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纸星星 (苏其)

　　“你当时在想什么？”
　　“我想，你们一定会找到我，所以我不怕。”
　　“现在呢？”
　　“现在什么？”
　　他说：“现在我依然会找到你。”
　　所以你别怕。
　　贺星沉在前面慢慢走着，姜墨望向他清瘦却挺直的背部，脚步慢慢停下来。
　　他回过头，在不那么明朗的空间里和她对视。
　　视线在空中交缠，拧成一股绳。
　　许久，姜墨回：“可是我现在没丢。”
　　说完扬起她从进门就一直没松开过的衣角，“你看，我怎么会丢呢。”
　　贺星沉笑了，“嗯，你不会丢。”
　　就在姜墨全身心放松时，墙壁突然穿透，蹦出一张披头散发，眼珠子没了的新娘脸，正面怼上来。
　　“啊！！！！！”
　　姜墨整个人吓到失语尖叫，直接扑进贺星沉怀里。
　　心跳瞬间加速，姜墨一张脸全部埋进去，并且全身重量往他身上压，逼得贺星沉后退两步。
　　NPC还在尽职尽责扮演，配合音效龇牙咧嘴。
　　“走开走开走开你走开！”姜墨右手猛挥，“啊啊啊啊贺星沉......”
　　贺星沉看看那“鬼”，再看看怀里的人，勾起笑，一只手虚扶在她腰后，和NPC目光相接。
　　那NPC估计这种情况见多，又配合卖力表演了一会，女孩靠得更近，双手也紧紧抱住人。
　　一分钟后，NPC发出的声音消失，姜墨却仍旧在他怀里，想探头出来看又不敢，闷着声音问，“贺星沉，走了没？”
　　“还没。”
　　已经退回墙壁后的NPC：玩还是你们会玩。
　　“怎么没动静了？”
　　“她眼睛瞎看不见，在找我们。”贺星沉把她头往胸口按了按，“你别出声。”
　　姜墨果然不再出声，连呼吸都放轻。
　　初始惊吓过后，姜墨也终于意识到现在自己是什么处境，红晕“蹭”地铺满整张脸。
　　她......在贺星沉怀里？
　　这......姜墨赶紧松开自己箍在人家腰的手，可那手像抽筋，麻麻的，不知该放哪里。
　　奇奇怪怪的感觉，心跳得好像更快。
　　这么近的距离，他会听到吗？
　　他今天身上好像不是柠檬清新味，更像薄荷，淡淡的，清清凉凉，沁人心脾。
　　姜墨脑子被这薄荷熏得乱七八糟，鬼新娘已经完全被抛在脑后。终于坚持完一分钟，姜墨压低声音，“她找到我们了吗？”
　　贺星沉也低下嗓音：“没找到，往后走了。”
　　姜墨闻言探出往后看，雾气下果然不见人影。
　　长松口气，再回头，僵在原地。
　　还抱着。
　　白雾尽头有人喊：“墨墨？你们在哪？”
　　姜墨立即弹开，慌张得不该如何是好，手心攥紧，最后独自走开摸摸索索顺着声音找到贺初曦。
　　贺初曦一见她，“墨墨，你脸怎么这么红？”
　　“我......”姜墨伸手摸了摸脸颊，微凉与温热触碰，她随口说：“太闷了。”
　　“噢~”贺初曦看她身后的人，话语暧昧，“我哥没对你做什么吧？”
　　姜墨惊到，拍她：“月月你乱说什么！没有的事！”
　　“没有就没有，你慌什么。”
　　“月月！”
　　“好好好，不说了。”贺初曦牵起她，“我们解完第三关了，第四关新郎出现，更恐怖。”
　　姜墨注意力被转移，跟紧了人走，“不是吧，还有多少关啊？”
　　“一共六关还是七关。”
　　“......”
　　一步外的人看着走远的两个女孩，又看看似乎遗留着温度的掌心，缓缓勾起笑。
　　心里有事，后面几关姜墨倒是不怎么害怕了，跟着他们解完全程。
　　但一出密室，姜墨仍是如获新生，觉得外面连空气都是甜的。
　　江集：“刺激，下次我们还来！”
　　祝嘉佑：“来来来，我们玩遍申城所有密室！”
　　姜墨：“......”
　　这辈子再踏入密室我不姓姜。
　　初一在紧张与刺激中过去，姜墨第二天想起来，心脏仍旧怦怦跳，不知是因为那可怕的气氛还是那误打误撞的一抱。
　　但贺星沉显然没把这件事放心上，她早上端着陈君做好的早餐下去，贺星沉这人又恢复臭脸，“我家密码你不是有吗，干嘛每次都按门铃。”
　　说完圾着拖鞋回屋，脸都不甩她，姜墨放好那一大碗牛肉粥，没什么好气：“喂，你吃不吃啊。”
　　“刷牙。”
　　她确实有他们家密码，但一次没用过，每次按门铃贺星沉都会来开门啊，那为什么还要按密码？
　　贺星沉刷完牙，换了身衣服出来，而姜墨早已溜进贺初曦被窝，和她一起睡回笼觉。
　　莫阿姨他们初三才回来，陈君又陪着姜康平在外面应酬，所以这两天自然是三人一起过。
　　更准确说是她和贺初曦过，贺星沉那个变态沉迷学习不可自拔，大年初二进了书房就没出来过。
　　初四早上，姜墨和贺星沉一家把贺初曦送到机场。
　　贺初曦眼眶红红，硬是忍着没流泪。
　　那道身影消失在尽头时，姜墨眼也红了。
　　从小到大，贺初曦一直是活泼张扬的代表，她热爱生活热情待人，这天下好似就没有她害怕的事，这么多年，她不止是自己的朋友闺蜜，也一直是自己的榜样，姜墨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变成她那样的人，永远向上。
　　贺初曦这一去又是半年，下一次再见的日子遥不可及。
　　莫阿姨也难过，抱了抱她，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她，“几个月而已，月月很快会回来的。”
　　“......嗯。”
　　......
　　过完年没几天，高一下学期如约而至。
　　迎接同学们的不是新学期新景象，是上学期期末考成绩。
　　姜墨成绩较期中考前进一名，虽然依旧排不上学校百名榜，但姜墨自己觉得满意，物理化学学得比以前更加顺手，她相信厚积薄发。
　　班里叽叽喳喳，姜墨转过头，“贺星沉，你考多少？”
　　贺星沉直接把试卷丢给她。
　　数学，142。
　　物理，满分。
　　化学，满分。
　　生物，96。
　　姜墨：“......”
　　祝嘉佑一边笑，“小墨墨，怎么样，自取其辱了吧。”
　　确实，就不该问他这个问题。
　　晚上回家，陈君原本听见她成绩还挺开心，但一听到贺星沉又又又考了年级第一后，脸色几经变化。
　　姜墨抱着她胳膊安慰：“妈，你要是老拿我和他比，你会长白头发的。哎呀，这里有一根。”
　　陈君被女儿假模假样逗笑，“行了，接下来得好好努力知道不，附中也不是人人都能考重点的，妈妈希望你成绩再好一点，这样将来才有得选，才能更加游刃有余地去做你想做的事。”
　　姜墨似懂非懂，“嗯，妈我一定考上A大。”
　　“以后想做什么？”
　　“......不知道。”
　　陈君给她建议，“你文化课成绩还过得去，钢琴弹的好，要不要往这方面走？艺术生怎么样？”
　　钢琴啊......虽然说跟着盛老师学了这么久，但她始终把钢琴当□□好，要是作为职业她把不准自己能不能坚持。
　　好烦，不知道该做什么。
　　“妈，离选志愿还早呢，咱不着急。”
　　“你啊，老是拖拖拉拉，就不能学学星沉？做事干脆利落点。”
　　这倒是真的，每天早上贺星沉直接上门来等，姜墨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出门。
　　她不仅拖拉，还有选择困难症，要是两件事或两样东西同时摆在她面前，那她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问题，有贺星沉啊，反正他会等她，他会帮她选。
　　姜墨撒娇，“我才不学他，妈我饿，今晚我们吃什么？”
　　“想吃什么？”
　　“牛肉有嘛？”
　　“有，给你做。”
　　“谢谢妈妈。”
　　陈君去做饭，姜墨坐沙发上玩手机，开学第一天老师们都讲试卷，没布置新作业，只有预习，她今晚不用下去。
　　母女俩吃完晚饭姜康平还没回来，姜墨洗完澡陪着陈君看了会电视，陈君怕她累，让她先回去睡觉。
　　刚走到卧室门口，姜康平回来了，人一进来，几米外的姜墨都闻到了酒气。
　　陈君皱着眉迎过去，“怎么喝这么多。”
　　姜康平被下属扶着，下属把人交给陈君，离开。
　　他站不稳，姜墨忙过去帮着扶到主卧去。
　　一靠近，姜墨不仅闻到冲天的酒味，还有浓烈的香水味，女士香水味。
　　过年的时候姜康平应酬多，也常常喝醉，但香水味姜墨是第一次闻见。
　　把人放下，姜墨小心看了眼陈君，她正给姜康平脱鞋。
　　明明几分钟前还兴高采烈跟她讨论狗血电视剧的人现在一脸平静，看不出情绪。
　　姜墨喊她：“妈......”
　　陈君头都没抬，“睡觉去。”
　　“噢。”姜墨走几步，走到门口回头，陈君叉上腰，扶着额头。
　　姜墨心里一下沉甸甸。
　　陈君工作后的状态较以前好了许多，跟邻居们的走动变多，会跟姜墨分享各家八卦趣事，有时还忙到没办法给她做晚饭，让她自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