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梦游 (甜嘤)

　　姜荨还以为她在炫耀，慢吞吞朝上翻了个白眼，忽然说：“你好像都没怎么问过迟晏冬以前的事，你对迟晏冬以前是怎么喜欢你的不感兴趣吗？”
　　这个问题时月倒真的没有仔细想过。
　　迟晏冬过去的喜欢，对她来讲并非不重要，但她觉得没有必要把那些东西看得太重。
　　就像她现在喜欢迟晏冬，她就是喜欢迟晏冬这个人，并非因为迟晏冬喜欢她，她才喜欢他。
　　非要去特意了解过去那段时光里他每一段暗恋的苦，那么就势必会在他们当下的恋爱中加诸了许多重量，给她的喜欢里面加诸了很多复杂的成分。
　　她不希望有那些东西来打乱他们当下的节奏。
　　她相信迟晏冬想要的，也只是她此时此刻纯粹热忱的喜欢，而非由心疼、懊悔等诸多元素转化而来的似是而非的爱。
　　她觉得，“只是喜欢迟晏冬而已”，就是对他过去那么多年的喜欢的最好回应。
　　-
　　出乎时月意料的是，时清远和唐韵竟然都认识姜荨。
　　姜荨来到她家的半个小时，就已经越过她而成为她家里最受欢迎的人了。
　　时月围着围裙在厨房里煮饭，透过玻璃窗面看到外面其乐融融的景象，姜荨大抵不太有同长辈相处的经验，手脚都拘谨得很明显，频频向时月投来求救的眼神。
　　时月爱莫能助地朝她耸耸肩，低头将一根山药去皮洗净。
　　他们其他人都吃过饭了，只有姜荨一个人需要吃东西，时月准备做个简单的山药泥盖饭。[1]
　　正在捣山药泥的时候，迟晏冬的电话打了进来。
　　时月隔着一次性手套接通电话。
　　迟晏冬应该还是在外面，听筒里交杂着各种各样的方言，时月问他：“你到容城了吗？”
　　“还没，在中间的中转站，下来买水喝。”
　　时月点了点头，迟晏冬想起什么，问：“姜荨去你那儿了？”
　　“嗯嗯。”时月笑道，“在给她做东西吃。”
　　迟晏冬轻哼了声：“回头得管徐未名要钱。”
　　男人会在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展示出几分幽默感，时月顺着他的话头讲：“好呀，那你去要。”
　　迟晏冬便笑，煞有介事道：“你给我拍个照片，留个证据，免得他赖账。”
　　时月应道：“好。”
　　碗里的山药泥已经捣好，她将手套脱下来，慢慢将山药泥盖在米饭上，又淋上一些黑芝麻和柚子醋。
　　这才洗干净手，拎起手机。
　　寒冬的上午，夜里又刮过大风下过小雨，前几日才稍有回温的天气，今日温度又骤然降下来。
　　迟晏冬已经买完水，拎着个玻璃质的矿泉水瓶，慢悠悠走到自己的车边，却没进去，而是倚着车门颇有耐心地等那头时月拍照。
　　她动作大，听筒里传来各种滋滋啦啦的声音，还有时月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声：“你等下哦，我给你拍好看点。”
　　两分钟后，她传来一张图片，精致的褐色印花的白瓷碟里盖着一碗白米饭，上面均匀地覆着一层山药泥，再上面分别是柚子醋、黑芝麻，还有浅绿的一把小葱花。
　　她没有特意去讲构图，但编导生的底子到底在身上，拍出来的照片自有一股观赏性。
　　看着又很雅致，却又不显得漂浮着不挨地。
　　很有烟火气。
　　是那种很令人向往的烟火气。
　　他一直没评价，时月不禁问：“怎么样？是不是看起来很不错？”
　　迟晏冬哑声：“嗯，看起来很好吃。”
　　时月说：“等你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做。”
　　“时月。”迟晏冬语音稍顿。
　　时月还在低着头专心致志摆盘，力图将她的菜色发挥到最佳，听见迟晏冬的声音，心不在焉“嗯？”了声。
　　迟晏冬静默片刻，终究还是将那句差点忍不住脱口而出的“来容城和我一起住吧”咽进了喉咙里，弯唇笑道：“那我争取早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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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荨晚上也是和时月一起睡的。
　　时月从小到大没和女孩子这样一起睡过。
　　最近的距离，也就是之前大学的时候，一人一个床的那种睡法。
　　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还有一种颇为新奇的感觉。
　　她洗完以后姜荨就去洗澡了，时月坐在房间里和迟晏冬聊着天。
　　时月说：“我现在感觉很激动。”
　　迟晏冬正和徐未名他们一起在外边儿吃饭。
　　大年初二，开门的店铺不多，他们走了好远就找到一家肯德基，几个男孩子哆哆嗦嗦走进去。
　　迟晏冬背靠着座椅，神色懒散地看着其他几人站在柜台边七嘴八舌地点餐。
　　听见时月这句话，他散漫道：“激动什么？”
　　时月语调里洋溢着小小的雀跃：“我还没和女生一起睡过。”
　　迟晏冬神情稍顿：“那你是跟我睡的时候比较激动，还是跟姜荨睡的时候比较激动？”
　　“……”时月无言了片刻，抿起的唇角不禁泻出些微笑意，“你怎么什么飞醋都吃？”
　　“没办法。”迟晏冬勾了勾唇角，手指轻轻慢慢扣着桌面，也不觉羞耻，慢悠悠地说道，“女朋友太招人喜欢了，就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徐未名点完餐坐回来，就正好听到迟晏冬这句话。
　　他动作一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快要将昨天晚上的饭都吐出来。
　　他的表情特别明显，纯粹是为了膈应迟晏冬来的。
　　迟晏冬视线在他身上淡淡一瞥。
　　“对了。”他一手拎着手机，另只手握成拳轻扣了下徐未名面前的桌面，“姜荨最近的住宿费和伙食费，你记得给我结一下。”
　　徐未名：“？”
　　徐未名：“她是住你老婆那儿，关你什么事？”
　　迟晏冬默了默，扬着眉梢似笑非笑道：“你都说是我老婆了，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屁咧，人家答应当你老婆了吗？”
　　男孩子在这方面，大概有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胜负欲。
　　时月完全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对面两人隔着电话在那头一来一回地斗起嘴来。
　　场面比街边刚放学的幼儿园小朋友还要幼稚好笑。
　　时月按了按眉心，将手机放到一边，准备等他们吵完再继续和迟晏冬说话。
　　“时月。”
　　冷不丁，却忽地听见电话那头的人叫了声她的名字。
　　分外嘈杂的环境里，迟晏冬手机始终举在耳边，清冽干净的嗓音好像能穿过漫漫黑夜一直撞到人心里去。
　　时月微微愣了愣，应声：“嗯？”
　　迟晏冬倚着椅背，目光望着窗外一抹夜色出神，轻描淡写道：“来，叫声老公给他们听听？”
　　作者有话说：
　　谢谢【咕噜十三】【62974136】的地雷，谢谢【文熠委员-起司君】【farewell】【清筱】的营养液，预告一下，明天正文完结嗷
　　[1]食谱参考《食帖的节气食桌》。


第65章 咖啡店
　　◎时月，别等他了，你喜欢我吧◎
　　他说完, 不仅是时月, 连电话那头的几人都静了下来。
　　这群人大抵牟定了时月不可能叫出来——虽然不熟，但因为是迟晏冬喜欢的人，他们多多少少也对她有一些了解。
　　印象里是很文静的那种女孩子，胆儿特小, 特容易害羞。
　　总?????之, 是不太可能在这么多人的围观下，说出这种话的。
　　一群人等着看迟晏冬吃瘪。
　　毕竟, 自从他们认识以来，迟晏冬就是在哪里都吃得开混得好, 无往不利的那种人。
　　看天之骄子栽跟斗，没有比这更有趣的事情了。
　　他们忙了一天, 此时神经正疲惫, 亟需一些好玩的事情来疏解劳累。
　　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恶趣味。
　　这个时间点, 肯德基里就只有他们这一桌人, 店里的灯开得很是明亮, 服务员听见他们这边的动静，远远朝他们的方向看了眼。
　　纵使人很多，但依然能够一眼就望见被围在人群中间的那个男人。
　　他将外套脱掉了，身上就只穿了件黑色的衬衫。
　　衬衫的做工很好，剪裁得体且熨帖。
　　领口的扣子开了两颗, 袖口的扣子也是开着的，没特意卷上去, 只是随意地朝上捋了捋。
　　手腕很细, 但却不是羸弱的那种细, 他骨架大, 骨骼很清晰, 令人隔着一段距离仍能感受到他身上所散发的那种禁.欲且斯文的力量感。
　　腕上戴了枚偏金色的百达翡丽，有点老式的手表，但在他手上却完全不显老成，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矜贵气质。
　　她双肘搭在柜台上，不由得看得有些晃神。
　　同事在身后戳戳她脊背：“哎，别看了。”
　　“没看。”女孩脸一红，抬手接过同事递来的餐盘，该按铃让他们自己来端的，但鬼使神差地，她托住餐盘，决定给他们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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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桌边，几个男孩子还在嘻嘻闹闹地僵持着。
　　迟晏冬手肘搭着桌面，等了几秒，还不到一分钟的样子，他忽然啧了声，捞过手机，眼皮上挑着漫不经心地道：“不行，他们也配听你叫老公？”
　　大约因为旁边都是他学生时代就认识的人，迟晏冬身上那些属于成年人的气息全被敛去了，那种游刃有余又散漫不羁的少年气慢慢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