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是路漫的想法。
孟水意不愿意她产生一星半点误会,能避则避,这样,其实有时反而显得更不光明磊落。
孟水意站在花洒下,少女的身体泛着莹莹的光泽,堪比上好的羊脂白玉。
她扬起脸,水流冲刷着沾满泡沫的头发,脑海中浮现出柏舟抚摸她脑袋的画面,她其实是喜欢他摸她头发的。
小时候,孟家和不管生气,开心,无奈,都喜欢用大掌揉她的头。长大后,只有小舅这样过。
但怎么,她今天好巧不巧,顶着一颗油头呢?
追悔莫及。
孟水意洗了三遍,还抹了一遍护发素,比平时多花了好几分钟,才算洗完。
她一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一边从浴室出来,路漫叫她:“你手机刚刚在房间老响,不知道谁打给你的。”
“哦,我看看。”
苏蓓蓓连打了三个电话,□□也一直戳她。
她回拨过去。
对面火急火燎地问:“是不是有张数学试卷明天要讲?”
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苏蓓蓓说:“江湖救急,我一点没动,你快借我抄抄。”
“题目不难,你认真写,今晚可以写完的。”
“来不及了,我还要赶文综和英语,明天早上要听听力,第一节 课就是数学,我没时间抄。也不是没时间,就是容易被抓包,哎呀,水意,快点。”
苏蓓蓓都语无伦次了。
孟水意叹了口气:“下不为例。”
“好好好,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本来他们今晚要约着一起学习的,孟水意说她不舒服,同为女生,苏蓓蓓可太懂她的感受了,这便作罢。
孟水意翻出那张写得满满的试卷,拍照发给苏蓓蓓。
脚步声来到房门口,她倒扣手机,拿起笔,像在演算题目。
路漫端来切好的水果,“太晚就别跟同学聊天了,早点写完作业早点睡。”
孟水意心虚地点头,路漫又说:“把头发吹干吧,别着凉了。”
她走后,孟水意吹干头发,也没管苏蓓蓓回什么,翻出作业来写,一写就到了十一点。
伏案久了,颈椎僵硬得很,孟水意活动了下筋骨,将吃空的水果碟拿出去。
隔着主卧门板,她听到路漫在跟谁打电话。
她听了一秒,垂下眸,去厨房放好碟子,上了趟厕所,路漫似乎听到她的动静,说话声压低了。
孟水意置若罔闻,关门,睡觉。
第二天,苏蓓蓓问孟水意:“你是不是没睡好?黑眼圈重得跟烟熏妆似的。”
“有个小孩子夜啼,太吵了。”
孟水意有点唾弃自己,明明自我告诫过,不要去操心路漫的感情生活,还是忍不住辗转反侧想:以后回家,屋里也许就变得空荡无人了。
路漫那语气,显然是和情人聊天。
上课时,孟水意为了防止打瞌睡,不停在太阳穴涂抹风油精,刺激味道之大,连带着苏蓓蓓的神也提起了。
中午吃完饭,孟水意早早趴在桌上睡了。
还没到午自习开始,高宴来找她俩玩,奇怪地问:“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往常孟水意这会儿一般在写题,只留半个小时午睡,那个时候大家都休息了。
苏蓓蓓小声说:“你别吵她,她晚上没睡好。”
高宴恶作剧心一起,低头凑过去,轻拨她的睫毛,对苏蓓蓓做口型:“她睫毛好长。”
孟水意的睡相很乖,呼吸匀长,眼帘紧闭,睫毛浓密卷翘,蝶翼一般,粉润的唇瓣微张,隐约可见排列整齐的贝齿。
高宴觉得,他要是个直的,肯定会想亲。
苏蓓蓓拍他一下,无声说:“让你别闹了。”
高宴笑起来,余光瞥到窗外一个男生似乎盯着他,虎视眈眈地,定睛看去,那不正是于鑫爻吗?
两个男生对视两秒,于鑫爻拉住一个女生,说了句什么,接着,女生进教室喊:“孟水意,有人叫。”
孟水意迷迷瞪瞪醒来,揉了下眼,“谁啊?”
女生说:“理科班的,在外面。”
孟水意醒了会儿神,起身出教室。
高宴双手撑着桌面,半坐半靠,对苏蓓蓓说:“就说他喜欢孟水意吧。”
男生对男生眼神充满敌意,只有两种可能,情敌,球场对手,除了弹力球,高宴没什么擅长的球类。
苏蓓蓓故作深沉地摇头,“他喜欢她,她不喜欢他,没戏。”
那边厢。
孟水意见是于鑫爻,不明所以:“你找我什么事?”
会考结束了,他不用学文科了,而且他好像也对那女生没继续的意思,那找她干吗?
于鑫爻穿的也是校服,但他个高,T恤扎在裤子里,外套敞开,脖颈上有水珠,别有一种少年意气的潇洒感。
路过不少女生瞄他。
于鑫爻一时冲动,把她叫出来,可人到跟前,又支吾了:“没什么事,就是……”
“嗯?”孟水意很困,她只想快点结束谈话。
“那个男生,”于鑫爻想到方才目睹的场景,一狠心,一咬牙,问,“是你男朋友吗?”
“啊?谁?”
“经常和你在一起的。”
“哦,高宴啊。”孟水意困糊涂了,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不是,我们就是朋友。”
笑一下侵占了男生整张脸,“不是就好。”
高宴不是她男朋友,他好什么?孟水意感情方面愚钝,可他表现得太明显了。
“你……”
“于叉叉,等下要打铃了,还在文科班跟妹子聊天呢。”
几个男生站着十几步外,看他们在走廊上面对面地说话,笑得暧昧。
于鑫爻抬手跟同学挥了下,“我马上,你先回去。”
他转头看向孟水意,她脸上有道浅红痕迹,显然是刚刚压的,“孟水意,我想问你,高考完如果你没……”
“不好意思,我们现在不适合聊这个,我需要去趟洗手间。”
于鑫爻没想到,人生第一次告白居然胎死腹中,却只能眼睁睁看她离开。
孟水意感觉下腹一阵热流,她迫切想换姨妈巾。
她回教室匆匆在书包里拿了卫生巾和纸,去洗手间。每层都有男女洗手间,她换完,整个人都轻松了。
出来时,没注意脚下的门槛,脚尖被绊住,直接往前扑。
去势太猛,孟水意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眼前一花,人就趴在地上了。
于鑫爻本来想等孟水意出来,把话说完,结果看她摔了,拔足,冲过去扶她。
“没事吧,摔到哪儿了?”
洗手间门口摔倒,脸丢完了,可孟水意顾不上,因为那一瞬间,她的脚腕痛得没知觉了。
孟水意攀着他的手臂,小脸惨白惨白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生生忍着才没掉下来,“等等等,我站不起来了。”
于鑫爻一把横抱起她,“我送你去医务室。”
“哇哦,公主抱哎。”
“别瞎起哄。”于鑫爻抱着她,飞快跑下楼。
到医务室,于鑫爻轻柔地将孟水意放到椅子上,叉着腰,气喘吁吁地喊:“老……老师,她摔了……帮忙看一下。”
老师让她脱掉鞋袜,扭了扭,又看脚踝,说:“就是扭伤了,你敷一下。”他用毛巾包着冰块,递给她。
铃响了,孟水意说:“谢谢你送我过来,你先回去吧。”
“没关系,我陪你,有什么事我也好帮你。”
于鑫爻直接在她旁边坐下了。
孟水意抿了抿唇,不好驳他好意。
老师又说:“同学,你叫你家长来接你吧,这两天最好少走点路,周末在家里好好休养。”
孟水意问:“一定要叫家长来接吗?”
老师笑了,“你要是能忍住痛,当然也可以,不过你腿上也有伤,回家上药比较好。”
她穿的牛仔裤,要么脱,要么剪开。
孟水意默了默,她当然不好意思当着两个男性面脱裤子。
收到孟水意短信时,柏舟和何无忧正坐在一家酒楼的包厢中,面前摆的是日本Choya梅酒。
梅酒度数不高,口感纯正酸甜,配几份点心,是一顿不错的上午茶。
刚提出柏舟同意见一面,对方就说今天上午有空。
何无忧很重视,提前一个多小时,去柏舟家叫他,还叫他好好拾掇。
他觉得这是挽回柏舟的好时机,鬼知道他承的哪门子业,与其信这没影的事,不如抓住当下。
柏舟思索不过半秒,当即起身,何无忧跟着抬头,“怎么了?”
“孟水意受伤了,我去学校接她。”
“不是,人快来了,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帮我谈吧,也不是非见我不可。”柏舟很少以“路舟”的身份露面,大多是何无忧替他。
“哎,关键是人家就是……”
要见你。
话没说完,柏舟已经推门出了包厢。
何无忧悲愤地捶了下桌子,“行吧,打工的只有收拾烂摊子的命。”
柏舟打车到七中,在门口问保安,医务室在哪儿,他方向感极佳,很快找到。
距离孟水意给他发消息,不过才十几分钟,毛巾裹着的冰块都没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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