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等,就是一晚。
他足足在这等了一整晚,终于等到了他们回来。
——盛苡果然是和他在一起的。
程慕辞下意识地抬步走上前去。
而车门只打开了一侧,谢问琢抱着盛苡从车上下来,一件黑色大衣将她纤细的身体紧紧裹住,严实到将所有的肌肤都小气地藏起。
程慕辞忽然哑然。
盛苡趴在他的胸膛前,手里还揪着他的衬衫衣料。
隐约可见,眼角潋滟含情,如春水盎动。
刚才发生了什么……似乎并不难知。
程慕辞突然狠狠地瞪向谢问琢,被这一幕刺激得双目通红。
他难以置信——
他双侧的拳头都已紧攥,似乎下一秒就要飞向谢问琢的脸。
谢问琢就跟对危险毫无所觉一般,亦或者可以说是,对他不屑一顾。看见他挡路,不过只是闲闲地掀眼看去,“找我的谢太太有事?”
盛苡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她以为是遇到了什么人,将头在他怀中埋得更深。
她不想见人了。
尤其是在现在这一幕已经被人撞见了的情况下。
她揪紧他的衬衫——叫什么谢太太!这个世界上没有谢太太!为什么要主动承认她的名号!
她希望来人并不认识她。
谢问琢自然感知到了怀中的动静,低眸看了眼,眼底隐有宠溺之色。
程慕辞的每一个字都是艰难地挤出来的,他眼眸猩红,像是一匹发狠的狼,“谢、问、琢。”
在听见是程慕辞的时候,盛苡长睫疯狂颤动,不由轻咬了下唇。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一幕,似乎不太合适被他看到。
好在谢问琢没有过多与他纠缠,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自有人将其挡开。他大步走入酒店,再无分去半个眼神。
这个耽搁,已经够了。
再怎么热的觊觎,都该冷了。
而且,他也没什么空去理会,他还未忙完。
刚才的几回动作,均在压抑忍耐。固然是稍有松快,但多少不够释然。没能尽兴的畅意,压制着压制着,火星子越窜越高。
乘坐电梯时,终于只有他们两人。她极为不满地抬眸乜他,连嘴角都在下撇。
她刚才、原是打算自己走的,她才不想叫他抱,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双眼睛在看,她没有那么好意思。
可是刚才坐着还不觉有什么,一想站起才发现压根站立不住,足尖触及地面,便发着颤颤。
他也没再给她挣扎的机会,二话不说便将她抱起,且大衣落下,将她罩紧。
挺括的大衣,将她完美包裹。
有这黑色大衣的遮挡,她倒也不再挣扎,只是将自己藏进其中,恨不得这是一件隐形衣,全世界都看不见她。
哪里想到,程慕辞还能守在这里……
最终还是被熟人看见了。
都怪他、都怪他——
怎么能在车上——!
盛苡愤恨地咬了他一口,狠狠咬住,脸红得欲要滴血。
他任由她咬,走出电梯,刷开房门。
进屋之后,将门踢上,便将她压在门后。
动作利落干净,是分秒不欲再等的急切。
他箍住她的腰肢,提着人,无需她使力站立。她如雨中浮萍,忽然落到自己无法预知的地步。
而簌簌的吻,更是径直落了下来,根本不待她反应。
今晚这场雨,来得又疾又凶,她感觉得到,与以往尽不相同。以往……并无这般凶!
她捏着指尖,颤之又颤,不知是心慌的,还是被他挑的。
她又怎知,此刻她潋滟的眼尾,含情脉脉,能激起万千浪花。
“潋潋还未回答,刚才手感如何?是我的好,还是他们的好?亦或者——”他一顿,“潋潋需要看完以后才能下结论?”
盛苡摇头。
他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背,粗粝的指腹在上面摩挲,“刚才那个男人,亲吻了你这里,对么。”
盛苡感知到极其细微的一丝危险,她试图挣扎狡辩:“那是、礼节。”
“哦?是吗?”他的一双黑眸,于此刻亮得出奇,眸色却是沉沉,像是蛰伏已久的野狼,慈悲地看着在掌心扑腾的猎物。
男人潜藏于骨缝之中的占有欲仿佛于刚才那刻被彻底激发,才会在此刻这般浓郁地翻涌。
“啊——”
衣帛撕裂声于寂静之中猝然响起。
随后便响起了比车上更浓的涎玉沫珠声。
在他的桎梏之中,她竟是毫无反抗之力。
酒暖春深。
酒酽春浓。
助理贴心至极,在他们不在的时候,已在房中备下数盒避孕套。
盛苡在被撞得涣散的那一刻,想起了虞倾说苏棠因的那句话:“瞧你们这点出息,怎么都被男人给拿捏得死死的?”
那时她心里其实是有想到自己的,是有想到他的。但最终还是对快乐的追求冲掉了那点不安,将他抛到了脑后。
而现在,她开始后悔起自己还是太过大胆,当时应该多多顾虑一下,怎么能将这个危险物抛到脑后呢?
就是不知,此刻,苏棠因是不是也跟她一样可怜……
她不过出神须臾,就被他察觉。捣弄更狠,力道大得她惊呼出声,指甲在他后背划出一道,她也受不住地咬住了他的肩膀。
她快哭出来,“谢问琢,混蛋。”
谢混蛋丝毫不介意更名改名,坦然收下,桃花眼上扬,看得出来对现下的场景餍足到极致。
好一双风流桃花眼,像是会吃人的男妖精在释放吸力。
-
盛苡一开始被强行抱上车的时候就后悔了。
后来在车上更是悔不当初。
回到酒店,每一小时,她都要悔上八次。
一夜过去,她已经悔到不能再悔,到最后睡过去的前一秒,脑子里仅存的念头仍然是——
下次去,她决计要提高隐瞒手段,绝不叫他知道分毫。
叫他知道以后,实在是太吓人了。
别说她只有一个,她就算有十个,也不够谢问琢一个人折腾。
她稍稍一动,浑身便如散架一般。
他已经不在身边。
盛苡用手肘撑起身体,扫视了眼房间。
也不见人。
唔。
连手臂都是酸的。
因为到最后,实在是搞得发疼,他便饶了她一处,换上另一处继续。
盛苡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当时的难以置信。
不堪回首的一晚,她不欲再想,先起床再说。
十五分钟后,她发现了放在桌上的东西。
是一份文件。
——倒也不是文件,只是几张A4纸,上面铺陈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盛苡的指尖落于左侧,将其捏起。
粗略看了一眼后,发现这上头不是别的,就是她想知道的事情内幕。
真假暂且不论,看着倒是齐全。
她的嘴角兴味地勾起。煎了她一晚上,这算是事后奖赏?
略略笑过,她仔细看起来。
确实详尽。
看得出诚意。
她的笑意逐渐淡去,神色渐渐认真起来。
她在心里对他所做的事情有过诸多猜测,自行将发生过的一切串联起来,自行与他联系而上。
而现在,这份文件里面承认了一些,否认了一些,且都给出了事无巨细的解释或是证据,抹去重复怀疑的可能。
之前盛苡看的是程慕辞给的文件,而现在这份,是谢问琢给的。
两份由不同人写出的东西,内容亦是截然不同,偏重亦然。
盛苡眉心缓缓蹙起。
林知鸢的爸爸叫林实,林实及其妻子是在逐升旗下子公司任职高管不错,但那家公司是逐升一年前收购的,谢问琢与林实夫妻并无接触,不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给过林实任何吩咐。林实所做的事情,都与林知鸢有关,而与他无关。
后来他在知道以后,派人进行了相关调查,得知林实所举不符合业内约定俗成的规则,而且他与妻子还有收受相关贿赂,于是便下令将他们辞去。
证据在手,他们连纠缠都没有太多,便灰溜溜地离开了逐升。
根据程慕辞给出的资料,她进行的猜测是,林实夫妇是他派来诱导程慕辞的,但现在,显然推翻了这一结论。
盛苡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许。
当然,谢问琢也不是彻底的无辜。
程慕辞的项目是他出的阻碍不假,魏老也是他安排走的。他还在程慕哲的背后给予支持,帮助其和程慕辞对立。
这些罪行,他一一认下。
但他最后还有一段,他那时候做这些,只是想看看程慕辞的能力到何等地步,顺带测测他的人性,仅此而已。他到底是不甘心,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能成为她的男友,能与她相爱多年。
——他毫不掩饰地将这一切都坦明。
程慕辞要是真能闯过去,那他也无话可说。在这期间,程慕辞最终所做出的所有选择,都与他无关,全是个人选择,全是人性驱使之下的选择。
至于程慕哲,那只是因为他们之间有商业往来,程慕哲许诺了他利益分成。他是商人,不会将送上门的利益推出,即使和程慕辞无恩无怨,他也会走这一步。商场上哪有那么多的道德良心?利益当头罢了,至于他们兄弟间的恩怨,那就更是与他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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