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话,叶荔是想着谢烯讲的,所以目光逐渐柔和了下来。
“后来,那些人就一直找谢烯的麻烦。突然从半路冲出来打他,骚扰他的家人……据我所知,谢熠就被牵连了。尽管这样,谢烯还是一次又一次,坚定地选择了保护我,直到最后,把那些人统统送进了派出所。”
谢天勇想起来,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谢烯的脸上总是带着伤。他问过谢烯,但谢烯没睬他,后来常常又会听到谢烯和他妈妈因为旧伤未褪,新伤又添而吵架。谢天勇想处理,可谢烯妈妈总是怒火攻心吼着别管他,最后日子一天卷着一天过去,见到谢烯的机会越来越少,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原来……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叶荔看着谢天勇脸上震撼、后悔、怅然若失的表情,眯起眼,眼里的柔和转瞬间也荡然无存,语气又变得冷冰冰,道???*:“那段时间,谢烯身上的伤,是因为正义,不是因为堕落。他的个性从来不会为自己多解释什么,可是事情是因我而起,至少这个,我有必要为他澄清。”
谢天勇:“……”
“除此之外。”叶荔似乎有话题告一段落的意思,直了直身体,对谢天勇说:“关于谢烯的其他方面,也就是前些天我们在茶餐厅里谈到的那些,在你开口对我爸说起我和谢烯一起开店的事的时候,我就决定了——我不帮,这就是我的答案。”
无论谢天勇是如何辩解的,属实是他的责任感使然也好,是对谢烯的不信任也好,叶荔决定忠于自己最初设下的条件,即只要谢天勇开口,这事就黄了。
“我尊重你的决定。”等了这些天,最后竟是在这样的情境下获得答案,且是与殷殷期盼的截然相反的答案。谢天勇沉吟了一会,倒没有做任何挣扎与纠缠,只是兀自消化了一会遗憾,转而用真挚的表情看着叶荔,对她说:“无论如何,我要谢谢你今晚对我说的一切,让我更深刻地了解到,我作为一个父亲的失职,以及谢烯身上,应该被更多人知道的品质。”
叶荔态度表明得干脆,谢天勇倒也不拖泥带水,还如此认真地对她说这些,反而让叶荔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不过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谢天勇展开脸上的笑容,因为知道的故事赋予了要做的事情更多的意义,让他内心更加坚定了:“虽然到了这个时候,才说什么想更了解谢烯,更靠近谢烯,是很惭愧,但是这件事我会继续做下去的。”
叶荔面对谢天勇时故意板起的脸,第一次有了松动,但至少今天,她得坚持做个有原则的人。
叶荔感觉到自己有些矛盾了,她不确定自己是希望谢天勇成,还是希望他不成,顿了一会,说:“如果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回我爸妈身边了。”
谢天勇跟着叶荔起身,叶荔突然想到,其实她对谢天勇这个人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只是一想到谢烯,就忍不住为他鸣不平,几次见面都对谢天勇挺刻薄的,于是要走的时候,又留了一些应有的礼貌,对谢天勇说:“那……再见了,谢叔叔。”
对于叶荔突然表现出的后辈礼节,谢天勇不太习惯地微微一顿,继而和蔼地笑了笑,点头回应:“好,再见。”
当天晚上,结束宴会到家,叶荔拔了一晚上的背脊骨,挂了一晚上的假笑,已是满身疲态,加上时间说早不早了,于是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叶荔才给羽梵打了个电话。
“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毕竟那天你是和谢叔叔一块来的。”
陡然接到叶荔的电话,又听她提到谢叔叔,羽梵隐隐猜到叶荔要告诉她的是什么,手握电话,高度紧张了起来:“你说。”
“那天我们在茶餐厅聊的事,我已经拒绝谢叔叔了。”叶荔语气平淡,告诉羽梵。
羽梵耳朵贴在听筒上,沉默了很久,才问:“能知道下是为什么吗?”
如果按叶荔昨天的标准来说,答案很简单,就是因为她觉得他们不配。
十几年没上过心,突然充满父爱跑来头头是道的谢天勇不配。改嫁后就没有真正关心过自己的儿子,看到风就以为是雨的母亲也不配。
可是叶荔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把谢天勇的话听进耳里的,于是她并没有偏激地把自己的成见说给羽梵听,情绪较昨晚已经平复太多,拿着手机,推开窗,靠在窗沿看着窗外的好天气,说:“这些过期的感情,对谢烯真的还重要吗,我很怀疑。”
羽梵:“……”
“而且,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谢烯做着他自己想做的事情,店铺的生意也越来越有起色。一切都在往前走,不是一定要回头,把已经埋起来的东西挖出来,强行去解藏在里面的结吧。”以上都是叶荔辗转反侧,一个人的观点,于是她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带着凭一己意愿代表谢烯,逐渐令她感到焦虑和沉重,而产生的扎在心底没能完全拔除的不确定感,问羽梵:“你说呢?”
这个时候侃侃而谈主观论点,强行要把另一种截然相反的观点灌输给叶荔,羽梵认为显然是下策,于是她没有真的回答叶荔抛出来的问题,而是决定把另一件事告诉她,让她自己做判断。
“你们店是不是有个客户,全称叫西蒙贸易有限公司?”
叶荔还记得前些天羽梵来店里,因为给西蒙备的货就在边上,所以有顺口提了它一嘴,“是啊,怎么了吗?”
“找你们下单的人,是叫曾鸿民吗?”羽梵虽然是在提问,但语气平实全无疑问,只是在逐步等待一个个问题被证实而已。
虽然后续另有专人对接下单事宜,但一开始找到他们提出要合作的人,的确是曾鸿民。
察觉到不论是这件事本身,还是在这个时候羽梵提起这件事的原因,都不如她所想的那么简单后,叶荔表情凝滞,静静地等着羽梵继续往下说。
“我也是前不久才刚知道的。”想到叶荔开心而神秘地对她称西蒙为“战略大客户”时的画面,羽梵内心稍有不忍,停顿了一会后,才说:“其实曾鸿民是谢烯妈妈的朋友,西蒙一直从你们这边拿货,都是谢烯妈妈的意思。”
羽梵握着手机,看不到叶荔此刻的表情,也猜不到她此刻的心情。会是感恩,还是觉得被愚弄?虽然是两种极端,但似乎都有可能,全在人的一念之间。
为了避免叶荔往某种不可控的方向去想,羽梵不敢纵容极易让思绪随意蔓延的沉默太过滋生,又赶紧说:“他们家好像就是这样,不是很懂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道理,明明心里很关心对方,直接说出来是最快传达的方式,但他们偏偏要蛇形走位,绕无数个圈,还不要让对方知道。”
叶荔:“……”
羽梵:“就是因为他们是有感情的,只是一个个都太别扭了,所以才很需要别人帮忙。”
叶荔:“……”
羽梵能理解,突然给人一个炸弹,又要她马上做决定,是强人所难了,于是缓和地问叶荔:“你要不要……再想想?”
叶荔终于开口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拒绝羽梵的提议:“好,我再想想吧。”
挂了电话以后,叶荔重新呈大字型倒回床上。
第二天,上完上午三节课后,叶荔就出发去店里了。
谢烯不在,只有店员一个人在理货。他看到叶荔,主动向她汇报:“老板出去买饭了。”
叶荔点点头,店里暂时没有客人,于是她走到收银台,在电脑面前坐下,点开了桌面上的EXCEL表格。
虽然心里大概有个数,但账平时都是谢烯在做,叶荔这会儿才认真地去看这张表格。
实际情况和她昨晚预估的差不多,如果没有西蒙,其实他们几乎没赚什么钱。
期间,有两个结伴而来的客人,空着手进店逛了一圈,又空着手走了。
叶荔抬头,看到摆在橱窗里的一件件,除了卡带以外的商品,好久了,都还在那个位置,没有卖出去。
叶荔有些出神地望着这间,在这几个月的时间,带给她很多乐趣的店铺,一直到谢烯回来,看到她,略显意外地问她:“你不是下午还有课?”
叶荔关掉表格,努力让自己笑着,回答:“下午最后一节的,迟点再回去就好。”
“哦。”谢烯把隔壁街买回来的饭放在桌面上,问叶荔:“你吃了吗?”
叶荔摇摇头,老实回答:“还没有。”
谢烯看了看桌面上两盒饭,说:“那你吃我这份,我再去买。”
叶荔垂下眼皮,忍了忍,又抬起来,看着谢烯,笑着说:“好啊。”
她为什么会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呢?
叶荔心疼地看着走出店铺的谢烯,想。
这样活在海市蜃楼里的生活,哪里好了。
第31章 chapter 31
◎有什么都直接给◎
晚上, 叶荔给羽梵发了个地址,告诉她:“明天下午三点, 你约一下谢叔叔, 我们一起在那碰个面吧。”
不是餐厅,也不是店铺附近,羽梵看着叶荔给她发来的某新村地址, 虽然有些疑惑, 但还是只回了两个字:“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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