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情诗 (云清枝)

　　林听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机看了眼，六点半了。
　　还是冬季，京澜天黑的早。外面黑漆漆一片，宿舍内静悄悄的。
　　林听在床上待坐了一会，点开收到的几条微信消息。
　　这其中有许今语的，也有谢洄之的，还有骆秋蝶女士发来的，问她吃晚饭没有。
　　林听先给骆秋蝶回了个电话，才戳开谢洄之头像，告诉他：【我刚醒。】
　　消息刚发出，谢洄之回复：【起来洗把脸醒醒神？饿了吗？】
　　林听：【饿了。】
　　谢洄之：【我现在过来。】
　　林听：【好。】
　　放下手机，林听爬下床钻进洗手间。
　　洗着脸，林听忽地想起点什么。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儿懵——谢洄之说现在过来，是过来哪里？学校，还是纸包鱼店？
　　想了会，林听没想出答案。
　　她拍了拍双颊，决定待会出去再问他。
　　在洗手间逗留了一会，林听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临出门前，她瞟了眼宿舍墙上的全身镜，看着镜子里那张素面朝天的脸，林听有片刻纠结，她要不要化个妆？
　　可是单纯吃个饭化妆，感觉会很刻意。不化妆的话，她今天的皮肤状态好像不是很好，也不太礼貌。
　　思考半天，林听找出一瓶素颜霜。
　　涂完素颜霜，林听又化了个眉毛，涂了个口红。
　　走到宿舍楼下，林听想起来问谢洄之：【你刚刚说你现在过来，是学校门口见，还是纸包鱼店见？】
　　消息发出，林听走出宿舍楼。
　　她还没来得及往前走，手机震了震，谢洄之的消息：【抬头。】
　　林听照做，一眼看到站在树下，单手拎着手机，撩起眼皮看向她的人。
　　晚上风大，谢洄之在卫衣外面套了件有点儿复古的夹克外套，少年感不减。
　　林听脚步停了停，往他面前走， “你下午在宿舍？”
　　谢洄之：“不在。”
　　林听明了，他是收到自己消息后才从公寓那边过来。她有点别扭地抿了下唇，眼眸微闪，“那我们现在去吃纸包鱼？”
　　谢洄之：“走吧。”
　　**
　　月光皎洁，晚上的风有点儿凉。
　　A大树多，风一吹，枝叶碰撞摩擦的声音沙沙作响，尤为清晰。今天回学校的人不多，晚间校园也不热闹。
　　林听和谢洄之并肩走着，间隔的距离算不上近，却依稀能听到对方清浅的呼吸声。
　　还没正式开学，纸包鱼店人不多。
　　林听和谢洄之没排队，便顺利有了位置。
　　坐下，谢洄之把菜单递给她，“不用考虑我。”
　　林听拿着铅笔准备勾选，扫了一圈，“我点个小份的鱼，给你点个排骨怎么样？”
　　谢洄之低眸看她，目光深邃，“可以。”
　　林听嗯了声，勾好这两道菜后，又点了一道谢洄之好像还挺喜欢吃的青菜。
　　下完单，俩人等待上菜。
　　等待间隙，林听不经意间抬眸，和谢洄之对上视线。
　　她一怔，正准备挪开眼，先注意到谢洄之看她的灼灼眼神，和以往稍微有点儿不同。
　　林听莫名，下意识问，“你看我干吗？我脸上有东西？”
　　难道是她素颜霜涂的不均匀？还是说口红花了。
　　谢洄之看她不好意思的样子，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收回视线，“没什么，没有。”
　　林听：“……”
　　谢洄之抿了口温水，没忍住说，“化妆了？”
　　“…没有啊，”林听否认，“我就化了眉毛涂了口红。”
　　谢洄之：“嗯？”
　　林听看他茫然的神色，解释，“这不算化妆。”
　　谢洄之似懂非懂，“那怎样算？”
　　林听：“…化妆得折腾很多，粉底遮瑕等等，半小时起步的才叫化妆，我一般不化妆。”
　　她最多化个眉毛涂个口红提提气色。
　　“……”
　　谢洄之沉默了会，瞅着林听，“一般不化？”
　　林听：“太麻烦了。”
　　谢洄之笑了下，“什么时候会化？”
　　林听一愣，抬眸望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谢洄之实话实说。
　　林听沉吟片刻说，“重要场合，或者是见喜欢的人化。”
　　闻言，谢洄之应了声，“知道了。”
　　林听：“？”
　　她瞅着谢洄之，满脑袋问号。他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谢洄之笑而不语。
　　林听正要追问，服务员把俩人的纸包鱼送上桌，恰好截断她的问话。
　　鱼一上桌，林听就想不起来问谢洄之。
　　闻着纸包鱼的香味，她肚子咕噜咕噜在叫。
　　谢洄之看她嘴馋的样子，忍俊不禁，“吃吧。”
　　林听：“你的排骨怎么还不上来？”
　　谢洄之无言，“我可以吃一点鱼。”
　　林听看他，想了想说，“你别勉强自己。”
　　谢洄之嗯声，意味深长瞥着她，低声道：“不勉强。”
　　林听：“……”
　　她怎么觉得谢洄之话里有话？
　　俩人安静吃饭，气氛有点儿微妙。
　　林听埋头苦吃了一会，才稍稍停下看向谢洄之，“谢小花一个人在公寓吗？”
　　谢洄之点头，“待会要不要去看看它？”
　　林听有点犹豫。
　　如果是白天，她肯定毫不犹豫地去。但现在是晚上，而且她和谢洄之关系不定，不是很合适。
　　看出她的为难，谢洄之道，“还是明天再去看？”
　　他告诉林听，“郁程他们明天回学校，想开学前一起吃个饭，要不要一起？”
　　林听眼睛一亮，“那我问问今语她们？”
　　谢洄之嗯了声。
　　吃完纸包鱼，林听有点吃撑了。
　　谢洄之不怎么爱吃鱼，她也不能让他打包回去。她宿舍没有微波炉，鱼冷了也吃不了。为了不浪费，她只能尽可能地多吃一点。
　　看她痛苦的样子，谢洄之有点儿想笑，“难受？”
　　林听：“有点儿。”
　　谢洄之和她走出店，四处张望看了看，“在这儿等我一会。”
　　林听还没来得及问他要去做什么，谢洄之已经阔步往斜对面走去。朦胧的路灯光亮下，林听看他进了药店。
　　片刻，谢洄之回到她这边，把买来的健胃消食片递给她，“吃一片试试。”
　　林听接过，“谢谢。”
　　谢洄之没吭声，顺手拧松一起买来的矿泉水瓶盖，递给她。
　　吃了消食片，林听后知后觉微窘。
　　她大概是头一个吃饭吃撑到要吃消食片的女大学生吧。
　　“谢洄之，”为了挽回自己的一丁点儿形象，林听喊他，“我一般不这样的。”
　　闻声，谢洄之含笑看她，“哪样？”
　　林听：“…吃这么多。”
　　谢洄之勾了勾唇，淡声道：“挺好的。”
　　林听：“啊？”
　　谢洄之低眸，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停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嗓音微沉，“你太瘦了。”
　　听到这话，林听眼眸微闪，“有吗？”
　　谢洄之：“有。”
　　他侧身，不动声色挡了挡朝他们俩吹来的风，“要回学校，还是转一转？”
　　林听思考几秒，“去操场走走？”
　　她想消食。
　　俩人走回学校，往操场走。
　　从东门去操场，有一条宽敞的大路，也有捷径的小道。小道会经过草坪和枝叶茂盛的小树林。
　　林听和谢洄之走着走着，不自觉地走了小道。
　　拐进小道，林听猛地想起许今语在宿舍说的八卦。她不受控地四处张望，祈祷还没开学之前，这边没有小情侣。
　　正想着，林听先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窸窣声。
　　俩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林听清晰地听到传到耳边的喘息声。她错愕，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与此同时，谢洄之也跟着停下。
　　不远处的声音越发清晰，林听脸色瞬间涨红。
　　她偏头，神色僵硬。
　　谢洄之敛眸看她一会，掩唇咳了声。
　　咳嗽声落下，不远的动静小了许多。
　　谢洄之闭了闭眼，瞥向不好意思的林听，低声道：“走吧。”
　　林听嗯声，埋头和谢洄之快速地穿过小树林。
　　她是真没想到，还没开学就有小情侣钻小树林。这大冬天的，他们不冷吗？
　　林听胡思乱想着，连谢洄之说话也没听见。
　　直到谢洄之字正腔圆地喊她，“林听。”
　　林听猛地回神，“什么？”
　　走到操场，路灯要比刚刚明亮许多。
　　借着光，谢洄之目光直直瞧着她，“在想什么？”他语调漫不经心的，悠悠问，“脸这么红。”
　　林听：“……”
　　她怀疑谢洄之明知故问。
　　沉默半晌，林听憋出一句，“他们不怕冷吗？”
　　谢洄之噎住，他没有想到林听会这样回答自己。
　　默了少顷，谢洄之道，“我不知道，”他顿了顿说，“我没谈过恋爱。”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六章
　　闻言, 林听眼眸微闪，她愣愣地看着谢洄之，有点儿懵，“啊？哦。”
　　她像一台机器一般, 发出短促的语气词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