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好了,不急于一时放弃。
她还有很多时间。
外祖父最希望的就是她在PG大赛上夺冠……
做自己固然重要,但人生本身是很宽广的,给自我留一个缺口,去填补亲人的遗愿,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不会占据她太多时间。
纳瓦尔的视线落下。
她的皮肤太柔嫩脆弱,每一次,吻得稍微重一点都会留下红痕。
他伸过手来,轻轻揉了揉她那胳膊上的痕迹。
白绒停顿一下,继续道:“不过,比赛结束后我有别的打算。”
“什么打算?”
“我现在不告诉你。”
“……”
褐色双瞳紧紧注视着她,嘴???*角轻勾,“等你比赛结束后,我也有一份计划,到那时再告诉你。”
她嗤一声,学人哦?
·
沐浴完,女孩已经喝醉了。
在外面沙发上躺了一会,她听到动静,睁开迷蒙的眼,感觉有阴影挡在她脸上,伴随着疑问声:“怎么睡在这里?”
由于醉后有些无力,她试着撑起身,眨眨眼,“你是谁?”
“……”
对方一直注视着她,没有动,她便嘟囔道:“这位先生,您可以扶我一下吗?”
她被牵起来,撞入对方怀里,发现自己的脸只到人家胸口位置。
她揉了揉鼻尖,仰起脸,不甘心道:“先生,您太高了!”
“是吗?我认为刚刚好。”
纳瓦尔伸开双臂,将娇小的女孩完全收入怀里,“这身高很配。”紧紧地捆抱着她,埋头在她颈窝间嗅精油花香,环着她轻轻地旋转,“看,我们连睡袍都是一样的白色。太般配了。”
“……”
明明是白绒喝醉了,她却迷糊道:“纳瓦尔,你喝多了吗?”
·
本该是很安恬的夜晚,可沉入睡梦中的人十分不安,半梦半醒间回想起来,总觉得有些地方很诡异。
比如,她回家时,明明反锁了院门,纳瓦尔走之前也没有带走钥匙,晚上他是怎么回来的?
后来,他又怎么会在浴房内给她读英文书籍?画面也太梦幻离奇了。
而且,他穿的好像还是留在衣柜里的那件黑色大衣……
天光渐亮,白绒从混沌中突然睁眼,转过脸,见身边没有人。
果然是梦!
她猛地坐起,扫视房间,感觉心跳突突地跳得厉害。
天色很暗,室内阴沉沉的。
这是哪一天?还是今天下午吗?或者,已经到第二天了?
她睡了多久?
床边只有一双拖鞋。她踩着鞋,匆匆穿上衣服走出了房门。
客厅也没人。
她又茫然回到浴房。
昨夜的浴房,干净清爽,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连那本书也还整齐地排在窗台上。
洗完冷水脸,她感觉稍微清醒了些,坐在沙发上慢慢平复混乱的心绪,却不知究竟现在是梦还是昨晚才是梦。
心里始终是空落落的。
最终,她忍不住起身,再度匆匆穿过长廊,绕过一间间客房去找寻,可就是不见人影。
今天又下雪了,呼啸的北风一阵阵刮过院子,发出诡异的风声。
天幕上,厚重暗沉的云朵如同被人疯狂剪碎了似的,雪飘得又密又急。
视线混乱而模糊。
她跌跌撞撞地前行,感觉心脏渐渐沉入深渊,闭气般难受。
这一刻,终于有所醒悟,像是永失了某种体温和温柔。
她为什么要做那样甜美的梦呢?她宁愿没有梦见他回来,这样,也不至于忍受再度失去的痛苦。
他已经到巴黎了。
她要立即去订机票吗?还是……
·
咚咚咚。
那脚步声,起初是比较远的,忽快忽慢,后来近了,一抹倩影从窗外飞快闪过,接着,身影退回来。
书房内,男人正屈着一条腿,俯身蹲在一个矮柜抽屉前取出相册,翻看某人从小到大的毕业照,听到动静,瞧一眼窗外。
接着,外面有人退回脚步,停了下来,推开门。
对方看见他,愣了片刻。
门板是被撞在墙上的,发出惊人的声响。门边女孩踩着拖鞋,突然直直地向他扑来。
他有些疑惑,等在那里。
等人整个扑入他怀中后,他顺势坐到了地上,双手撑在两边,刚要开口说话——
对方竟直接覆来热烈的吻。
红唇明明在颤抖,但又固执地认真吻着,双手捧住他的脸,吻得笨拙而急切。咸咸的泪滑过彼此嘴角。
纳瓦尔怔过后,无奈失笑,想推开她,先安抚她莫名的情绪,但她偏不放手。
他放弃了,由着她。
外面雪越下越大,绿叶簌簌抖动,枯叶院中起落。
女孩吻完,伏在他肩头沉默。
他顿了顿,暂时没有开口说话,稍加思索,手掌从她背上移开,试着触向另一侧朝着后院的窗户,缓缓推开。
一刹那——
冷风强势灌入,漫漫雪花在昏暗天光下呼涌向他们而来,无数刺眼的银白色小光点,一颗一颗,覆盖了两人的衣服、肩膀和发丝。
一切在瞬间白了。
白绒稍抬起脸,感觉他正轻抚着她的背,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这样,可以算白头了吗?”
她一怔,哭出了声来。
·
请理解我之前的彷徨和犹疑,现在是否还不算太晚?没有了你的吻和体温,我只会是一片干枯飘零的落叶,我会离开空中的世界……
“请不要走。”
“请一直留在我身边。”
“我不会过好这一生的——”
“如果你离开了我。”
作者有话说:
So,纳瓦尔被强吻了。
临近完结,给新文带个预收,感兴趣就点进作者专栏先收藏吧:《为一朵向日葵送去所有的夏天》[公路文],一篇纯甜文,很快就连载~
第74章 、夜晚
落地窗外的花园里, 那只鸽子听同一支帕格尼尼的曲子第十遍时,终于受不了, 扑腾飞走了。
即便白绒预先准备充足, 格鲁伯先生还是察觉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你的手怎么了?”
白绒的弓刚走到弓根位置,右手就在眼前,她暂停下来盯着右手。
“我说,你的左手。”
她还是盯着右手, “没怎么, 哪里有问题吗?”
格鲁伯先生收回狐疑目光, 咳了咳,“你要知道, 就算是那些世界顶级的演奏家,也不能停止练琴的。”
白绒松了口气,顺着他怀疑的方向说下去:“是的,抱歉, 我这几个月确实没有好好练琴……因为我的嗜睡症经常复发, 而且您知道的, 冬天总是让人犯困想睡觉, 嗯……手指也经常是冷冰冰的、不灵活……”
“借口不少。”格鲁伯嗤笑一声,“困?你要是刻苦练琴, 根本就不会困的。”
“可是之前我感冒很长一段时间,耽误了练琴进度。”
“你如果每天在室内练琴不出门, 怎么会感冒?”
“?”
白绒上完课离开时, 又迎面撞见了那个苦练二十年小提琴, 琴技依旧堪忧的寡言女孩。那法国女孩像往常一样, 早早等在外面, 但这次没有背小提琴。
白绒收拾好东西出去时, 隐约听到那女孩对格鲁伯先生说:“我要停止上您的课了。以后,我不再学琴了。”
白绒怔了一下。
这女孩专心致志练二十年,仍只能演奏出业余水平的伐木之声,即便如此,还是心平气和地坚持学下去……白绒一直觉得她很神秘很特别,没想到有一天听到她说放弃。
离开格鲁伯先生家后,那女孩也跟出来了,看见白绒,放慢了脚步。
两人从铁门走出去,正好一起过马路。那女孩忽然开口道:“我家里钱太多。”
白绒:“?”
她不懂为什么话题是可以这样展开的,止步,看向对方。
“我是说,我从小到大什么都有,所以我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只好拉琴了,一直学不好,便一直学,一直有事可做。”
白绒顿了顿,“那……你为什么忽然不学了?”
“我意识到,这样的人生很无聊。我打算去找点别的事来做。随便吧,无论是什么,都不应该是小提琴。或许……或许我可以养花。我早就发觉,我对阳台上那些花儿挺感兴趣的。没有谁养得比我更好。”
白绒:“……”
您这么有钱,您说了算。
在路口分道前,那女孩对白绒说的最后一段话是:“在小提琴上,我永远比不过你这样有天赋的人,我欺骗自己,欺骗了二十年。把时间浪费在不喜欢的事情上,这实在太蠢了。”
白绒沉默地看着对方走远。
天赋?
此时,她忽然想起年幼时,在阁楼房间里闷热的夏天。
一滴汗水从额头落下,似乎就淌成了一颗金黄色的松香。松香,是指尖的秘密,里面藏着金色的汗水。流那么多汗水,不过是为了手中那把琴能发出内心真正的声音。
发出那样的声音,是要像着了魔般练习技巧的,别再说天赋了。
·
夜晚十点,放下琴弓和琴后,白绒揉了揉左边肩颈和左手手腕,走到厨房去倒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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