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梦游 (甜嘤)

　　停了几秒，索性眼一闭把手机摁灭，丢开了。
　　直到半个小时后，又忙完一轮的迟晏冬才看到她的消息。
　　凌晨两点半，他修长手指淡淡搭着眉心，手边冰美式已经见底。
　　办公室里来往的脚步匆匆，人声萧疏。
　　迟晏冬看完那句话，瞳孔蓦然一缩。
　　心脏里有块石头突兀地沉了底。
　　那种感觉，就好像你原本只想要一朵花，可对方却不声不响地把你整个花园都种满了。
　　迟晏冬低低地叹了口气。
　　时月本就是这样的人啊。
　　虽然她总说自己不懂得如何爱人，但她却分明比谁都会爱人。
　　-
　　腊八的前一天，唐韵和时清远回来了。
　　而外婆家的空调和水管，也在前两日换好。
　　他们又从见喜里搬回了家里去住。
　　裴子川也在前两天回家去了，临走时嚷嚷着让时月给他留个位置，等他毕业了来给她当大堂经理。
　　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这么想，但时月还是弯着眼睛点了点头，说：“那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她原本计划招五个工人，但因为过年前后不太好招工。
　　因此她暂时只招了两个，全都是樱川本地人。
　　两个小姑娘刚满二十岁，没读多少书，每次看到时月，都一脸崇拜的模样。
　　搞得她特别不好意思，见到她们就想躲起来。
　　葛思瑶嘲笑她：“人家都是员工见到老板绕道走，你倒好，见到员工像老鼠见到猫似的。”
　　时月叹气道：“等你遇到就知道了，有时候，被人全然地崇拜着，也是一件压力很大的事情。”
　　葛思瑶无语地翻白眼：“好了，不要再让我更加羡慕你了。”
　　葛思瑶最近工作量骤然增大，每日里忙得脚不沾地。
　　时月每次同她聊微信，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时月，我真的好羡慕你啊！”
　　她们这次见面，还是葛思瑶排了很久才排出的档期。
　　时月双手托住腮：“瑶瑶，你喜欢你现在的工作吗？”
　　“不然你以为！”葛思瑶吐槽，“不喜欢的话我能累死累活干这么久？”
　　时月弯了弯眼，一阵见血道：“你看，其实你甘之如饴。”
　　葛思瑶愣了愣，抬手捏了一下时月的鼻尖：“就你聪明！”
　　同葛思瑶聊完回到家时，唐韵和时清远已经在家。
　　时月认出他们的车牌，抬步走进去，隔着一段距离就听见唐韵说话的声音。
　　她加快脚步走过去，唐韵抬眼看见她，朝她招了招手：“去哪里了？一到家见不到你人。”
　　时月好脾气地道：“和一个朋友在市区里喝咖啡。”又问唐韵和时清远，“爸爸妈妈，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我还以为要再晚一点。”
　　时清远抬腕看了眼手表，沉声：“比想象中快一点，也是刚到没多久。”
　　时月点了点头，正要问他们晚饭想吃点什么。
　　突然听到唐韵道：“我听子洲说，你在这儿谈恋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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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冰糖葫芦
　　◎“等吃完饭再亲。”◎
　　时月谈恋爱的事, 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她爸妈。
　　只是在她的计划内, 原本是不想这么快就让他们知道的。
　　虽然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根据她对朋友们的观察，通常，恋爱一旦被父母知道后, 就会被各种催婚。
　　时月觉得她同迟晏冬才刚刚恋爱, 暂时还不太想去思索更进一步的关系。
　　她抿起唇，含混着“嗯”了声, 问：“裴子洲怎么说的？”
　　唐韵看她一眼：“怎么直接叫名字，我不记得你以前都叫子洲哥哥的？”
　　时月低下眼, 从茶几上剥了颗话梅糖扔嘴里：“小时候叫哥哥，现在我们都长大了, 都是同龄人。”
　　唐韵好似对这个并不感兴趣, 说了句：“随你们。”
　　又道：“他也没说什么, 就说你谈恋爱了, 让我们这次过来帮你看看, 把把关。”
　　他这话又成功让时月嘴角浮起冷笑，想说什么，但看了眼唐韵，终究还是没继续讲。
　　倒是时清远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跟子洲闹别扭?????了？”
　　“没有。”时月说，“他……我是说我男朋友, 最近不在家，等他回来再带他来见你们。”
　　说完这句后, 才想起来她还没有同迟晏冬商量这件事。
　　晚饭过后, 她坐在小院里给迟晏冬打电话。
　　月明星稀, 树叶沙沙作响。
　　迟晏冬说他明晚就会回来, 见面的时间让时月看着安排。
　　明天是腊八, 后天就是大年二十九，距离除夕只有一天。
　　她怎么想，都不是见面的好时机。
　　而且。
　　她轻轻地叹气：“我总觉得太快了，我们才刚刚开始谈恋爱欸！”
　　她话语里的惆怅毫不掩饰。
　　时月自己都没有发现，她面对迟晏冬时，越来越放松了。
　　迟晏冬低笑了声：“我倒觉得很慢了。”
　　时月怔了怔，反应过来——
　　于她而言同他尚未建立过特别深厚的感情连结，但是在他的世界里，他分明已经爱了她很多很多年。
　　时月语声蓦地一滞，忍不住又问：“迟晏冬，你到底为什么会喜欢我……这么多年？感觉单凭小时候那段时间的相处，应该不至于将感情持续那样久。”
　　她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毯坐在藤椅里。
　　迟晏冬想了想说：“一开始只是不习惯，不习惯一个朝夕相处的人突然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所以一开始总忍不住想要找你，然后等你回来。”
　　他的声音温淡清浅，毫不介意将自己的心事剖白。
　　时月问：“然后呢？”
　　“后来，可能是这种等待和寻找持续的时间太久了，我自己甚至都分不清自己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了。”
　　相隔两百公里以外的城市楼宇间，迟晏冬站在窗台边仰头看着天边一弯明月。
　　他沉声道：“再后来，我突然再次见到你，我心底那些错综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我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它们就变成了喜欢。”
　　“然后变成了越来越喜欢，越来越喜欢。”
　　最后这句话他嗓音里含了笑，有几分逗她的意思。
　　时月咬住唇，明明是她自己抛出的问题，这会儿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
　　停了半晌，才稍稍有些哽涩地道：“小时候，我一直希望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是专门为我而来的，是为了爱我而来的。”
　　她忍不住低笑了声：“好幼稚，但我之前很长时间都是这么盼望着的。”
　　迟晏冬清了清喉咙，低“嗯”了声。
　　时月又说：“后来长大一些，我开始意识到，也许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那样的人。年纪小的时候我们总觉得自己肯定会谈上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但后来慢慢发现，爱情在这个时代其实是奢侈品。大部分的人，可能一生都不会遇到。”
　　“迟晏冬。”时月顿了顿，忽然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她问得认真，虔诚，小心翼翼。
　　迟晏冬喉结微滚，半晌，他道：“你可以暂时不要相信我。”
　　“欸？”时月愣了愣。
　　迟晏冬：“你可以不用那么着急地就信任我，你可以先观察，先考验，等有一天，你觉得自己观察完了，觉得我可以信任了，我们再谈论结婚的事情，好不好？”
　　他的声音低软沉冽，娓娓道来。
　　时月怔愣片刻，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因为她方才说现在就见家长太早了，她还没有准备好。
　　所以他同她讲——你不要有负担，我们可以慢慢来。
　　她的胸腔里骤然有股热流滚过，缓了两秒钟，才小声道：“那我们要怎么和爸爸妈妈他们说？”
　　迟晏冬似是笑了声：“我们死也不结婚，他们也没办法吧？”
　　时月瞪大了眼，万万没想到还可以这么操作。
　　迟晏冬轻咳了声，忽而唤道：“时月。”
　　“嗯？”
　　他说：“你不用强迫自己一定要做一个乖小孩的。”
　　他说她是“小孩”。
　　时月心口如热水滚过一般的灼热。
　　她抿了抿唇，半晌，软声道：“好。”
　　迟晏冬紧接着说道：“天塌下来，我给你背锅。”
　　这次，时月由衷地弯了弯眼睛：“你说到做到。”
　　-
　　隔日，才刚到下午四点，迟晏冬就回来了。
　　时月原本还以为他要晚一点才到家，三点过半的时候，她就去菜场买菜去了。
　　收到他的消息的时候，她整根神经都紧绷起来，匆匆忙忙给他拨去电话，问他到哪儿了？
　　迟晏冬像是被她的紧张逗笑：“刚到家。”
　　时月说：“那你等我买完菜回到家的时候，再去我家。”
　　“嗯。”
　　时月抿了抿唇，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要交待的了，正要挂电话，突然又听迟晏冬问：“你在哪个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