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名其妙冤枉人,这事苏弥占下风,憋了一些讲不出口的怨气,给他敲了个回复。
“好了。”
谢潇言靠在餐椅上,接过手机,看着苏弥站起来,似笑非笑要说话。
苏弥把他的话瞪回去:“你别太嚣张。”
谢潇言只好把嚣张的话吞回去,懂事地点头,“哪儿敢。”
-
谢潇言很忙碌。
过年这阵子没有太多的时间走亲访友,他基本都在公司处理工作。
等到闲下来,又过一周。是简潮约他打球的日子。
地点在三中,寒假的校园很安逸,人不多。苏弥本来没打算跟去,但她为他备好了一份礼物,想亲手交给他。思前想后,在球场是最为合适的地方。
今天黎映寒也来了,他将那一身哐啷的吊坠卸了干净,否则干预场上发挥。
在观众席,苏弥坐在最后排,谢潇言换好衣服出来,穿件白T和黑色短裤。他越过空旷的球场,一边戴好深色的发带,一边抬起头找她。
苏弥冲他勾勾手指。
谢潇言脚步加快,飞奔上楼,在她身侧坐下。
他不无期待地问:“你要给我什么?”
苏弥从包包里取出一个髌骨带。
谢潇言挺诧异地笑了下:“就这个?”
这么说着,但表情也没有太失望。她送什么他都是高兴的。说着伸手要接,但苏弥没给他。
她在谢潇言跟前蹲下,亲自给他戴:“你以前打球不喜欢戴护膝,受过伤。是不是不记得了?”
他说:“记得。”
苏弥将他中裤的裤管往上推了推,露出他的膝盖。谢潇言的腿很干净,膝头白里透粉,又不失男生该有的力量感。
苏弥把带子扯开,双层双带,系上去的过程还有些繁琐,她提前看过商家的视频,但真正上手免不了一顿手忙脚乱。
一边给他戴一边说:“那以后都戴着,好不好?”
谢潇言抱着后脑勺,悠哉地靠着椅子,问:“你怎么会记得我受伤?”
“这有什么稀奇?我记得的事情很多啊。”
他故作不悦地啧了一声:“让我等这么久,就送个这个。我是不是亏了?”
“怎么了啊,你还嫌我的礼物廉价?”苏弥白他一眼,用怪他不识货的鄙视语气说,“比起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这才是真正有水准的礼物。好不好?”
他笑着,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苏弥瞄他一眼:“你在笑什么。”
“我笑了吗。”说着,谢潇言慢吞吞把笑意敛回去。
“嘴巴都快咧到后槽牙了,还没有。指定在心里骂我什么呢。”
苏弥想的是,假如一个人对你很好,而当?????时反应迟钝,没有及时报答。将来如果还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地弥补。
现在就是她弥补的大好时机。
她不跟谢潇言说这些,因为嘴上说再多也没有意义,只有落到实处、知冷知暖的关爱才真正让人窝心。希望他可以慢慢地懂得她真挚的牵挂。
苏弥在他身前蹲了有一会儿,给他两个膝盖都扣上。
场馆里很暖和,她穿一件白色毛衣,领口堆在脖颈之处。垂着眸,一丝不苟地替他按好膝盖前的每一个搭扣,细心又温柔。
“别受伤了,谢潇言。”
他又慢悠悠地“嗯”了一声。
可能远远看过来他们动作暧昧,苏弥背着声、听见下面几个等人的队员起哄的声音。
谢潇言撩起眼皮看过去,露出一副“别羡慕哥”的得意浅笑。
“好了吗?”他问。
“好了。”
“我上了。”
苏弥点头:“嗯,安全第一,我就不给你喊加油了。”
她讲完,并没发觉自己给自己找上茬了。
虽然苏弥一向端庄得很,但看球看到热血沸腾时,也不是没给人喊过加油。只不过,谢潇言从来没在她的嘴里听见过自己的名字罢了。
谁都不甘于当一个有名无份的男人。
谢潇言已经走出去几步,闻言又回头瞥她一眼:“你给我把嗓子喊哑。”
苏弥:“……”
第33章
◎小可怜虫◎
苏弥对球赛的兴致不高,她看不懂,也不再具有往日冒粉红泡泡的少女情结。
喊加油是不可能的,半推半就是为了把人哄走。
女生来赛场上多半是为了看人,高大英俊的男生比铆足劲赢球的人更为风光。
在苏弥的印象里,谢潇言是属于打得比较好,但没得到她太多关注那一类人。他是她的视线背景里一个模糊的小小的色块,存在于她的记忆边缘。什么都被遗忘,遑论球衣上的数字。
时隔多年,边缘的人变成了男主角。
台下的观众早就心如止水——
不过紧接着苏弥就发现,止水的只有她,旁边的女孩正指着谢潇言,激动地说:那个白衣服的哥哥好帅哦。
软绵绵的“哥哥”两个字让苏弥起了身鸡皮疙瘩,她托住腮,没转头看说话的人。
但余光里衣服的颜色,跟三中的冬季校服高度重叠。
他还是那么容易吸引到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一直,苏弥像是为自己的世界搭建舞台的人,她在台上钦定的男主角、女主角,都独属她一人,被她安静摆布。而谢潇言和他的迷妹们,都被归为一成不变的模糊背景。他们有他们的热闹。苏弥不关心。
当现在,她身临其境地走进这片热闹,发现他耀眼而意气风发的瞬间,遗憾地被她错过许多年。
进了一个三分,谢潇言旋即转头侧向看台,想在人群里找到她肯定的眼神。
苏弥挺平静的,但不负期待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谢潇言笑了笑,他亲吻一下自己的手指,而后冲着苏弥做了一个空手拉弓箭的动作,无形的箭带着他的吻,biu一下击中她的心脏。
苏弥愣住一秒,她伏在前排的座椅靠背,用交叠的手臂遮住热烘烘的脸。
……幼稚鬼。
一旁:
“啊啊啊绝了,射中谁了?”
“是不是看向我们这儿啊?”
不祥的预感暗中袭来,苏弥听见从座椅那头一个一个挪过来的声音。一个高中生模样女孩问:“姐姐,他是你男朋友吗?”
苏弥讪笑:“嗯……是我老公。”
“好羡慕你啊,你老公好帅。”
她点点头:“是还可以。”
女生又指一指球场上另一个人:“那么,那个哥哥有没有老婆啊?”
是在说黎映寒。苏弥说:“他没有。”又怕小女孩误入歧途,她善意地提醒了一句,“不过他是个危险分子。”
她刚说完,黎映寒那边捂着嘴打了个喷嚏。
苏弥没开玩笑。
她一直觉得黎映寒不是好人。他从小就干过不少缺德事,长大也没见收敛。
隐隐还有印象,谢潇言跟黎映寒小时候不对付,黎映寒是典型的狗仗人势、欺软怕硬之徒,那时新的朋友刚来,他做茶星的地头蛇,看谢潇言哪哪都不顺眼,非要惹他。
谢潇言起初的态度还算冷淡乖顺,面对挑衅他就装作没看到。
看一个人好不好欺负,试探地撂一拳就知道了。
黎映寒一拳挥在谢潇言肩膀上,他只睨过来一眼,眼神挺冷,但没别的反应,于是小霸王便就这么笃定了谢潇言是个天生挨揍的货。
他玩性大发,搞小团体霸凌新同学,耀武扬威当领袖。
时不时弄他一下,譬如在谢潇言写字的时候夺走他的笔,在快上课的时候把他书藏起来,那年冬天的最后一场雪下完,谢潇言好端端在路上走,黎映寒用手心窝了一个硕大的雪球,喊了声“看招!”
那颗球飞速地砸在了谢潇言的身上。
黎映寒得意不过三秒,紧接着一声惨叫,被谢潇言按在地上狠狠打了一顿。
那场仗打得很激烈,整个教学楼的人跑出来围观。黎映寒被救出来的时候奄奄一息、泪流满面。他惨叫着捂着嘴,吐出来一颗被打掉的虎牙。
到了换牙的岁数,那颗牙本来也摇摇欲坠。
黎映寒没流血,挂了一脸彩。
当天晚上,谢崇安拎着谢潇言,去黎家道歉,谢潇言站在哭唧唧的黎映寒面前,忽然挥拳过去,这么一下,又把他另一颗脆弱的虎牙打掉了。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胜者为王。黎映寒太懂见风使舵。
自那之后,他就成天跟在谢潇言身后低眉顺眼喊哥了。
这些恶劣复杂的争执,或许当事人本人都不太记得。
苏弥还有印象倒不是因为黎映寒仗势欺人的嘴脸,是在她最初记忆里的谢潇言,是一个小可怜虫。
当然,她也看走眼了。
就这么伏在座椅靠背上趴了会儿,苏弥被点了点额头。
她倏地睁开眼。
谢潇言正逆着光站在她身前,他已经洗好澡换好衣服,套上了严实的夹克,来质问的架势,开口声音凉丝丝的:“你没有喊。”
“啊?”苏弥反应了一会儿,“对,刚刚这里人好多。我不好意思。”
她回头瞄一眼,那些学生已经撤了。苏弥不知道自己睡没睡着,时间不着痕迹地飞逝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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