩上的藤蔓,亦如越长越紧密的爬山虎, 难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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