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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树倒狲不散 (西边一枝绿)



少年回过神来,小心地挪动着步伐,慢慢伸出捕网,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势必要将如此出彩的蝴蝶一举拿下。

可惜,扑了个空。

还没等他失望地叹气,便被惊得一动也不敢动。

蝴蝶轻巧地躲过捕捉,翅翼一颤,竟停在了他惯性甩出的左手上。

稳稳地停着,毛绒绒的足尖勾着手背上的皮肤,有些痒。那美不胜收的翅翼,半开半合着,蓝得让人恨不得坠进去。

少年郎扔了捕网,右手捂着嘴,无声地大口喘息着,尽最大力气减缓动作,不想惊走这只“闻香”而来的蝴蝶。

夏日燥热的午后,似乎静了下来。他看着手背上这奇妙的生灵,耳畔仿佛过滤了远处嘈杂的人声,只能听见这一小方天地里,微风拂开垂柳的枝蔓,蟋蟀不甘寂寞的口哨,蝴蝶翅膀,缓慢又郑重地拍打。

“世子,王爷回来了!”花园的角门开了一个缝儿,小厮挤进一个脑袋,小声地通风报信。

“啊。”少年身子一颤,恍然大梦初醒,可手背上仍然停着的蝴蝶,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少年有些茫然,将蝴蝶举到眼前,轻声问道:“你不走吗?”

才问完,就笑了。他当真是被太阳晒晕了头,怎会觉得一只蝴蝶能听懂人话?

角门边的小厮见主子没有反应,急得恨不能跑上前去拽着世子就往书房跑,天知道王爷今儿个怎么想起来要检查世子功课,这会儿再不去,书房的话本、画册就要被王爷翻个底朝天啦!

少年用右手将蝴蝶捂住,快步离开花园。

“把它放好,别让它伤了、跑了,我一会儿就回来。”少年将手心的蝴蝶小心翼翼地交给小厮,嘱咐了两句,便疾步往书房跑去。

急于解救自己书房宝贝的少年不知道,小厮将蝴蝶扣在了装着大半罐蜜饯的陶瓷罐里。

等到天黑才结束罚站的少年回屋,已来不及解救被闷在蜜饯上的生灵。

蝴蝶,卒。

二世: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作死的的小六!又偷东西!下回给老娘逮到了,看不撕了你的皮!……”

厨娘骂骂咧咧的声音透过单薄的木墙,清晰地传来。

少年瑟缩地趴在地上,从床板下拉出一个旧得出了无数毛边的竹笼,颤着手从怀里掏出了半根胡萝卜。

竹笼里铺着厚厚的干草,上面还垫着一块洗得有些发白的蓝布,一只灰扑扑的兔子卧在上面,三瓣儿嘴嗫嚅地动着,长长的耳朵精神地竖起来,黑漆漆的黄豆儿大小的眼睛认真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少年打开竹笼的小门,将在怀里捂得都有些热了的胡萝卜放进去,小心地顺了两把兔子的毛。

见它终于吃上了食物,少年松一口气。现在正是接客前的准备时段,全楼上下都在为今晚做着准备,他一个小门童,也终于得了片刻空闲。

少年见兔子吃得香甜,舔舔嘴唇,从怀里掏出一个干瘪瘪的烧饼,也开始吃起来。

兔子抬起头来,见少年也吃上了饭,才放心地低头,认真地啃着萝卜。

少年吃完了烧饼,跑到屋角,就着地上半大的水桶,舀出一碗水,一饮而尽。这水是他天还没亮时,就从井里打好的。这会儿子已到了下午,水面上浮着一层薄灰,他却丝毫不在意,仍然喝得十分满足。

这屋子是紫烟阁最破最小的一间,任谁在楼上稍微踩重几步,便簌簌地掉灰,挨着厨房又近,平日里天光还没亮就吵得人不好安睡,所以那些比他资历长的伙计们,谁也不愿到这屋住。就因为这样,他才能一人住一屋,才能在这屋子里养着他的灰兔子。

“小六!这个有娘生没爹养的,又跑去哪里偷懒了?!还不快滚过来帮忙!”

厨娘破锣般的声音又聒噪地响起,少年抹了一把脸,回到床边趴下身子,揉了揉老老实实呆在笼子里的兔子,轻声道:“你乖乖的,晚上等得空了,我去给你采草吃。”说完,便将笼门关好,又将竹笼推回床板下,推回谁也发现不了的阴暗里。

自从娘死后,爹就娶了后娘。起先后娘对他还有面上的几分照顾,可没过多久,后娘有了自己的孩子,便连面上的情分也不顾了。将他赶去柴房住,遣他挑水煮饭。其实这些都没什么。

再后来,爹得了癔症,村里人都说好不了了。后娘带着自己的孩子们回了娘家,再也不回来。

这也没事,他一个人也能把爹照顾得好好的。即使辛苦了点,至少这个家,还是他和爹的家。

可老天连这点福气也不给他。有一天他在田里种田,爹跌进了别人家门口的池塘里,再也没有爬起来。

可日子不还是一样得过?

不,过不下去了。

村里风言风语地传着他命硬,克死了自己爹娘,叫所有人都避着他,骂着他。

他起了寻死的念头,浑浑噩噩地往山里去。不都说山里有狼么?让狼吃了,倒也干净。

可狼没遇到,兔子却捡到一只。

当遍体鳞伤的一坨灰球,扒在他的脚边,可怜兮兮地发着抖时,小六突然就想活下来了。

你瞧,这样脆弱的生命,要靠他才能活下去呢。

日子有了新的奔头,也不再那样艰难起来。

小六离开刻薄的村子,抱着他的兔子,来到镇上。在成为路边一具饿殍前,终于找到了差事——在青楼厨房里打杂。

厨娘差了小六去厨房后门将今晚的食材都清洗干净,等少年瘦弱矮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一脸横肉的厨娘摸去了小六的房间。

“整日里偷些白菜萝卜的,这兔崽子不会是养兔子吧?”胖厨娘骂骂咧咧地闯进阴冷的房间,四处翻找后,掀开了床板。

“喝,好大一只兔子!”厨娘提起竹笼,拎出灰兔子,掂了掂,“这重量,肉挺厚实啊。啧啧,昨儿个玉兰姑娘还念着要吃兔肉呢,进了咱紫烟阁头牌儿的肚子,也算你这畜生前世修来的福报了!”

说完,便拎着它往厨房走去。

兔子,卒。

三世:天外鸽铃惊午枕。

影一收回手里的匕首,刀锋滴滴答答地淌着血,随意地将匕首在衣袖上刮擦干净,别回腰间。

衣服是黑色的,即使沾了血也看不出分毫。夜风拂衣,穿堂而过,将血腥都抛在身后。

“天亮前,江南安家,不留活口。”

信鸽传来的消息被内力一碾,灰飞烟灭。

他麻木地收割着,就像最高高在上的神明,举手投足间,勾魂夺命。

“一盘牛肉,一壶酒,三两饭!”

中年男人粗粝的大嗓门。

“好嘞!客官您先坐,马上就来嘞——!”

跑堂小二扬长的呼声听着就让人有食欲。

今晚的月光如水般清凉。

大刀阔斧地坐在屋顶的房脊,少年拉下面罩,一口吞下今日的“份例”。那是一枚乌墨泛红的药丸,吃下一颗,可解七天深入骨髓的疼痛。

吃下了暂时保命的药,少年从袖袋里掏出一只“信鸽”来。说是信鸽,其实不然。那是一只全身漆黑的小雀儿,流水线般的身子,半个拳头大小,看着不起眼,可速度极快,比训练过的专门信鸽更迅速敏捷,更加可靠。

就是靠着这只不寻常的“信鸽”和自己一身血里滚出来的武艺,他才能够小小年纪就坐到这个位子。

少年打开一个小布包,抓出一把雀食,放在几块瓦片支出的小小平台上,看着雀儿一点一点地啄食。有几粒谷物卡在瓦片之间的缝隙里,雀儿急得扑棱着翅膀,却也懂事地没有叫唤出声。

少年仿佛是觉得眼前的情景十分有趣,无声地闷笑两下,摸出一根银针,将它啄不到的吃食,扒拉了出来。

雀儿吃了个肚滚圆,酣畅地立在少年肩头,感恩至深地蹭蹭他的脸颊。

少年忍住想要躲闪脸边的刺痒的念头,勾起嘴角,继续监视着屋里的一举一动。

影一手里的人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自有记忆起,他就困在一方阴冷的天地里,被教导着如何把别人杀掉和如何不被别人杀掉,杀戮逐渐成为一种习惯、一种本能。

他在任务过程中,看到小孩子被父母护在怀里,那茫然又害怕的眼神时,也曾思考,自己是否也有过胆怯和恐惧。

或许有吧,可是任何的心性都在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的训练中被磨光了,早已记不得最初斩掉同伴的头颅,是什么样的心情。

若非袖袋里那团成一个丸子般的生命,他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注定沦为一件没有心智的工具,一把冷硬的兵器。

一个在刀尖过日子的人,竟被一只雀儿全身心地信赖着依靠着。

如此神奇,又如此美妙。

酒馆里的吃喝似乎告一段落,刚刚还恨不得将屋顶掀翻的热闹,诡异地冷了下来,静得连风声都能听到。

影一暗道一声不好,将雀儿塞回袖袋,一跃而下,鬼魅似的闪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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