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加不上,足以说明她后面自己设置了不允许被添加。
是怕他不开心吗这位嘴硬的夏老师?
突然间牙不疼了,朝外看一眼,阳光也明媚。
*
夏灯在涂州、北京往返了两次,才跟王萝予约上饭。王萝予已经结婚,一边看孩子一边做翻译,时间不好安排。夏灯迁就她,约在她家附近,让她来选餐厅。还是夏灯先到了——她说孩子在闹,可能要晚点到。夏灯专门腾出一下午,让她不用急。
等待期间,小姨打来电话,夏灯扯动唇角接通道:“小姨。”
小姨上来便问:“微信怎么回事?怎么搜不到你了?”
“我刚盼得我妈忙起来,顾不上给我找男人,你顶替上了。”
“我肯定比你妈眼光好,而且绝对先调查好。你快把权限打开,给他们加。工作累了想放松,打开列表一滑,多快乐。”
“多不卫生。”
“你小姨能给你找不干净健康的吗?”
王萝予到了。
夏灯正好挂电话:“小姨我还有事,你自己留着滑。”
王萝予有些局促,眼睛也一直不敢看夏灯,双手放在膝盖,始终没拿上桌。
夏灯打招呼:“你好,希望没打扰到你。”
王萝予摇头,声音有点小:“觉得打扰就不会答应过来了。”
“先点菜吧。”夏灯把菜单递给她。
她刚翻开第一页,便有一个手指蜷缩的动作,还没翻到第二页,已经把菜单合上,推回给夏灯:“我都可以。”
夏灯也没再翻开,只是问:“你有忌口的吗?”
“没有。”
夏灯随即对服务员说:“就你家的招牌菜吧。”
服务员离开,王萝予才说:“我没来过这家。”
“我也第一次来,菜单上的菜都是第一次见。”
王萝予终于把双手拿到桌沿:“你找我是问照片的事?”
“嗯。”
王萝予好奇:“那是你啊,你没一点印象了?”
夏灯解释:“我对于特别难过的记忆会在每次想起之初就换别的来想,或者找事做。所以很久以前又不太好的事,我印象都很淡。”
王萝予知道:“我之前翻过一本书,作者是维京人,也是用这个方式保护他的精神世界的。”
旋即她把知道的告与夏灯:“高一大会之后孙越川组局……”
孙越川。
夏灯突然耳鸣,周围一切镜像颠倒。
她记得。
*
十三年前,夏灯高一。
入学第一天,高中校门口人流如潮,司机把夏灯送到校门口对面的街边,她穿过人行道,进入学校。
校门内大道两侧,站着一群叼着棒棒糖打闹的男生,在夏灯独自经过时弄出很大动静。
其中就有孙越川,但夏灯并不认识。
确定班级后便是军训,要去老校区,夏灯本不想去,余焰女士也跟班主任说明她贫血的情况。但第二天这件事却在家长群里被人匿名提到,话里话外抵制特殊化。
夏灯只好前去,想着跟教官说明贫血的情况也是一样。
军训期间,孙越川开始对夏灯展开追求,方式不限于给她买水、买巧克力,给她送小风扇、冰贴。她走在路上,要被球砸到,他也突然拉她到身后,扭头骂大街。
夏灯不胜其烦,能躲就躲,躲不了就找教官。
没两天他开始造谣,说夏灯喜欢他。
夏灯当时是到播音室拿着喇叭拆穿他谎言的。
这一澄清,为她换来后面半个月被孤立排挤、被言语暴力的处境——因为当时孙越川在高一新生里拉起了“一派势力”。
夏灯本来也不爱说话、交友,很多辱骂不知源头在哪,也懒得一一把那些人找出来分辩。结果就是走到哪儿,都能听到“清高”“暗骚”“装”,还有尖锐的嘲笑。
半个月后,军训结束,所有人离开老校区回归学校,这场闹剧还没结束。彼时夏灯已被校园暴力了二十天整。
她承受能力很强,而且他们荒废自己,是他们的损失,对她没什么实际伤害,便一直没花费时间采取措施。顶多是那些话听在耳朵有点不舒服。也只有话难听了,没人敢动手,毕竟皆知她家有钱。
新生大会后的假期有三天,夏灯安排得满当,第一天她要看本书,等晚一点,游泳馆人少一点,就去游泳。第二天要去津港坐轮船,感受海风,第三天要睡上一整天。
她一直喜欢体育馆的泳池,那是举办过多次国际赛事的池子,只有在那里她才游得过瘾。
意外就是在这一天发生的。
下午三点,她背着游泳装备,骑着小姨新给她买的联名自行车,前往体育馆,临近正门时被突然出现的七八个高中同学拦住,有男有女、一身酒气,他们欢呼雀跃、强拉硬拽,把她带进旁边清吧。
大道上车来人往,她一直大嚷不去,但没人停下来把她拉出人群。
确实只是聚会,只是他们非要强迫夏灯喝酒、唱歌。
他们讲着油腻笑话,说夏灯,你为什么不跟孙越川在一起?他可是十一初中老大,太不给面子了吧。
孙越川喝了酒,被他们侃得面子挂不住,过去给夏灯开了酒,单膝下跪举给她喝。
所有人起哄吁喊。
夏灯突然耳鸣,清吧狭窄空间开始收缩,她出现了三维幻觉。
她起身要走,被孙越川拉住,被他泼了一脸酒,被捏住脸,被咬牙切齿地骂:“我他妈脸都让你丢尽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以为你长得好看?”
其他人还在打闹,只有一个女生走上前解救夏灯:“干什么呢孙越川?是你在窗台看见她,让我们下去把她带来的,说一起玩儿,你这是玩儿?”
孙越川一挥胳膊把她搡到一边,接着对夏灯吼道:“你喝不喝!”
夏灯一直在挣扎、反抗,抄进兜的手摁了报警电话。
孙越川攥着她胳膊让她拿酒,威胁道:“你要是不把它喝完了,我天天到你们班门口,说你跟我亲嘴儿了!”
夏灯牙关紧闭,死活不喝。
孙越川就叫他们把她嘴掰开,几人十分乐意,搓搓手走上前。刚灌了一口,警察赶到,还涌进一些过路人。
夏灯当时靠在沙发,低着头,蒙然坐雾。隐约中,有人挡在她身前,多给她披了件衣服,还在她裙子上也盖了一件。
后来吵吵闹闹,人好像越来越多,她抬不动头,耳鸣更严重了,最终挣脱开,低头跑出清吧。
体育馆已关门,但她不管,猛一脚穿过道闸杆空隙,扔掉车子,跑进游泳馆。
游泳馆只有保洁阿姨了,更衣室已上锁,正好她懒得换衣服,一头扎进水,试图用水的阻力压过强烈心跳。
她不停地游,嘴里不停地念:“忘掉忘掉忘掉……”
保洁阿姨喊了她几声,她充耳不闻,阿姨也不是工作人员,便没再管了,只提醒这里十点会关灯,会有工作人员来闭馆。
夏灯没有回复,馆里只剩她一个人。
她游累了,平躺漂浮在水面。
好像耳鸣的问题没有了。
阿姨说得不准,不到十点就关灯了,整个游泳馆只剩下监控的红点闪烁。而且工作人员没有检查水里。
她一下想起前段时间网球馆闭馆把男孩锁馆里的事,莫名后怕,上岸准备离开。
站在池边,她脱掉外套拧水,突然更衣间的位置传来动静,她警惕地停下动作,看过去:“是谁?”
没人回答。
夏灯不再问,正要走,身后传来:“我看见你跑进来的。”
一个男声。
夏灯觉得她没理解错:“也看见我从清吧跑出来了?”
“是。”
夏灯好不容易快要转移的负面情绪死灰复燃了。
她坐下来,把脸埋进膝盖,疯狂地想开心的事,比如小姨就要从曼彻斯特回来了,余焰女士给她买了喜欢的书,丁司白先生介绍她“这是我优秀的女儿夏灯,她是游泳运动员。”
想啊想啊。
忘掉忘掉。
挨过这一会儿,她起身,缓慢走到更衣室外那道墙跟前,停住,没再往里走,只是问:“给我披衣服那个人,是你吗?”
他没说话。
夏灯没看见那人的脸,不过应该是他了,轻声说:“谢谢。”
他沉默着。
夏灯低头看自己的脚尖,轻吞口水,声音微哑:“能不能……”
“嗯。”
他没等她说完,似乎无论“能不能”后面是什么都能答应。
“能不能你也忘掉……”夏灯声音里明显的抖。
“好。”
夏灯从体育馆出来看到余焰女士的车,她还没奇怪怎么会。余焰女士已经下车,过来把她搂住,说有人打电话去了公司,说她被同学逼着喝了酒,现在在离家不远的游泳馆。
夏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扭头,朝黑灯瞎火的游泳馆看上一眼。
这件事没发酵,也没传播,只是孙越川因为摔断腿转学了。为什么腿断没人知道,只有传言说他伤得不轻,要休养多年。
到高一下期分班时,夏灯已经不会再想起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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