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撕开最深的伤疤,男人充血的眼笼罩束缚她,更过分地进犯,他控制着她潮湿涨红的脸,紧紧凝视,在她咬唇也忍不下尖叫时,被围困到走投无路的水痕,无声溢过他眼睑,坠在她唇角上,与哗哗水流相融。
“孩子有用吗,”他似乎在笑,“我自己不就是那个被厌弃的产物?”
狠戾地攫取,又温柔亲吻,他沉哑地要抱断她:“我留不住,你还是会走,哪天后悔,随手把我抛开。”
姜时念心快炸开,感官和精神上无限叠加的冲击,她几乎迎合不住,她尝到唇角咸涩,不顾一切去搂住他,断续声音跟她涨落:“沈延非,我对你说过的想,早已经超过十次了是不是?我跟你换一次不想,你答不答应?”
“我不想分开,不想离婚,不想让你这么疼,”她收缩着力竭,“我们要一辈子。”
花洒热流温度灼灼,终究没有留在里面,落至她泛红胸腹。
他也没有回答,只埋在她颈窝里,咬出一层薄薄血痕。
屋子里的床不大,两个人要紧密相拥,姜时念一直不睡,在沈延非胸前贴着,逼他去睡,强迫他合上眼,再披衣起身去箱子里找随行的药箱,挑开他掌心还残存的异物,上药包扎,动作几下,就被他揽回去箍住,从头到脚包裹。
节目是午餐后恢复拍摄的,梁小姐状态终于相对稳定下来,怕自己时间有限,主动要求录制。
姜时念的眼睛跟她相似的红,沈延非换了衣服,公然出现,不在意整个组里什么惊掉下巴的反应,他很少开口,只寸步不离守在姜时念旁边。
整场涉及到访谈和主持人外景的部分历经一天时间拍完,但节目组还有其他镜头要取,需要多留一阵。
山坳的雨一直没停,持续不大不小下着,姜时念来之前就没好完全的感冒,再历经第一天晚上的冒雨,之前心绪激烈,又忙着赶进度,还没显露出什么,直到坚持完拍摄任务结束后,才赶在中午爆发出来。
年头太长的病根扎在那,体质比不上别人,她咳嗽止不住,烧忽高忽低,眼帘沉得发酸。
基地给梁小姐随行的医生那里药物有限,而且都是针对梁小姐病情的,姜时念能用的不多,车也没恢复,攒了两天的湿滑路况,比之前更没人进得来,更无奈的是信号一直没恢复,想通知外界让直升机送药送医都实现不了。
医生担忧:“可别烧出什么炎症。”
沈延非给姜时念穿好几层外衣,拿基地大号的雨披给她裹了两件,必需品只随身带了极少量,在基地一片无法接受也不能相信的激动劝阻里,他稳定背起她,大步穿过细密雨幕,趁天光还亮,云层压至黑蒙蒙树梢,他踩着崎岖泥水,带她出山。
姜时念还算清醒,但抵抗不过他,在他背上掐的咬的都做了,威胁的话也哭着说了,他岿然不动,脊背承载着她,一步一步执着地碾过碎石嶙峋。
“哭什么,”他音质甚至透着沙哑的散漫,“是谁说没被我背过,没在雨里走过,现在还敢不敢否认?”
姜时念一脸的湿,细雨和泪都混在一起,分不清楚,她知道抗拒不了他,趴在他平直冷硬的肩上,难受抽噎了一阵,选择死死抱紧他,头脑迷蒙着问:“可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不上青大,要去美国,不管我了。”
沈延非很久不曾出声,她意识晕沉的混淆着,还强撑,咬他没用,就贴过去隔着雨衣,吻他湿淋淋耳后。
他终于波澜不惊说:“那年夏天出车祸,耳朵坏了,成了残废,配不上你。”
姜时念手指猛一收紧,急切说:“我不介意!你就算没好我也不在乎!”
“是吗,你说的,我记着了。”
她抽抽搭搭,坚持追问:“什么车祸,在哪,怎么发生的,伤的是不是很重?”
沈延非喉间散出沙沉的笑,轻描淡写回答:“不重,普通的,不值一提的一场意外。”
雨声哗啦淋落。
她哭腔不稳:“如果没有意外,你还会不会走,会不会被我伤心,就彻底放下我。”
他咬牙说:“不走,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爱别人,就算你厌恶我害怕我,我也纠缠你,让你早晚有一天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求你看我,注视我,接受我,嫁给我。”
姜时念渐渐跟他对不上话,眼睫沉沉垂着,伏在他颈边,闷闷问:“上次暴雨,你背着我,是不是真的给我哼过歌。”
沈延非没说话。
脚下蜿蜒泥泞,他双手勾着她膝弯,从过去到如今,用尽自己所有。
他只是淡淡地给她哼出节奏,她迷糊听着,也知道是小时候在街边圣诞橱窗里听过的一首英文版《雪绒花》,她也曾艳羡仰望,暗地里祈求过被幸福眷顾。
他没有唱词,不够连贯,断断续续磨着她染红的耳朵,一如高中那年傍晚,一如此刻山间林密,雨帘老树间融化着相拥。
唯有最后两句,被他改过了词,轻缓低哑,让她听见。
Bless my baby forever.
永远祝福我的宝贝。
Deep love my baby forever.
永远深爱我的宝贝。
第52章
沈延非背着姜时念走出山坳的时候, 已经是晚上,贵阳市里同样雨水不断,满世界光影斑驳, 湿淋陆离,手机信号在接近出山口的位置才恢复。
许然之前是跟着三哥脚步抵达贵阳待命的, 没听到命令不敢擅动,硬生生焦灼地等了两天,好不容易得到消息,最快速度赶过来等,准备了两辆车, 一应用品俱全, 他一看到两人状态, 眼泪就冒了出来, 再一对上三哥眼睛,又及时憋回去。
许然本能地想上手帮忙接一下嫂子, 沈延非扫了他一眼, 侧身避过, 慢慢把姜时念从背上放下,改抱进怀中。
进车里以后, 他把她揽到腿上, 拨开雨衣,动作滞缓地给她擦干了头发,让她伏在自己胸口靠着肩, 才动了动早已僵疼到麻木的手臂, 抱紧她, 抵着椅背闭上充血双眼。
车一路疾驰到医院, 开了允许范围内环境最安静的单人病房。
姜时念正在高烧, 紧急做过检查之后,确定就是体质虚寒,反复着凉引起的,又引发了一点轻微肺炎,幸好来得及时,不算太严重,尽快用药治疗,再好好休息两天就没大碍了。
医生倒是觉得沈延非的情况更需要重视,人是铁打的也不能这么消耗,许然跟在旁边轻声摇头制止,心里清楚现在这个关头说什么都没用,就得等嫂子恢复一点,要求三哥去多爱护他自己,他才能听。
回到病房准备输液的时候,姜时念睁眼醒过来,被喂了几口温水,状态逐渐缓和了一些,虽然没精神,但也能保持基本的正常沟通,她抓了抓沈延非时刻攥着她的手,跟他说:“没那么重,用药小心一点。”
后面的话音量渐小,人也欲言又止地抿着唇。
沈延非回头让许然带人先出去,俯身压在她唇边,听她用气音费力说:“就算是安全期,你最后没弄进去,也不能完全排除怀孕的可能,不要用有伤害的药,安全稳妥的就行。”
沈延非拧眉,在调暗的灯光里摸了摸她眼尾,睫毛半低下去,下颌用力绷着,侧影凌厉。
姜时念知道他想什么,摇晃他一下,目光凝在他脸上:“不要自责,我本来就愿意,可能性很小,但还是以防万一,还有……”
她人裹在被子里,动着困难,只能侧过头,蹭了蹭他挨近的手腕,看到上面不知道怎么弄出来的很多深浅红痕,心疼得鼻酸,眼角发热:“等我开始打针,你就马上做身体检查,连续这么熬,我害怕,还有你右耳的旧伤,这次又在雨里好长时间,你快去处理,不能加重。”
沈延非短暂地“嗯”了声,嗓音还是哑透的,她看出他不配合,着急地忍不住咳了几下,他脸色不好,听她虚弱,眼底无意透着戾色,揽着她轻轻抚慰,低沉答应。
姜时念目不转睛看他,心里酸得软烂,一面对他,瞳仁里水光就像擦不尽:“学长,你能不能保护好自己,我真的受不了看你带伤,你对自己上心,就当是对我上心,不然我只能拔针起来,逼着你去。”
“好,”他低头亲她泛红的鼻尖,“等你稳定了我就去,穗穗不怕,我不会有事,你都已经答应跟我一辈子,我怎么可能缩短时间。”
姜时念听见他说这样的话也觉得疼,反复确认,见他是认真的,才略放下心,她又握着他手指,纠结片刻,轻声把不好启齿的疑问讲出来:“你是不是……还不想要孩子?”
婚后几个月,他从没提过相关的话题,沈家长辈对他婚事不满,自然也不会催。
可他这样的门第家庭,他自身所处高位,按理说都很需要生儿育女,以前她只当是一场早晚要分开的协议婚姻,没往这方面想过,但现在彻底不同,她难免想问。
更想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自身的父母阴影,因为他坎坷长大,他才不喜欢孩子。
沈延非神色晦暗,深刻眉目隐在病房黯淡光线下,里面层叠的血丝也盖住大半。
他仿佛亲密不够,唇流连在她脸颊上,又吻了吻嘴角,对她说:“不想要,因为穗穗没有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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