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认为我有功劳?认为我不是靠运气才得了七公主的另眼相看?”赵医官神情复杂地看着桑榆。
“自然。”桑榆说道。
此时赵医官心中就像是被打翻了调味瓶一样五味杂陈,他没想到桑榆竟然如此不计前嫌。
现在明明是她占了上风,可她并没有趁着自己在低谷而对自己施行打击。
反而是肯定了自己的作为,而这份肯定是他这么多年来从未得到的。
他为七公主看诊好几年了,但是从未有人肯定过他,所有人都觉得他只不过是运气好才能让发病的七公主平息片刻,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不过是走了狗屎运。
认为自己是在借着七公主的势力狐假虎威,认为自己不过是个医术不甚高明的医官,认为自己一辈子也大概就是这样了。
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当今皇上最器重人才,可他并不是没有努力过,可还没等皇上发现自己的才能自己就会先被太医院中的人挤兑走,他只能将大半心思放在如何保全自己上面。
久而久之他也认为自己是外人眼中看到的那个样子了,他忘了刚进太医院的那个自己是怀着怎样的热忱。
可直到今日他才遇见了桑榆,她认可自己的付出,认可自己的医术,赵医官不知不觉眼眶已经有些湿润。
“桑榆小姐放心,我今后定对七公主的病情加倍用心,方才是我狭隘了,竟还以为您的医术不高,真是惭愧。”赵医官斩钉截铁道,面上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赵医官严重了。”若非方才并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桑榆也不会这样轻轻将这事解过,见赵医官感激涕零的样子桑榆笑了笑。
“桑大夫,还请您移步,皇上命您稍后再面见,二位请吧。”
小太监将二人带到了昭华宫的待客厅。
待客厅中一群贵女们正端坐着等待七公主的接见。
姜瑾瑜正在其中。
这就是名声的好处了,这种场景姜家的其他女儿是没有资格来的,唯独姜瑾瑜,因为在京中的才女之名被邀请而来。
而被邀请来的原因说白了就是为七公主解闷的,听闻七公主病了许久整日心情闷闷不乐,这才有了她们的到来。
若是有人能让七公主开怀那么她的地位立刻便会不一样。
但等了许久也不见七公主接见。
不少人等的已经有些不耐烦,但姜瑾瑜依然目不斜视。
但是很快她便控制不住自己面上的神情了。
“桑榆?你怎么在这里?”姜瑾瑜失声大惊。
“怎么你认识她?”身边的一个贵女好奇问道。
姜瑾瑜干笑了几声。
一旁的唐颜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怎么可能不认识呢,这位正是瑾瑜那个刚被接回来没多久便被赶出去的妹妹,真是可惜,因为眼前的蝇头小利便行偷窃之法,不过你怎会出现这里?”
“大胆!这位是皇上钦点的大夫,是专门为七公主看诊的,怎容你诋毁!”赵医官说道,声音中已经带了些怒气。
“什么诋毁?我说的可没没有一句话是假的,这算什么诋毁?”唐颜略有些心虚但仍说道。
“那你是认为皇上识人不清?皇上就在昭华宫,你这话可敢与我去皇上面漆那对峙?”赵医官说道。
“我就是随便说说嘛。”唐颜悻悻闭嘴看,因为这么一点小事闹到皇上面前算是什么样子,自家爹爹的脸还不容自己这么丢。
“正好,既然你是大夫便为我诊治一番,我这几天身子有些不适。”一旁一名贵女道。
“皇上命我在此候着,想来不时便会让我觐见。怕是没什么时间为看诊。”桑榆淡淡道。
“装什么装,喂,姜瑾瑜,那不是你妹妹吗?你让给她给我诊治,要不然可别怪我将这事记在你头上。”那名贵女大喇喇道。
姜瑾瑜有些尴尬,虽说名义上桑榆是自己的妹妹,但她心中很是明白,无论从血缘抑或是社会关系上桑榆根本与自己有点关系都没有,她早已离开了姜府,现在又怎么可能会听自己的。
但就算知道不可能姜瑾瑜也要开口问问装个样子。
“桑榆,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为苏小姐诊治一番?若皇上有召,想来苏小姐也不会为难你的。”姜瑾瑜说道。
“姜小姐,该不会以为自己自己在我这里是特殊的吧?恐怕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你我二人不过陌路罢了。”桑榆淡笑道。
说罢便直直地站在一旁,没再多看姜瑾瑜一眼,淡漠又疏离。
姜瑾瑜双手捏紧了手中的手绢,未再敢用桑榆姜家的身份来裹挟她,毕竟若是真把桑榆逼急了说出自己实则不是姜家的血脉一事,自己便得不偿失了。
“不知好歹!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一家子姐姐妹妹全都是下贱之辈!”那位被拒绝的贵女自觉没面子恼羞成怒。
“苏小姐,还请您注意言辞,桑大夫是皇上诏进宫的,待会儿还要面见皇上,若是您说了什么话惹了桑大夫不快,之后在皇上面前说些什么也并非不可能。”赵医官冷冷道。
“你威胁我!”那贵女愤怒地指向赵医官,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若是之后被在皇上面前告上一状她就完了,她承受不了这样的结果,也只能暂时先任由赵医官威胁了。
姜瑾瑜看向桑榆的眼神不敢置信。
赵医官怎么会为桑榆说话?还这么维护她!她什么时候连太医院中的医官都解结识了?
为什么一直都是这样,为什么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进宫的机会,而桑榆早已单独受到了皇上的接见。
为什么每次在自己以为自己拥有的已经够好了之后,桑榆总是出现在自己面前告诉自己自己现在得到的一切不过尔尔,她早就拥有了更好的。
为什么这一切都如此讽刺!
难道自己就该如此吗?自己的一切都要被桑榆毁个干净?只要她在,就永远没有自己的位置,她将是一座永远压在自己身上的大山,自己这一辈子逃不开她的阴影!
第一百零三章
见所有人都闭了嘴赵医官才冷哼一声。
七公主病的这些年现在这种情况可并不少见。
不少借着自家权势的贵女到了这里自矜自己身份妄图随意遣派昭华宫的人。
但她们似乎都搞错了状况,她们既然到了这里,便不再是以世家小姐的身份。
而桑榆则是目前唯一能诊治七公主的病的人,论作用比这些贵女们大的多,此人定是第一次来昭华宫。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再没人敢开口为难。
“你明日还会来吗?”七公主从从寝殿内走出来说道。
“七公主?您怎么出来了?”赵医官大惊失色,这里这么多人,都不像是宫女们受了规训,万一冲撞了七公主怎么办。
但七公主却像是没听到赵医官的话一样径直盯着桑榆的面容。
赵医官对七公主的避而不答完全没有丝毫的不适应,七公主虽对自己亲近些但也没多少,不过是愿意让自己靠近些搭脉罢了。
但让他惊讶的是桑榆与七公主见面没多长时间,但七公主似乎对桑榆很是信任,他很奇怪桑榆是怎么做到的。
“七公主?您这总算是出来了,我们可已经等了你许久了。”人群中有人惊喜的开口道。
说是进宫来陪七公主,可来了这么久了才见到七公主的面,她已经等的不耐烦了,现在终于见到七公主的面了。
七公主仿佛才意识到这里有这么多人,她瑟缩了下,面上浮现些惊慌,整个身子开始想要往后躲。
桑榆握住七公主的手:“如果你想,我明日会再来。”
七公主顿时忘了周遭的处境,面上露出一个笑。
一旁的赵医官差点惊掉了下巴。
他为七公主看诊这么久了,七公主从未像今日这样主动提出请求,桑榆究竟用了什么办法竟让七公主有了这样大的改变?
一旁的一群贵女们脸色同样不好看。
七公主忽略了等了许久的她们反而对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女子如此礼待,她们面上有些挂不住,但即便是心中有所不快也无一人出言。
毕竟七公主有病在身,这事儿若是闹大了也没人会觉得七公主过分,反而会说她们不识大体竟与一个病人当场闹起来。
姜瑾瑜这时候也完全顾不上自己的表情了,脸色奇差无比。
“公公,我想来今后各位贵女便不用再来陪七公主了,七公主不适应这么多人在昭华宫。”桑榆说道。
闻言七公主感激地看了桑榆一眼。
一旁的姜瑾瑜瞳孔扩大,桑榆竟敢做的这么明显?她这分明就是在针对自己!她现在竟敢当着自己面就做这些吗?
“你凭什么?你是谁敢这么为七公主做决定?”有人出声怒斥道。
姜瑾瑜恭谨地低下头,就算自己不出声也自然有人开口讨要说法。
“就是!谁给你的权利让你敢为七公主做决定?”两一名贵女说道。
一时间待客厅内颇为嘈杂。
“朕允了。”一个声音自里间传来,身边还跟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衣着精美华贵,她身上的衣裳与七公主穿的应是同一式样的,但穿在她身上却格外大方尊贵,完全不似七公主的瘦弱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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