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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分之想 (川澜)


  商瑞笑了一声,嗓子嘶哑。
  他怎么甘心。
  让他就这么直接松手放弃,当成过去跟姜时念的那些年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他的感情怎么办,他那场空荡的婚礼,外面毁掉的名声,铂君集团给商家生意上近于灭顶压力,都一笔勾销?!
  酒店外面警笛声靠近。
  商瑞又看了姜时念一眼,瞳中有水光闪过,他踉跄了一下,极力挺直脊背,不想让最后的体面也失去,转过去往外走,去面对警方。
  路过乔思月的时候,她有些歇斯底里,拽住他手臂,希望破灭地狠声说:“商瑞,你说过要娶我!你让我的脸面往哪放!”
  商瑞冷笑:“乔小姐,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我对你做那点事,都是为了给她看,你不是心知肚明?现在装什么无辜?对了,差点忘了,你不要感情,只要商太太的身份,怕姜家不牢靠,想趁机有更大靠山做阔太是吧?别做梦了。”
  他满眼死灰:“我太太只有姜时念,从来没想过、以后也不可能会换成别人。”
  商瑞话音还没落,他身后原本已经冷寂下去的气流像突然被搅动,随后一道脚步声不紧不慢逼近,每一声都踩在他神经上。
  他不由自主地脊背一酸,刚才那句脱口而出的话刀子一样割着喉咙,随即他失控地向后仰了一下,后脑上头发被钢铸似的手指攥住。
  沈延非面无表情,另一只手还温文尔雅地放在长裤口袋中,抬臂单手抓着商瑞的短发,从容几步把他扯出酒店大门,推进深冬寒风。
  新郎沈老板今天盛装,从头到脚一丝不苟,他接过旁边人送过来的消毒湿巾,慢慢擦着手指,眼睫散淡抬起,沁满坚冰,审视商瑞:“今天是我新婚,说得太重我老婆不喜欢,那不如祝商先生,只要我在,你就孤独终老,一无所有。”
  他语气平和,眉梢甚至带笑,婚戒在无名指上含蓄闪光,是北城权贵圈里流传甚广的那位沈家家主真容,佛口蛇心,面上典雅矜重,实际心冷血凉至极。
  许然及时跟出来应对警方,沈延非把湿巾扔进垃圾箱,没再看商瑞一眼,回身进酒店。
  乔思月面对姜家父母愤恨里略带着微妙质疑的眼神,凛了凛,哭着出去。
  姜久山要追,迎面看到沈延非进来又停住,脸色几经变化,最后赔上殷殷笑脸:“沈总,不管怎么说,我们把时念养大,现在你们结婚是板上钉钉了,那我也算是你的岳父,之后我们……”
  叶婉在旁一脸铁青,余光还在复杂地打量姜时念。
  沈延非连停都没停,更别提直视,他把这一家人完全忽略,径直走向姜时念,只在姜久山不甘地要迎上来时,淡声问:“做我岳父,姜董没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么。”
  “念念跟姜家断绝关系,你们不用想着吸她的血,”他锋利视线掠过去,“平常家里念念说了算,但今天这件事,我替她做主。”
  前厅里还在待命的一行人立即过来,把恼羞成怒又不敢发作的姜家人请出酒店,彻底清了场,工作人员也都识时务地离开,把整个厅空下来,墙上巨大屏幕重播着婚礼的过程,正好是新郎掀开头纱,俯身热吻的画面。
  沈延非看了几眼,目光移开,转向不远处的姜时念。
  她婚纱洁白,红唇被过度亲吻,比以往更饱满,手指上戴着他的钻戒。
  明知不该,心底最深那些早已堆成岩浆的涩意,混着没道理可讲的醋,依然扭住他心口。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她站在那,哪怕只是远远看他,也能控制他所有情绪。
  沈延非朝她走过去,鞋底碾过商瑞那枚已经从盒里掉出的戒指,他勾住姜时念的手腕,她唇动了动,太多话想说,可也不外乎是道歉,解释和谢谢。
  沈延非抬手,刮了下她微凉脸颊,指腹摩擦过她小巧的耳垂,耳环随他拨弄,跟着晃。
  他凝视她说:“主动亲我是为了让商瑞死心,没别的意思,跟姜家断绝关系的决定,你支持我,还要谢我陪你面对他们,再跟我说对不起,影响了我婚礼的进程,对吗。”
  姜时念心里那些话,被他三言两语轻松剖开。
  沈延非只是弯弯唇,轻捏起她双颊,低头在她自然微嘟的唇肉上不客气地咬了咬,淡笑:“老婆,你有空不如多想想,你欠我一个深吻的奖励什么时候给,还有,今晚新婚,洞房花烛,你准备怎么跟我过。”
  因为沈延非这一句话,姜时念提着的心就再也没放下来,换衣服的时候频频失神,秦栀看出不对来问她,她难以启齿,只能自己默默消化。
  沈延非究竟什么意思,第一次同房睡的时候,他说了没那个打算,原来是因为还没办婚礼吗?他刚才那句话,明显就是要做实夫妻关系的意思吧!
  她之前命令自己接受过,但他随口带过去,她就把这件事抛开了,现在重新提起,刚适应一些的相处又要面临剧变,她的无措感只多不少。
  新婚夫妻敬酒的时候,姜时念才找回状态,得体地挽着沈延非走在席间。
  意外的是沈家众位居然都在主座上,虽然面色算不上多好,但至少到场了,其他在坐的没人敢让沈延非敬酒,无论走出去身份多重,都是提前把杯子敬上来,沈总肯赏脸抿一口,就值得当本钱吹一吹了。
  晚上还有一场晚宴,姜时念下午短暂休息了一会儿,晚上到宴厅的时候还是难免脚腕疼,她整天下来站得略久,平时又不常穿高跟鞋,总归不太适应。
  她脸上丝毫没表现,就是趁没人注意时错了错脚步缓解,在她身旁和其他人说话的沈延非就忽然转过头,看向她脚腕。
  姜时念一紧张,赶紧妥帖站好,自认为看不出任何问题,但沈延非抬了下手叫来许然,低声说:“你嫂子累了,我陪她回去,其他的随意就行了。”
  姜时念愕然,看了看晚宴现场,这才进行一半,多少人等着借机能跟沈延非有接触,他这就——
  沈延非拿过大衣把姜时念裹住,直接抱起来从后门往外走,她扶着他肩膀,不放心问:“这么早就走能行吗?我不累,活动一下就好了。”
  沈延非反问:“早吗?我倒觉得已经够晚了。”
  他这话说得心平气和,也没有特殊字眼儿,但姜时念就是能感觉到,他另有深意,绝对不止是字面理解。
  果然他继续面不改色地开口:“还有心思考虑这些事,看来对于我中午的问题,你已经想好回答了。”
  姜时念一绷,指尖抓了抓他西装,没等多说什么就被放进车里。
  加长迈巴赫空间宽敞,按理来说怎么都谈不上逼仄,然而她呼吸不受控地紧促着,那会儿被肆意深吻的触感重新回到嘴唇上,火辣辣的挑着她心神,连同身处的环境,也一起变得压迫紧张。
  姜时念趁街灯流转,光线晦暗不清,余光偷瞄身旁的沈延非,他侧脸被明明灭灭的浮光掠影扫过,轮廓深,线条锐利,薄唇微敛,整个人浸在夜色里,英俊到让人屏息,也永远松弛,游刃有余。
  这样的男人,她真的不容易应对。
  望月湾的别墅整体布置成婚房,姜时念上午被接过来的时候就知道,连主卧的床都专门换过了,尺寸比之前更大些,满眼都是大红,白天看只觉得喜庆,还没想太多,等现在再进来,门关上只剩两个人,就莫名觉得空气旖旎。
  红色床幔垂在地上,从姜时念脚边轻轻蹭过去,她一阵麻痒,脚尖往里勾了勾,看一眼身后跟过来的沈延非。
  他眉目深邃,眼底铺陈着冷静。
  姜时念不禁怀疑,是不是她想太多了,沈总洁身自持,哪里像是能被欲.望掌控的人,他可能没别的意思,只是让她记得知恩图报。
  她吸了口气,嗓音在安静卧室里荡开波纹:“时间不算晚,你……还要去书房工作吗。”
  沈延非意义不明地笑了声:“老婆,这么心狠,新婚夜还要赶我出去?”
  “新婚夜”这个词原本平常,到了他口中,就连声调都透出耳鬓厮磨的意味。
  姜时念忙说:“不是……我以为……”
  她顿住,还是不解释了,越说越错,干脆低了低头,加快速度往浴室去:“……我洗澡了,要卸妆,可能会慢,你先忙其他的。”
  等进浴室关上门,她又懊悔刚刚那句似乎有歧义,什么先忙其他的,说得好像……等会儿要忙她一样。
  姜时念稳住心绪,不想让自己在他面前显得那么局促不安,她正常卸妆洗澡,等拉开里面挂睡衣的柜子时,才愣住。
  她之前挂在里面的都被拿走了,现在只有一套新的,看一眼就知道衣料昂贵,做成精致新娘款,吊带睡裙,配长到小腿的外披。
  姜时念安慰自己,新婚的仪式感而已,大不了睡觉的时候外披不脱就行了。
  她把睡裙先穿在身上,在镜子前经过,看到里面长发垂腰的女人,胸围饱满,腰细,这裙子其实很常规,没刻意短,也完全不会胸口走光,但被她一穿,就变了味道。
  姜时念耳朵涨红,用头发挡住,把外披裹好,走出浴室,一眼看到高大男人站在床边,毛巾随意擦着短发,腿上是长裤,但上身还没有来得及穿,腰线紧窄,肌理舒展的脊背对着她,线条过分优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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